雪兒!
甄皓霖竟然叫她雪兒!
在這個世界上,會叫她雪兒的人只有三個:媽媽、爸爸,還有就是姐姐。
可是媽媽爸爸走了,去了天國。姐姐成了植物人,在醫院裡已經躺了很多年。
向汀雪清楚的記得,她已經有很久很久,沒有聽到“雪兒”這兩個字了。
可是,就在剛纔甄皓霖竟然這樣叫她!
雪兒!
回憶如潮水般涌來,心情難以控制的變得沉重悲傷,向汀雪坐在地上,眼神悲催閃爍地看着甄皓霖。
甄皓霖醉得不醒人世,雙眼緊閉的側躺在沙發上,他的臉被酒染紅,嘴脣微微地張着,脣染上了酒色,紅得妖豔而又性感。
“爲什麼你要叫我雪兒?”
一聲雪兒,把她的心突然拉進,沒有了防備,沒有了牴觸,彷彿瞬間他們就成了一家人,至親至愛的一家人。
手,伸出去,又猶豫地止住。
和他相識的一幕幕朝她涌來,疼裡裹着痛,淚淹沒了笑。
他們是一家人嗎?不像!
至親至愛嗎?沒有!
向汀雪收回情緒,收回目光,面無表情地從地上站起來,一邊俯視着他,一邊拿出手機撥通了劉勇的電話:“快點進來侍候你家的金主,我要下班了。”
甄皓霖是帶着一肚子氣過來的,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會不會失控,所以他讓劉勇等在車上。
劉勇走進包間看到醉得不醒人世的甄皓霖時,緊蹙眉頭,冷峻地問了一聲:“他今晚喝了多少?”
“沒多少,四瓶多一點。你把他弄回……”
向汀雪的話還沒有說完,劉勇就打斷道:“他心臟不好,不能受強刺激,而且醫生也不讓他酗酒。四瓶的量有點過了,向小姐以後要注意到這一點。”
注意?是他要賭酒的好不好!還敢賭脫衣服!
若不是看在他最後一句話的份上,今晚向汀雪一定扒光他,拍他一堆的祼照送給米麗做禮物。
向汀雪沒有理會劉勇,先行離開了包房,和雅思等人一起去後臺換衣服,大家一路說說笑笑,好不開心。
“二十幾萬,向汀雪你發達了,這一筆錢你打算怎麼花?”雅思脫下工作服塞進了衣櫃,問得隨意而又自然,儼然的,姐妹間沒有秘密。
還能怎麼花,姐姐一日不醒,醫院那邊就是一個無底洞。向汀雪當然也不想姐姐一直沉睡下去,所以她孤注一擲把自己賣掉,給姐姐換了一個更好的治療方案。
可什麼事情都有一個萬一,向汀雪不往壞處想,但也要做好兩手準備。
她把工作服疊好,取出衣服一邊穿上一邊微笑道:“最近不是很急着用錢,雅思姐要用的話就拿去用吧。”
心底涌上想法,但雅思很快就否定,她甩甩頭打消了自己的念想,扭了扭腰把緊身的藍色迷你裙套在身上:“我沒有用錢的地方,你自己存着吧,等我要的時候,我再來找你。”
向汀雪點點頭,把灰色的運動服套到了身上。
說來說去,還是運動休閒裝穿得最舒服,一點也不憋屈。
出來酒吧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三點。
柳一杉騎着摩托車等在外面,他是雅思的男朋友,每天都會準時的過來接雅思回家。
但是向汀雪不瞭解柳一杉,因爲雅思很少說起他的事情,因爲雅思說柳一杉就是普通男人一枚。
雅思坐着柳一杉的摩托車一轟而去,向汀雪與其他的同事告別後,獨自一人走在無人的街上,晨風清涼,街道冷清。
路口孤孤零零地停着一輛黑色的轎車,向汀雪與它擦肩而過
時,車窗忽的搖下,劉勇的聲音飄了出來:“向小姐,這個時間很難打車,我送你回去吧!”
向汀雪透過車窗望去,甄皓霖躺在車後座,睡得一動不動。
她看了看四周,無人,這才放心地搖了搖頭:“不用了,我又不是頭一天這個點下班,我有辦法的,你送他回去休息吧!等他醒了你告訴他,以後不要再隨便和別人賭酒了,酒後吐真言,聽得很煩的。”
劉勇的眼神一下怔住,他緊盯着向汀雪,卻無法從她清純的眸光中看出此話的真假。
向汀雪轉身離開,嘴角揚起一道壞笑。
劉勇沒法細追問,只好搖上車窗一踩油門走了。
然而,看着漸行漸遠的汽車,向汀雪的耳旁又響起了甄皓霖最後的那一句話:“……小心我爸爸……”
楚老?
爲什麼要小心楚老?
子孝父愛的父子關係,難道又是一個豪門傳說?
甄皓霖,你的槍傷到底是怎樣弄來的?
