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口乾舌燥,最後氣急敗壞的強行把林爸爸和林媽媽拽出家。
上了的士,林離才擦了一把汗,真不容易呀。
其實他知道,爸媽這麼節省,是爲了他。
小時候,爸媽節省是爲了省錢給他念書。等他不念書了,爸媽省錢,是爲了給他將來做事業也好,結婚也要都得用到。
要不是爲了他,他的家也不至於這麼多年還是在筒子樓裡。
縣城裡最闊氣的餐廳是在一間大酒店裡,據說這還是縣裡面的接待點,是不是真的,林離這號平民也不知道。
這塊地,林離都還是第一次踏上呢。
林離一家三口趕來的時候,林媽媽走到大門口就退縮了:“聽說在這裡吃頓飯要好幾千塊呢,還是回家吃吧,飯菜都還是熱的。”
“嗯,不是我們該來的。”林爸爸慢吞吞的說,行動大於口頭,轉身往回走:“回家。”
真沒言語了,林離大急:“我有錢,我真的有錢。”
“有錢,嗯,不是這麼糟蹋的。”不必說,這麼慢吞吞的語調,肯定是林爸爸在發言。
正好薛蘭思他們趕來,跳下車向他招手。
林離怒了,衝薛蘭思等喊道:“過來,幫我把我爸媽綁進去,我就不信,這一頓飯還能把我給吃窮了。”
薛蘭思眼睛一亮,對了,走家長路線,從而攻克林裡這個花心的城堡。她溫柔的笑容,美豔的容貌迅速瓦解了林媽媽的心理防線。
林爸爸也很無奈的給張星君拉拉拽拽的進了大門。
門童迷糊的看着這拉拉扯扯的這幾位,林爸爸和林媽媽的穿着打扮,肯定是不夠資格進這道門的。奈何勾陳和薛蘭思等在穿着打扮上又很講究,加上氣質不凡,實在讓門童摸不清這幾位的底細。
立刻就有服務員迎來上來,一打量,表情頓顯得古怪不已。
這麼一羣人當中,看起來有窮鬼,也有很有氣質的人,實在難辦。索性找了個包間把他們往裡面一扔,就算了事了。
林離依次向林爸爸和林媽媽介紹一遍衆人:“爸媽,他們都是我朋友,今年就在這兒過年了。”
勾陳本來是想趁機間接再佔張星君一次便宜,難得看見林爸爸和林媽媽都是厚道人,有些拘謹,也是索性厚道了一把。
輪到硃紅子的時候,他尷尬了半天,不曉得該怎麼稱呼二老,想了一會才喊出兩個驚悚的稱呼:“老祖宗,老祖奶奶,我是硃紅子。”
林離笑罵一句:“我爸媽沒這麼老吧。”他轉臉向拘謹尷尬的爸媽說:“硃紅子呢,和我的輩分有些怪,他這麼叫就由他了。”
硃紅子擦了一把冷汗,要不是出了小師祖這種怪物,他也不至於碰到這種難堪場面了。
黃團團和薛蘭思肯定是和林離平輩相交,只不過,林媽媽笑眯眯的,眼神多少有些怪異的在兩女臉上瞄來瞄去。
薛蘭思很滿意林媽媽的目光,嬌羞的躲了躲加強這種錯覺。
林離尷尬的笑了笑:“爸媽,我在北海全都是靠了這些朋友呢。”
林爸爸慢慢的喝了口茶水,手裡不知什麼時候裡抄起了筷子:“嗯,謝謝大家幫忙照顧小離。我還以爲小離是在北海混不下去了,纔回來的。現在這樣,很好。”
林爸爸看了林離一眼,眼神帶着一些欣慰。
白開心也很滿意,除了林媽媽被他醜陋的面孔嚇了一跳,林爸爸基本完全無動於衷,沒有半點歧視的樣子——老實說,林離一直很崇拜爸爸的涵養。
“服務員,過來,有什麼菜。”林離想了想,老子是來做爆發戶的,大手一揮:“最好的酒和菜,全部送上來就對了。”
林媽媽嚇了一跳,慣性的伸手磕林離腦袋,輕聲說:“要幾千塊呢。”
服務員在這等了半天,這夥人說了半天話沒點菜,她本來就有點鬱悶了。又見着白開心的猙獰模樣,還有林爸爸和林媽媽的寒酸勁,此時忍不住從鼻孔哼了一聲:“全點最好的,一萬塊都打不住呢。”
硃紅子眉毛一豎:“你怎麼說話的,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叫你們經理來。”
怎麼着,東湖都是無爲觀的大本營,再怎麼丟面子,也不能在這兒丟了。況且,還有小師祖的爸媽在呢。
“叫來還不是這樣。”這服務員嘟囔着轉身就走。
張星君挽袖子怒道:“什麼態度,真想揍她。”
“要不,我們還是走吧。”林媽媽哆嗦了一下,小離這都認識的是些什麼朋友呢。
“不走。”林爸爸起初不願來,這會兒卻端坐巍然不動,慢吞吞說:“先敬羅衣後敬人,態度不對。這頓飯,吃定了。”
薛蘭思輕笑:“伯母,林離有錢呢,把這裡買下來都沒問題。”
林如堂從外面轉進來,正好聽見這話,一掃眼看見林家三口,頓時心裡有數了,譏笑道:“喲,我說是誰這麼大口氣呢,原來是四叔四娘,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發了,也不通知我們一下,還是親戚呢。”
這林如堂是林離的堂哥,喊林媽媽四娘是思衝這邊的習俗。
林如堂又怎會不知道林離家的家境,只是林離一家原本在林家地位就不怎麼樣,又出了林離這碼事,一貫口氣就更刻薄:“原來是小離回來了,該,也該擺酒掃掃晦氣。”
想了想,林如堂做了這經理也不是久,少不得要顯擺一二,招招手沖服務員譏笑說:“都是些窮親戚,難得來這開開眼,點了什麼,算我的。”
“小離好不容易出來,我這做堂哥的,也該有點表示。”
砰!張星君怒火中燒,拍案而起:“信不信老子抽你!”
