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蒔之皺着眉頭起來換衣服,寬闊的後背健美、優雅,流暢的線條一直延伸到褲腰那邊,周惜若從來不敢在他替換衣物時近身,所以每次都是這樣靜靜地等在一邊,本來鬱悶地想要吶喊在接觸到這樣的後背,瞬間癡迷了——
真是英俊啊!第一次見到他,她就沉沉地陷進了對他的愛戀,縱使,那時的他眼中從來沒有過她,他的眼神無時無刻地追逐着雲羅,哪裡曾留過一絲餘光去關注她的身影?
但是,就算那樣又如何,又如何?還不是照樣成了她的夫君……周惜若的喉嚨口似有一股暖流滾過,順勢落進了她的五臟六腑,她纔是沈太太!
沈蒔之換好衣物,目光穿過衣服堆中的錦帕,頓了頓,還是不留痕跡地塞進了懷裡,而後轉過身來,拋下一句話:“石大柱和秋葵的老婆昨晚死了,中毒而亡!”
一石激起千層浪,周惜若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思議:“怎麼會中毒?”
“我怎麼知道?”沈蒔之的語氣不太好,周惜若知道他煩躁,不敢再繼續,趕緊轉移話題,“夫君,那現在楊縣丞?”
“灌了藥昏着呢!”衙門裡有很多屬下都是楊縣丞的人,他昨晚事發了之後,就讓心腹悄悄地控制了幾個刺頭,許知縣出面讓他教訓,也就是默許他把楊縣丞的人都換下來,所以,他一個晚上就把人手都擺佈好了,楊縣丞想要再翻出什麼浪花來,那也是不可能的了……
周惜若點頭,安心不少。..
“那個女人呢?”沈蒔之目光灼灼。
“夫君放心,我按照你之前的吩咐,乘亂讓她離開了衙門,給足了她銀兩,這會應該已經出了新央了吧!昨天請了酒樓的人來幫忙,再加上場面混亂,根本就沒有人注意到她!”只要是沈蒔之的吩咐,她肯定是照辦無誤的。
“雲家那個女人怎麼會在現場?”沈蒔之語氣森冷。
周惜若知道沈蒔之說的是雲錦春,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故作鎮定地擡頭直視:“夫君,你開始說讓那個女人裝丫頭大喊引你們過去,但是,我思前想後,萬一許知縣起了疑心,派人抓了那個女人,我們設計楊縣丞的事情不就穿幫了嗎?思前想後,還是覺得讓那個女人去後院隨便引個女的過去,撞破現場,鬧成動靜,這樣,她也就能隨時離開了!”
只能說,周惜若真是個天才,其實,不管引雲羅去也好,引雲錦春去也罷,都是出於她的惡毒私心,但是不得不稱讚一下,這樣的安排肯定要比沈蒔之之前的安排妥當,畢竟,這樣就可以杜絕了昨晚這個陌生的丫頭因爲是案發現場目擊證人而被衙門扣下來的可能性,真是心思縝密啊……
沈蒔之顯然也想通了這一點,倒也不再責怪她,只是看向她的目光第一次有了打量!
周惜若被他瞧得心底直發毛,怕他多心,看穿她其實想要除去雲錦春的打算,趕緊溫順地低頭,故作害羞。
房中空氣一時凝滯。
“我急着趕回來,有事交代你!”沈蒔之率先打破了沉默。
周惜若趕緊乖乖地聽吩咐:“夫君請說!”
“青娘那個丫頭的事情暫時還會瞞着,等公佈死訊後馬上就會傳到她家裡,到時她家裡人免不得要上門來鬧,你什麼都不用說,陪着哭就是,等事情有了個定論再說!”
周惜若懂裡面的關鍵,萬一沒能徹底扳倒楊縣丞,那青娘這條小命到時候還不知道要以什麼名義身亡呢!所以,最明智的方法就是緘默,少說少錯,不說不錯!
“暫時避而不見吧,如果他們來,我就讓沈婆婆他們出面,夫君你看如何?”
“好!還有,楊家現在肯定很亂,以防那幫子下人掏空了楊家,你趕緊領着人過去,這邊我立即去跟許大人稟報,去求鎖起楊家宅子,你乘這個空隙,看看有什麼東西!”沈蒔之泛起陰冷的笑。
“是!”周惜若揚起怯怯的笑,身姿如扶風擺柳。
楊縣丞在新央一手遮天這麼多年,手裡的金銀財寶不計其數,田舍房產這些明面上的,自然不能碰,但是一些見不得光的東西那就未必了……周惜若知道沈府這麼些年瞧着光鮮,但生意大不如從前,若不然也不會把女兒嫁給許家那個癱子,還不是爲了靠上許家這棵大樹,好撐住沈家富足的生活!
沈蒔之見她領會了自己的意思,沒有停留,直接回了衙門。
而周惜若更是不敢耽擱,唯恐晚去了錯過先機。
鄭健、陸川並沒有直接去找許知縣,而是先去碰了唐韶和陳靖安的頭,之後,陳靖安就急匆匆地去見了許知縣。
四人談了什麼,無人知道。大家只知道,陳靖安見了許知縣後,許知縣就宣佈把楊縣丞、石大柱老婆、秋葵老婆的案子一併交給五城兵馬司偵辦。而陳靖安則是在心底腹誹:“他竟然插手了,奇怪,不知道是看不過眼還是爲了誰!”當然,這一席沒有任何人聽見的話就這樣隨着呼吸消散在風裡,一絲蹤跡都沒有留下。
剛回衙門過來稟報的沈蒔之愣了許久,但他什麼也沒說,只是向許知縣請示要去先鎖起楊家,怕下人們乘亂鬨搶。
許知縣當下就看了陳靖安,陳靖安點頭,他才同意!
沈蒔之鬆了一口氣,那邊陳靖安看得分明,嘴角邊的笑帶着絲絲嘲諷。
目送着沈蒔之離開的背影,許知縣斟酌着還是開了口:“他的妹妹如今是我那躺在牀上的侄子的繼室,再怎麼樣,我還是要留幾分薄面給他……”
許知縣權衡再三,知道情勢逼得他只能保住沈蒔之,所以,纔會有上面的這些話!
陳靖安接收到這樣的訊息,不禁沉默!
過了半晌,他才彷彿下了決心:“既然如此,我知道該怎麼做了!他畢竟不是我們此行的目的。”
只要他不再自尋死路,陳靖安在心底添了這麼一句。
許知縣點頭,臉上有了欣慰,主動拍了拍陳靖安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