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一名行動迅速的人影從搖曳的竹林裡穿過,四下張望了一眼靜謐的聽心竹苑,似乎有些警覺,他的裝束與黑羽組織其他人沒有太大區別,只是面孔處包裹的很嚴實,可從他的身形和步伐我已經知道了他是誰!
他徑直走向了我所在的屋中,躲藏在門後的我沒有打草驚蛇,靜靜的看着他的舉動,我原以爲他會像那晚的人一樣四處尋覓,豈料,他沉靜了一下便拿出了點火的火源,此時,我明白了他的用意,當他準備投下火源時,我瞬間移動到他身後,右手聚集的氣刃指向他的咽喉。
我說“你真的來了!看來這次你是要孤注一擲了,居然想燒燬整個竹苑。”
他緩緩的轉身,面對着我卻沒有說一句話,只是安靜的接受這一切。
我望着他奚落的身影,說“還有必要戴着面具來面對我嗎?摘下來吧!我想聽你親口告訴我,你這麼做的理由是什麼?”
厚實的包裹被層層打開後,顯現出祈命的面容,他的神情有些自責卻沒有後悔,他說“我來竹苑之前就已經想到了會有這樣的結果!遮擋自己的面孔並不是怕被太子你看到,而且我清楚就算遮面也瞞不過你,我只是給自己找一個可以心安理得做這件事的藉口。”
我問“你爲什麼要這樣做?毀掉幻彩雲蓮對你有什麼好處?”
他說“這是我的使命!”
“夠了,不要再爲你的殘忍尋找藉口了,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我聽到他說的冠冕堂皇的理由便憤怒的嘶吼,手中的氣刃不由的指向他的胸膛。
豈料,他沒有一絲害怕,反而大笑了起來,對我說“醫聖他果然說的沒錯,太子,你真是善良到了愚蠢的地步,你經歷了這麼多事,難道沒有想想我是奉誰的命令做事的嗎?”
我大驚失色,顫抖的說“是父皇……難道這一切全部是父皇的授意!他爲什麼要害採雲?又爲什麼阻止我救採雲?”
祈命看到我痛苦的搖頭,便說“太子,醫聖留下的第三封信箋裡面寫明瞭一切始末,你現在可以打開看看了。”
我如夢初醒的打開信,寫道:太子,我終於可以說出知道的真相了,當年我離開凌雲國,只是去救治被主上重傷的離樂,離樂他無意之間看到了翰雲史典,知道了凌雲國最大的秘密,才招來此禍!而我之所以回到凌雲國,也是爲了化解離弦的仇恨,可是爲時已晚,我原以爲一切就此告一段落,沒想到採雲公主居然也看到了翰雲史典,而主上竟然會對公主施以毒手,這是我始料未及的事情。可最讓我悔恨的是我告訴太子你去尋找幻彩
雲蓮,其實採雲公主根本無藥可醫,她甦醒的時候也就是生命終結的時候……
“什麼?採雲她甦醒後就會死!”我的腦中如五雷轟頂一般,卻不料,身旁的祈命口吐鮮血,然後重重的摔倒在地,我將他扶起時才發現他是服了毒藥,我問“祈命,你爲什麼要服毒自盡?”
祈命用最後一絲微弱的氣息說“來這裡之前我就已經服毒了,如果我成功了,那我對不起太子,如果我失敗了,那我對不起主上,這兩難的抉擇只有我死纔可以化解,太子,你趕快去找採雲公主,或許還可以……救她。”
來不及爲祈命的死難過,我風馳電掣的跑到幻雲宮卻看到空蕩蕩的牀榻,上面留有莫雅姐的絲巾,寫着:我和採雲去了飛雲崖。孤鴻飛逝的崖邊,我聲嘶力竭的呼喊着“採雲”,當我看到她淒冷的躺倒在地,我難過的跑過去將她抱在懷中。
我心痛的一句話也說不出,眼淚不止的滴在採雲的臉龐,這時,她漸漸甦醒過來,手指擦拭了一下我的眼角,說“哥哥,不用爲我傷心,我想看到你以前無憂無慮的笑容,好嗎?”
“我……”可是早已泣不成聲。
“哥哥,你看,下雪了,曾經的雪一點都沒有改變,你可以再爲我表演那年我看過最美的景嗎?”
