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白似還在有意無意的躲着添香,另外一個人卻在找諸多機會想見她,只是苦於她如今大着肚子沒有藉口見,陸禮又擋的嚴實,連他拿典當行和錢莊的事出來,陸禮也只輕描淡寫的接過賬本或傳個信進去,結果還是不允許添香露面。
說的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陸燁亭。
他到雒陽城有日子了,期間還與陸禮在惠賓樓喝了酒,談及什麼都好說,只要繞到添香身上陸禮的警覺性就無比的高。
“我正想看望阮夫人,不如同行。”陸燁亭試探的問。
陸禮不鹹不淡的接話,“孤兒寡母的倒讓陸爺惦念了,我代四娘多謝,只不過四娘最近爲了供奉祖宗牌位在抄經,怕是無暇待客,而四郎又是個木訥的,唯恐待客不周,陸爺還是緩些日子再拜望不遲。”
被擋了回來,陸燁亭心頭不悅,眼神微微一錯,卻是陸禮手腕上的紅繩吸引了他,簡單的有些單調的系在一截皓腕上,綴着指甲蓋大小的金花生,搖曳生輝,粲然的晃花了他的眼睛。
他眉頭一皺,很快掩飾下來,不動聲色的笑了笑,似隨意的問道:“有什麼講究嗎?總在孩子身上瞧見,沒想到中原陸家的大當家也戴着,看起來十分有趣。”
陸禮臉色稍縱即逝的羞赧,隨後坦然,但還是有些不好意思,道:“是內子爲我編的,讓陸爺見笑了。”
陸燁亭扯了扯嘴角,笑的極其不情願,深深看了那腕繩才酸酸的誇讚,“少夫人好巧的手。”
他讚的言不由衷,陸禮卻笑達眼底,淡雅的面孔一瞬間明媚非常。
既然一時半刻見不到馬添香,他只好在陸府周遭安排眼線,並且吩咐下去打點行裝,十月初,他準備啓程回北國,每年一次,風雪再大也阻止不了。
府外陸燁亭準備離開,府內春兒一行三人趕早已經蕩入旅程中,添香送到二門,陸禮、陸白陪同一直送出大門去,特別是陸白,還自行上了馬車送三人十里亭外才回來。
春兒臨上車前附耳叮囑,“那紅箱子要妥善收好,姐姐切記!”
添香覺得詫異,回到綻香苑就想吩咐人把紅箱子擡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留心眼的合計,“不如等等,若裡面真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也不至於大庭廣衆的顯露出來。”
送人走是早上的事,她一直抓心撓肝的想看紅箱子好不容易堅持到晚上,瑾樂問是否擺飯,瞅着時辰陸禮是不會來吃飯了,便點頭,“擺吧。”
飯菜才擺上,添香的筷子還沒拿起來,就聽外面來報,“四爺到……!”
她拿着的筷子就這麼無意識的從手心裡滑落,天然呆的看着前方,簾子被撩起,男子風姿卓雅走進來,姚姚身姿,面若出水白蓮,俊秀脫俗,臨着繡屏亭亭玉立。此人不是陸白還會是誰?
添香千想萬想也沒想到會這樣見到陸白,她以爲陸白不會來她的綻香苑,或者說不好意思再出先在她面前,畢竟之前他裝神弄鬼的騙了她太久。
添香翕合着脣瓣,簡單的幕兒髮髻插着一對蝴蝶髮釵,她歪着頭,髮釵上鑲嵌的藍寶石閃爍着調皮的光澤,垂落的墜子還悠悠盪盪的搖晃着,煜煜生輝,華麗嬌美。
她看着陸白的同時,陸白也在看着她,見她膚色紅潤,體態豐腴,鴉青的長髮透着成熟女人的嫵媚,不由的心神一蕩,嘴角揚起別有深意的淺笑。
起初的驚詫變成怔愣,隨後添香耷拉下眼皮,強忍着激動的心裝作若無其事的重新執起筷子,立在一邊的瑾樂有些不知所措,她瞥見他似要退下去,及時道:“佈菜。”
瑾樂身子一僵,頓時有生不如死的感覺。
陸白則更顯的笑意盈盈,不用人請,自動坐到她對面,伸手隨意的接過瑾樂尷尬舉起的筷子,淡淡的揮揮手,瑾樂躬身垂頭的輕緩退下,走到門口,如獲大赦,轉身把門關嚴。
姑奶奶,總算是把這位四爺盼來了,主子不是矯揉造作的人,幾乎想什麼都寫在臉上,瑾樂自然看的明白,他們這位主子心裡是想着四爺的……。
瑾樂退下,屋子裡靜悄悄,有些拘謹的坐在那的添香垂着眼簾,不時的在跟前的碗碟上掃來掃去,即便想了多日,她依舊不知道該以何身份面對陸白,一個曾想過被自己利用的小四,還是東倌樓淺笑嫣然的情夫……,呃,情夫這個詞是不是不太合適?
