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他!”
張小飛失神的喃喃自語,雙手早已抓得欄杆緊緊的,青筋暴出!
“盧正氣捲進當年的爆炸案,多少人都給汪新揚清掃了。他沒理由放過作爲知情者的盧正氣,所以,故意引盧正氣上鉤,拍下證據做把柄。”
“他給盧正氣兩封信,就是爲了撩撥盧正氣對你下手。肯定是他。”
林離頜首,神情凝重,這和他想的基本一致:“我只是不懂,他爲什麼要把證據給我。”
張小飛也想不通,沒證據的話,林離根本就動不了盧正氣,繼續鬥上一番,那幾乎是鐵定的。
“他現在在哪?”張小飛看着林離。
“我也不知道。”林離苦笑。
他從東湖回來,抽空去看了汪新揚一次。那時只隱隱覺得不對,後來轉回去看第二次,就看出不對了。
原因很簡單,院裡面那個“汪新揚”壽運很旺。
偏偏“汪新揚”是憔悴和瘦得不成樣子了,又是精神病,居然還能有這麼好的財運和壽運。
院長和護理汪新揚的工作人員的財運也很旺,和院裡其他工作人員有極爲明顯的差距,這兩下結合,林離就知道了。
汪新揚大約是想不到,林離居然待他“好”到這地步,會再來探望他。
汪新揚大約知曉林離能看人財運和禍運,但他絕計想不到,林離“進步”得這麼快,才短短不久的日子,就能看壽運了——這倒是,要是能看出,當初他瘋的時候,和年前林離去看他的時候,就已經看出來了。
要是沒看到壽運,林離也絕計想不到真正的汪新揚不在精神病院了。
張小飛木然半晌:“我們全中計了。”
“他壓根本就沒瘋過,他一直都是裝出來的。”
“大約,從他詐瘋那一天起,就在做周密安排了。也許是找到了和他模樣相似的人,也許是找人整容。”
“可能是整容的,他在精神病院等,就是在等冒充他的人完成整容。”
張小飛眼睛一亮,渾身一顫:“不對,他在裡面熬這麼久,不是在等這個。”
他看着林離,一字一句說:“他在等你,試試你能不能看出他是詐瘋,從他不能理解的命學的角度來看。是了,一定是這個,以他的謹慎,肯定是確定你從命學等神秘角度都看不出來,他纔在春節期間完成掉包。”
“然後……”張小飛有些茫然,握緊了欄杆,才半肯定半迷惑的說:“他一開始裝瘋是騙了我們,是對的。可爲什麼要弄一個假的呢。”
林離嘆氣:“爲了繼續把我們騙下去,我猜,他正在暗中準備找我們報仇。”
張小飛擊掌:“不錯,他不懂命學這些東西,他輸得莫名其妙,他怕你,不知道你有什麼未知的能耐。所以,要在醫院擺一個假的繼續騙我們。”
“等你完全不知道他在暗中報仇,你不知道是他在搞鬼,就沒法施法整他。”
“說不定,他已經卷土重來在暗中向你出手了。你最好小心一下陌生人,他肯定整容了。”
忽然,林離有些佩服汪新揚。不管這人多壞,但這人的頭腦絕對是沒得說。
但比起頭腦,汪新揚的忍耐力和堅韌,纔是最可怕的。
既然知道妖怪的真相,林離也就知道當初硃紅子義憤之下,把汪遠圖和汪名揚的鬼魂放去糾纏了這人整整一週。每天二十四小時幾乎是不斷的糾纏。
兩個因他而死的親人,變成鬼都不放過他。而他竟然還可以繼續裝瘋,竟然沒有真的被逼瘋,冷靜的安排一切。
爲了逃跑,爲了報復,居然在當初車禍之後第一時間選擇詐瘋,並且在精神病院那個恐怖的地方呆了這麼久。
這個人的堅韌和忍耐力,絕對恐怖。
一個擁有絕頂頭腦,堅韌和耐心極佳,謹慎而精密,殘忍而冷血,果斷而冷靜的傢伙。這傢伙簡直就是起點小說男主角的最佳模板。
想到有這麼一號人物正在像毒蛇一樣盯着自個,林離和張小飛就渾身炸毛。
張小飛的笑容居然有點蒼白:“是我們失策了,只要我們注意一點,讓他沒機會就行了。”
林離和張小飛很有默契的沒有再提起這個人,誰都不想在這傢伙還沒出手前就把自己給嚇住了。
這秘密藏在林離心裡好幾天,一直沒跟人說,就是想要先跟張小飛合計一番。
這和當初的情況不一樣了。
汪新揚當初給打垮,是因爲沒準備,是因爲被動了,被豎成了靶子。說得難聽一點,汪新揚當初給打垮的主要原因,就是因爲給汪家拖累了。
即使這樣,當初林離和張小飛也差一點點沒得手。
一個輕裝上陣的沒有累贅的汪新揚,將會更恐怖。
林離和張小飛都沒有自信能對付得了這隻藏在黑暗裡,不知什麼時候出手的毒蛇。
要對付他,肯定要大家一起合計,一起出主意。和張小飛合計了,也就是時候跟大夥說說這件事了。
好不容易纔恢復了心情,一起去了省委大院。
薛蘭思和昆瞎子都沒進去,在外面吃飯候着他。
林離和張小飛進去的時候,張敬道正在目不轉睛的看新聞。見他們進來,也只是回頭看了一眼,說了一個坐字就沒再說話。
林離仔細觀察,發現張敬道的滿頭黑髮可能是染的,還有一個腐敗肚子,略胖。戴住一副較斯文的眼鏡,卻有些絡腮鬍給颳得很乾淨。
張敬道給林離的感覺,是權力和學術混合在一塊的氣質,不是很威嚴,雙眼下凹,有些深沉。
“別看了,我爸那頭髮是染的。”張小飛恬不知恥:“我比較像我媽,幸虧不像我爸,不然就沒法泡妞了。”
說完,張小飛腦袋一偏!