又是小師祖的親戚!硃紅子有點坐蠟,不好出手呀。
林離差點忍不住跳起來打人,白開心冷笑:“你說的,算你的!服務員,全給我上最貴的,有什麼全點了。”
林如堂臉色一變,話更刻薄了:“四叔四娘,林離出去打工,就交了這麼一些白吃白喝的朋友回來呀,我真替你們不值。”
積年怒火轟的一下爆發開來,林離躥起來一耳光啪的一下把林如堂抽得原地轉了一圈,一腳把這廝踹出五米遠。
“別以爲是親戚我就不打你。”
這一耳光和一腳是使足了氣力,差點沒把林如堂打得昏過去。
饒是如此,他牙齒都給扇給一顆,絕然沒想到這麼多年下來在多少刻薄話下全是沉默的林離居然敢動手,他昏昏沉沉的看林離,滿是震驚和羞怒:“你敢打我!”
林媽媽臉色發白,林爸爸卻慢條斯理的喝了口茶,難得的硬氣起來:“小離是在教你這個堂哥做人的道理。”
林如堂懵了半天,才醒悟過來,怒火交集,爬起來就跑:“你給我等着!”
林媽媽好多年沒看見兒子這麼動手了,多少有些給嚇住:“小離,你,唉,你三叔現在是縣長呢。”
“哼!”林爸爸哼了一聲:“立身不正,該打。”
“他老子做了縣長?”林離吃驚,失笑:“還真能耐呢。”
衆人相顧無語,薛蘭思溫柔體貼,恨不得直接拍胸脯表示我就是你最佳的兒媳婦:“沒事,平時跟小離做對的,都一色的是副省級呢。一個小小的縣長算什麼。”
本來林離就存了一雪前恥的想法回家鄉,要是沒遇着事,以他的性子肯定也不會主動去生事。
事物在發展,奈何有些人的眼光和做派卻依舊。既然被人欺上門了,林離少不得就要好好的清算一下這麼多年來的舊帳。
就算不爲自己,也爲爸媽忍了這多年算算帳。
不曉得林離的爺爺奶奶當年爲子女取名字的時候有沒有偷懶,反正六子女,沿名字排下來,就是這六個字“中國人民萬歲”。
林離的三叔,林大縣長叫林衛人,應該是林代縣長。
其實林離聽說的沒錯,這裡的確是縣裡的接待點。
林衛人這會兒就正在接待着方德菩市長大人,極力的想要弄清楚葛德菩市長在這將近年關的時節下來的原因。
奈何人家葛市長對此閉口不提,反而很是和藹的和他談起了家事,教他怎麼回答。比如葛市長是這麼問的:“衛人,聽說你家在思衝這邊是個大家族,家裡兄弟姐妹們都不少吧。”
這算什麼,是在暗示什麼。
林衛人忐忑的回答,生怕說錯了一個字引發血案。
葛市長真的好象閒得沒事幹,專門來調查他林衛人的家族,一個個問題撂下來,他心都慌了。
市長這是想幹什麼呢。
葛市長很快就問到了林衛民,似乎還額外的多問了幾句林衛民的子女什麼的。
林衛人憑官場直覺,隱隱約約的感覺到,葛市長好象真正想問的就是他四弟林衛民。
他那個沒出息的四弟有什麼值得葛市長關注的?
林衛人失笑,這直覺肯定是錯了。
也就在這時,林如堂畏縮的身影在外面閃了幾次。葛市長瞥見,先是挑挑眉,繼而和藹笑的筷子一放:“你家的小子好象有事要說,讓他進來吧。”
得了話,林如堂衝進來哭訴說:“爸,林離那個死孩子吃霸王餐還打我!”
那一耳光力量之大,這短短一會的工夫,林如堂的臉就跟麪包似的腫起一大塊!
林衛人勃然大怒,四弟家那個爛流氓孩子這輩子就該去監獄蹲着的命了。
葛市長隱蔽的皺皺眉,秘書心領神會:“市長,不如也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