陸白看添香皺了皺秀氣的眉頭,似有怨憤和懊惱從臉上劃過,害怕她多想把自己氣到,連忙笑道:“腰果扎花魚,蒸的時候放了醋,腥味已經去了,肉滑膩而鮮香,你嚐嚐。”
一塊白膩膩的魚肉放到她碟子裡,她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肉嫩卻一根刺都不見,她心裡一軟,卻口不對心的哼道:“要你獻殷勤,只怕居心不良。”
“人總是有私心的,我對你好總沒有錯。”陸白淡笑
着說,一點心虛的意思都沒有。
添香看着彆扭,眉頭深蹙,撂了筷子,“你就沒有別的要和我說的?”
對面的陸白只笑不語,越發讓她心裡沒底,這樣的陸白既不像小四那樣古靈精怪也不像東倌樓時靜柔體貼,她在他身上敏感的覺察到陸家人的腹黑因子,正活躍的跳動在空氣中,讓人不安。
她挪了挪身子,眼神中不知不覺的流露出戒備之色。
陸白頓時覺得沮喪感席捲而來,無力的嘆口氣道:“香兒,你不覺得你偏心了嗎?”不等添香問,他又道:“小喬與你情深幾何?小昭又如何?就是陸禮在你心中何等位置?……只有我,我怕你不會愛上我……。”
添香張了張脣,他說的她好像無法反駁,怔愣的工夫就聽陸白低沉着嗓音款款道:“我的私心,只想你能容我進你心裡。”
心一動,她緩緩擡眼,正撞進他清澈而深邃的眸子裡,從不知道他的眼神也能這般的攝魂奪魄,好像打着漩渦的深潭,不覺間就能讓人失去心智。
她一動不動的與他對望着,已經完全忘了之前惱怒的賭氣和窩火,空白一片的腦子什麼都想不起來,好像之前認識的那個小四再也無法和眼前的男人重疊到一處,這感覺真的很奇怪。
“我是不是失敗了,到底還是沒有讓你在意?”陸白雖語氣壓低,透着幾絲悲傷,可眼睛卻波瀾不驚,出奇的平靜的看着她。
添香被看心跳加快,垂下眼簾想要偏頭,忽然間下巴一緊,陸白隔着案几,一隻手捏住她的下巴擡高,非要她無處可逃的迎着他幽深的目光。
她怔了一下,擡手就要拍掉他的手,可身子卻倏然被他摟抱,她支撐不住的就要趴到案上的菜盤子上,慌亂的急道:“你放開我,放開……啊,要碰到……。”她以爲自己要失儀了,陸白卻突然鬆開手,扶住她的肩頭,一雙黑曜石般的眸子深深的看着她。
脣瓣翕合,慢慢的靠近。
她心驚肉跳的以爲他要……,緊張的吞嚥口水,陸白卻噗哧一樂,溫柔的指肚掛了她的鼻頭一下,輕笑,“去釣魚,走。”
不待她反應過來,手已經被牽起,拉着她就往外走,此時天已經大黑,陸白全然不顧,邊走邊道:“抓了魚就做那道水煮魚,那次我們一起偷吃,至今回味無窮。”
跟着他踉蹌的出門,自有侍從前後左右的挑着燈籠,瑾樂急的直小聲喊,“四爺慢點,慢點,夫人是有身子的人,禁不得這麼拉扯……。”
沒想到平日裡被傳木訥好脾氣的陸四爺卻不悅的瞪了瑾樂一眼,轉而對添香半真半假道:“這樣多嘴的奴才就應該賣了,留在身邊也是個禍害!”
瑾樂被說的臉色一白,下意識的心口不安,停下腳步,眼睜睜的看着陸白與添香離開,走了很遠了,陸白似不經意的回頭看了他一眼,僅一眼,像是箭矢一樣寒光綽綽,刺的瑾樂大大的打了個激靈。
他渾身一震,緩了半晌才又跟上添香的腳步,這時已有一大堆侍從呼啦啦的跟在後面,他漸漸延後腳步,瞅着陸白頎長素雅的背影疑惑不解。
陸白牽着添香的手,不一會兒又得寸進尺的與她十指相扣,笑容燦爛,眼裡盡是俏皮的狡黠光芒。
來到岸邊,拉着她上船,船上不易留太對侍從,添香的侍從只瑾瀧跟了上來,這是個水性好的,她並未多想,被陸白按坐在船板上,接過侍從手裡的魚竿挨靠着坐好,陸白笑容濃郁的嘴角又揚了揚,故意壓低嗓音道:“聽說錦玉河裡是有水鬼的,一會兒你釣上斷肢或是首級不要怕,我在你身邊……。”
“啊!”說完像是配合陸白的裝神弄鬼,魚線被水中激流捲動,嚇的添香一頭扎進男人的懷裡不敢動,只覺得頭皮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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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恢復~~大家對本文一些未解之謎快快留言,k要整理一下進入結局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