我擡頭纔看到紛紛揚揚的雪花,於是,左手聚氣凝結成一個五彩斑斕的雪球,在眼前的美景和微笑中採雲停止了呼吸,而飛雲崖下目及所到的隱雲城已經是一片火海,滅麟國的鐵騎踏碎了城門,直逼雲宮而去。
逝雲樓中,雲錦和雲雀的眼前已經出現了要尋找的東西,轉雲羅盤,同樣存在了一千年,據翰雲史典最後所記其中留有凌麟的遺物,可整個轉雲羅盤渾然天成,沒有一絲一毫打開的縫隙,她們頓時陷入困境。
雲雀問“姐姐,這轉雲羅盤裡面的東西也只是傳說,你如何肯定其中會有重大秘密呢?”
雲錦說“以我對他的瞭解,這裡面一定有關乎凌雲國興衰的秘密,我等了一千年,終於可以替雲族報仇了!”
“你休想,我祖先留下的這羅盤是一件至寶,豈是你可以打開的”此時,父皇出現在她們身後,憤怒的說。
“父皇……”雲雀左右爲難,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究竟是什麼,只是脫口而出的喊了一聲。
父皇百感交集,無奈的嘆息,說“當年祈天已經預言你會覆滅凌雲國,都怪我一意孤行,救了你卻毀了凌雲國。”
“你的先祖凌麟用可恥的手段毀滅雲族,屠戮了數萬族民,用我們雲族的鮮血和枯骨築成了這所
謂的隱雲城,而今,你居然還爲過去的錯誤粉飾,可見你根本不配做一國之主,也不配活在這世上。”雲錦憤恨的動用她體內雲蓮的力量攻擊父皇。
可氣浪翻涌而過,消散殆盡,父皇並未受傷,因爲我擋在了他的前面,雲錦看到我的面容,卻說“你也回來了!”
我說“不許傷害我父皇。”
雲錦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片刻後說“難怪,我竟然忘了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千年,你不再是當年的你了,看來我得喚醒你前世的記憶了。”
我看到雲錦眼中對我閃耀的雲蓮光芒,瞬時龍引星的記憶涌入了我的腦海,難過、悲憤、痛苦一陣陣的穿過我的胸膛,原來我就是過去的引星。
“不,我今生是凌莫問,不是龍引星,過去的雲族和現在的凌雲國對我同樣重要!”
“你竟然要拋棄曾經守衛雲族的責任?你難道也要放棄雲族的仇恨嗎?我真的看錯了你,一千年過去,你已經變成了行屍走肉。”雲錦凝聚了所有云蓮光芒,向我攻擊而來。
我順勢而起的氣罩將光芒全部彈回,豈料,雲雀擋住了射向雲錦的光芒,倒地後說“姐姐,無論他是引星還是莫問,雲族都已經滅亡了一千年了,請你原諒他的選擇!”臨終時,莫雅姐流下了眼淚,而我和雲錦也流下了眼淚。
哪知,我們三個人的眼淚竟然凝聚在了一起,成爲開啓轉雲羅盤的鑰匙,當羅盤旋轉打開後,凌麟的影像出現在空中,他凝視着腳下的雲錦,說“雲錦,我們終於又見面了,對於一千年前我所犯下的罪,我只能和你說一聲對不起,那時我奉父親的命令屠滅雲族,實非我的本意,卻成了難以贖罪的事實,爲此我痛苦了一生,於是,我將自己的一絲精魂留存在轉雲羅盤之中,只爲了今天能夠親口向你言明,而今,我的心願已了,可以就此離去了!”
凌麟的身影從空中消失之後,雲錦似乎釋然了,嘆息了一下,對我說“不論你是引星,或是莫問,這一生一定要好好度過,不要留下任何遺憾,我走了。”說完,雲錦也猶如霧靄般漸漸消散了。
一切彷彿夢幻一般,從我的生命中緩緩流逝,那麼悲涼、那麼刻骨,曾經敵視凌雲國一千年的宿敵,也因爲雲錦的離去煙消雲散,今日的我已經成爲凌雲國主整整十年,回望經歷種種,不禁潸然淚下。
望星臺上,細雨濛濛,我的王后闋羽爲我擦拭着涌落的淚水,我將她攬入懷中,說“這凌雲國的山河都不及此刻在我身旁的你!”
闋羽微微一笑,深情的說“我愛你,你就是我的天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