張敬道頭也不回,跟鬼似的往後面伸手抓着遙控器一拍,好象知道張小飛要躲,再一掃一扔!
林離目瞪口呆,這對父子很神奇呢。
“哎喲。”張小飛悻悻不已,低聲說:“每次變招對他都沒用,我看他是做官做成精了。”
“哎,到點了。”張小飛趾高氣揚的站起來,把遙控器對準電視一按。
這對父子好象是練過八百多次似的,這邊電視一關,那邊就正好起身過來。
“走,去廚房幫我媽端菜。”張小飛一邊說,一邊悄悄指着他老子的臉!
林離注意到,說到這句話的時候,張敬道的臉有那麼一乜乜的扭曲。
張媽媽也是五十歲左右了,有什麼美麗也都風吹雨打去了。保養得還不錯,依稀也還看得出當年曾經的美麗容顏,就是胖了一點點,看起來比較接近大媽級中年婦女了。
張媽媽親切多了,張敬道就一個勁的悶着腦袋吃,一邊吃,一邊扭曲。
好象也不是很難吃呀!林離有點納悶。
吃完飯,張小飛才解釋:“你是不知道,我媽這輩子翻來翻去,就會弄這幾個菜色。弄得本來就不怎麼好吃,又天天吃這個,是人都膩了。”
林離無語。
張敬道的態度令林離有點忐忑,跟着一塊去了書房。
張媽媽在後面吆喝:“誒,你們還沒喝湯呢。”
這對父子走得更快了。
在書房裡,張敬道這纔是真正的跟林離說了第一句話:“小飛有你這個朋友,很好,起碼不會學壞。”
“靠,什麼呢,我不知多好,光顧行俠仗義了。”張小飛憤然。
張敬道瞪他一眼,眼神這才溫和,鬆懈下少許:“你的事,小飛跟我說了。我是不太信這個,小飛說是,那就是了。”
林離笑了笑:“張伯伯,其實我也沒小飛哥說得這麼誇張。”
說了幾句,有張小飛,很快就熟悉了。林離也才發現,張敬道不像表面上那麼深沉難接觸。
林離把北海那邊的情況詳細的說了說,張敬道可勁兒皺眉,說起來,張小飛皺眉的樣很有其父風範呀。
“你是要去見梅中源吧,他怕是不會輕易忍下這口氣。”張敬道幾次想把煙從煙盒子裡取出來,被張小飛眼神一盯,就放棄了。
“這個,我倒是有些把握。我大約有些法子,能阻撓他入政治局。而且,費老那邊,也給了我一個武器。”
張敬道關注的看着他,林離笑:“整頓煤區。”
張敬道恍然,都不用追問了。他喝了一口茶,才緩緩道:“費老覺得我這邊該怎麼辦呢。”
林離還真以爲是問費老的意思,張小飛捅了捅他,他才轉過念來。張敬道這是不好意思直接問他打算怎麼出手幫他呢。
“我還沒修煉出逆改事業運的能力。”
林離坦然直言,有張小飛這層關係,也不是外人了。
“張伯伯你要和天子門生競爭,希望太渺茫了。”
張小飛嘟囔:“京鑑天那幫人,這次倒是聰明瞭一把。”
張敬道微微頜首,坦白說,他也知道自己希望渺茫。誰讓他後臺不硬呢,就是硬也硬不過天子門生呀。
事實上,要想進步,多半隻有調任的命。可各省向來都是一個蘿蔔一個坑,他想要去填坑,怕也是沒這麼大能耐。
真要動起來,他自己估計,要進步的話,多半隻有回中央調個級別。不然,只有原地不動的命。
“我和費老一起想了個主意。”
林離沉聲道:“如果和梅中源的交易順利,張伯伯可能要忍一忍。”
“交易順利的話,張伯伯可能會得到一個不錯的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