牀榻上的女子烏髮未挽,白皙細膩的臉龐在昏黃的燭火下散發瑩潤的光,洛夜以爲自己發了夢,就像她走後他無數次做過的夢一樣。
他把她壓在身下深吻,這個女子一顰一笑卻如此生動,細細的壓抑的喘息是他以前從沒夢見的柔媚。“洛洛。”他粗喘,伸掌覆上她胸口。
傾洛一聲驚喘,眼裡到底帶了恐懼,這個洛夜太陌生,讓她有些害怕。“洛夜!”她嚇得不敢動,聲音有些顫。
“嗯?”男人擡起朦朧醉眼,乖乖給她一個笑。
這個笑又太熟悉,熟悉到讓傾洛放下心來,她輕道:“子時過了,今年的生辰你沒能陪我一起。”她知道他醉了,本只想轉移他注意,誰知話一說出來,心裡跟着委屈起來。
夢裡的這個傾洛竟然會同他說話,洛夜伸手撈過一邊的酒罈,討好道:“那我賠罪好了。”
傾洛哭笑不得,她第一次見到洛夜喝醉,竟然是一副孩子模樣。她伸出手摸他的頭,哄道:“那你好好睡覺。”
那男子就真的低下頭,安靜地靠在傾洛胸口,不一會兒傳來均勻悠長的呼吸聲。傾洛試着從他的懷裡出來,卻發現他環着她的手臂力道驚人,折騰了一番,也只是把他從自己身上推下來,傾洛又困又倦,索性不再掙扎,靠着他睡了。
一夜無夢,滿是清淡的梅香。
洛夜在熹微的晨光裡睜開眼睛,頭隱隱作痛,他揉了揉眉間,放下的手觸到溫軟的身體。
眼眸驀然睜大,心思一瞬千轉——難道是大醉的他……他大驚,可一轉眼卻看到背對他而睡的女子。
就在這時那女子嚶嚀一聲,翻身面向了洛夜。
洛洛!?洛夜看到她熟悉的嬌美面容,簡直不敢相信,醉酒的他,竟找回了苦尋數月的洛洛?或者說他的洛洛,在牛郎織女相會的七夕,也踏了鵲橋回到他身邊?
洛夜忙伸出手,要確定傾洛存在的真實性。動作太大,眼睜睜看着牀榻上的女子突然睜開眼睛。
沾着露水的桃花,瞬間盛開到極致,盈盈欲滴。縱使心有千言,洛夜望着傾洛,此刻竟然不知該說些什麼。
清醒後的洛夜像犯了錯的孩子,竟然不敢直視傾洛的眼睛。以前的解釋仍欠着,這時又犯錯。洛洛,這些前因後果,和我的解釋,你還肯不肯聽?他忐忑。
傾洛坐起身來,突然想起澄子,睡醒時澄子找不到她定會着急。這個女孩平日看起來凡事無所謂,一旦用心,卻是十二分真誠。
她忙攏着自己的長髮打算回房,回頭看見仍在愣着的洛夜,忍不住跺了跺腳:“我回房,一會一起用早飯。”
她眉目間仍是以前,這一跺腳更是孩子氣橫生,於是洛夜敢伸手去拉住她:“洛洛,我陪你。”
傾洛抿着嘴角:“我房裡有人。”
洛夜皺了皺眉,才明白這個“人”是誰,只好作罷,只是眼睛仍然看着她:“洛洛,我欠你許多解釋。”所以,你別再跑開。
傾洛張了張嘴,卻沒有聲音,過了會兒才低低道:“是。”說罷轉身離開。
回房後見澄子只着中衣就跑過來:“葉姐姐葉姐姐,你去了哪裡?”
傾洛剛要回答,就聽見輕微的敲門聲:“葉姑娘,澄子,你們起了嗎?”卻是許久未出場的蘇沅舟。
換下睡褶了的衣服,傾洛開門,打算趁早對蘇沅舟說說洛夜的事:“蘇公子。今日……”
一聲輕微的開門聲,身旁的澄子突然驚喜地嚷了一聲,從傾洛身邊撲出去:“夜哥哥,你果然守信,一大早就來找澄子!”
身上掛着個半大的女孩子,洛夜的神情卻不變,他看着傾洛,那眼神似乎在說:“你答應我們一起用早飯。”
於是傾洛微微一笑,對蘇沅舟說:“我就是要說,他來了。”說罷招呼澄子下樓。
澄子拉扯着洛夜的衣角,想把他一起帶走。而蘇沅舟見此情景,看到彷彿是從天而降的洛夜,回憶起了那些關於“長安傾洛的潘安”的言論。剛剛因爲一些細節以爲自己也有可能的蘇沅舟,心情大起大伏,難得的面無表情,預備着一次無言擦肩。
可洛夜走過來,誠摯道:“謝謝。”謝謝這些日子,你對傾洛的照顧。
蘇沅舟一笑,感到心痛,所以忍不住尖刻:“不必,她讓我快樂。”
洛夜很安靜,沒有爭執的意思,道:“是啊,她總能讓身邊所有人覺得快樂。”不只因爲一雙眼睛能漫開桃花,打動人心,更是因爲一顆心純真善良,是少見的聰敏。
澄子察覺到兩人之間不同尋常的沉默,昨夜傾洛反常的舉動已經讓她懷疑夜哥哥早就與葉姐姐相識,而如今……雖然兩人都是很好的,但澄子不得不承認,比較起來,她更喜歡夜哥哥。
因爲……夜哥哥有一種特別,是和葉姐姐一樣的特別,站在一起,彷彿天造地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