……
帶着一肚子的疑問,向汀雪沒有回學校,而是來到醫院看望了姐姐。
賣身的二十六萬全部一分不剩的存進了醫院,李醫生沒法再刁難她,給她換了一個單人高檔病房,有獨入的廚房,有獨入的衛生間,還有獨立的陪護牀。
她到住院部的時候,大家都在睡覺,走道上很安靜,值班護士看到她過來,一點也不驚訝,反而還爲她輕輕地打開了病房門。
“又這麼早過來看你姐姐。”護士輕聲且客氣地問了一聲。
“是啊!”向汀雪輕聲地回了一句,並朝護士笑着點了點頭,然後才閃身進入病房。
病房裡亮着燈,一頭白髮的柳阿姨睡得正香,向汀雪沒有吵醒她,躡手躡腳地走到了向容容的病牀前。
向容容六年如一日地躺着,面色平靜,膚色潔白似雪,和六年前相比,她一點都沒有老,還是那樣的漂亮迷人。
“姐姐,你快點醒,再不醒,我都要老了!”握住向容容溫熱而又纖細的手,向汀雪心裡默默地念道:“只有你醒了,我才能爲你報仇,才能爲爸爸媽媽報仇。姐姐,你快點醒來,快點醒來告訴我,當年到底是誰害死了爸媽,到底又是誰想把你斬草除根。”
回答她的還是一片沉睡,無休無止的沉睡。
向汀雪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淚倒流回心田。
離開醫院的時候,柳阿姨還在睡,但是外面的天色已經有了點朦朦朧朧的光亮,路上的汽車明顯多了起來,行人也能見到三三兩兩的幾個。
向汀雪看了看錶,已經五點半了,不過去學校的公交車要六點半才發車。
打的回去,太貴。
她沿着路邊慢慢地走,一個小時的時間很快就混過去了。
“轟轟”的跑車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向汀雪很害怕這種躁音,好似要把心房震碎攆爛一般,她本能地往人行道的裡側靠了靠。
“停車停車停車……終於找到她了……死婆娘……”
忽的,身旁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嬌橫野蠻。
緊跟着,一個急剎車的聲音又傳來,還伴着數聲陰陽怪氣高低起伏的口哨聲。
向汀雪渾身一緊,後背不由有點發冷,不用看她也知道是誰找過來了。
吳麗娜!
還有吳麗娜那些魚龍混雜的狐朋狗友。
向汀雪還沒有來得及轉身,吳麗娜就已經跳下了汽車,帶着七八個男男女女快速且囂張圍了過來。
“向汀雪,這次看你怎麼逃。敢打我,今天老子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吳麗娜穿着一身很性感的紫色
緊身裙,腳下穿着一雙細跟的高跟斜,她兩手插腰站在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後面,狠話從牙縫裡憤恨地擠出來。
向汀雪被圍在中間,心底難免有點緊張,她擡眼快速地環視了一圈,只見這幾人,無論男女,臉上都是一堆挑釁,眸光也透出顯而易見的輕視。
而且其中兩個頭染黃色,手背紋有盤龍紋身的男人,他們手上還拿着兩把尺長的水果刀,尖銳的刀頭給人鋒利的感覺。
刀劍無眼,向汀雪不敢輕敵,更不敢大意,她看着吳麗娜,用話拖延住時間:“吳麗娜,你動作可真慢,我等了你這麼多天,你今天才動手。還帶來……”
手,已經悄悄從挎包裡拿到了武器,向汀雪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還帶來這麼一大羣廢物……”
說完,不待那些人反應過來,她拿出防狼噴劑對着一處有利的方向狂噴了一通。
兩男一女中了防狼噴劑,他們的眼睛射進了刺辣辣的液體,當即蹲在地上,“啊啊……”的痛苦慘叫着。
而與此同時,身側一柄刀“嗖”的一下朝向汀雪砍來,還伴着無理的辱罵:“TMD,還敢玩,弄死你……”
向汀雪餘光瞟見,更不敢怠慢,從空缺處火速地跳了出去。
身側的刀一下落空,她發足狂奔,手裡緊握着包裡的雙截棍。
貓了個咪!
雙截棍不會用呀,早知道她也買把長刀防身!
“追!”吳麗娜和幾個男人的聲音夾雜着傳來。
向汀雪勢單力薄,哪敢硬拼,她卯足全力逃跑,連頭也不敢回。
天色本來就沒有大亮,路上行人雖有三三兩兩,但見這拿刀的陣勢,誰又敢上來幫忙。
向汀雪不能指望他們,只能朝有警亭的方向跑去。
然而,吳麗娜穿着高跟鞋沒法快跑,她轉身回到車上,一打火一踩油。
跑車轟的一下衝出去,很快就超過了向汀雪,吳麗娜雙手快速地打着方向盤,讓跑車衝上了人行道。
向汀雪的瞳孔一下放大,前面是擋路的車,後面是拿刀的人,她如果停在這裡,必被亂刀砍死。
要麼死,要麼生。
死,她現在還不能死,所以必求生路!
她收住慌亂的氣,發足全身的力量,跑得更快。她衝到跑車的跟前,兩手一撐,跳上了車前蓋,連踏兩步,又跳下了汽車。
她沒有再跑,而是一把拉開車門,把看得發呆的吳麗娜從車上強行扯了下來,並把雙截棍橫在吳麗娜的脖子上。
吳麗娜想起向汀雪那天打她的狠勁,一下嚇哭了:“阿銘救我……”
三個猛男已經追上來,向汀雪緊張地盯着他們,氣喘地說:“你們膽敢再上前一步,我就勒死她。”
“你敢……”阿銘是大個子男子,也是吳麗娜現在的男朋友,他奪過黃毛男子手裡的刀,目露兇光的朝向汀雪逼近:“你有膽,就弄死她,弄不死她,今天我就弄死你。”
貓了個咪!
遇到個不怕死的!
向汀雪艱難地嚥了咽口手,拖着吳麗娜一步步後退,心底卻是一下沒了想法。
因爲要真的弄死吳麗娜,她做不到!
“三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小女生,你們這算什麼好漢,男人的臉已經不多了,你們就省着點丟吧!”
就在向汀雪進退兩難的緊要關頭,身後忽然響起一道低沉磁性而又陌生的男人的聲音。
“表哥!”這聲音對向汀雪來說很陌生,可是對於吳麗娜來說,她一下就聽出來了,忙大聲叫道:“表哥,救我……”
表哥!
談雲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