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十, 端親王府一早起來便張燈結綵,熱鬧非凡。
整個雲州城的百姓地瘋狂地向端親王府涌去。因爲,今天是端親王慕雲裳嫁侄女的日子。
大家都知道端親王是禮教爲糞土, 但是沒想到她會驚世駭俗到將侄女嫁人。是嫁不是娶, 若是一般人家倒是無妨。但是故事的主角一方是雲州將軍府, 新郎更是雲州的州府大人。而新娘是女皇陛下的親孫女, 這就非同一般了。尤其當這門親事做媒的是女皇陛下最寵愛的七皇女, 事情就有些混亂了。
全雲州的百姓都都在嫁娶必經的路上,又想看婚禮熱鬧場面的;有想要看這場被外人視爲鬧劇的婚禮該如何收場的;有幸災樂禍想要看暮親王小王爺笑話的••••••
大家懷着各種各樣的心情擁堵在街道上,等着看熱鬧。
“王爺, 外面已經是被圍得水泄不通了!你怎麼還這般悠閒?”莫任風涼涼地看了她一眼問道。
慕雲裳沒有回答,依舊閉目假寐。
“小王爺的花轎過會兒可如何送出府去?”莫任風再追問道。
慕雲裳輕輕翻了個身, 還是沒有回答。
“王爺——”莫任風突然湊到慕雲裳面前, 一雙漂亮的丹鳳眼堪堪地望着慕雲裳, “王爺,今晚留在雲蝶軒可好?”
慕雲裳渾身一震, 陡然睜開了眼睛。惹得莫任風哈哈大笑,笑完之後,卻覺得心中落寞萬分。
“王爺,小王爺不必給王爺送來了一份信箋。”門外適時地想起了從靈的聲音。
“還不拿進來!”慕雲裳忙不迭地應了一聲,想要打破自己窘迫的境地。
從靈從外面推門而入, 看見莫任風曖昧地倚在慕雲裳身邊, 臉上一紅, 放下慕琪茗的信箋, 匆匆忙忙地退了出去。
“王爺休息吧!我先回雲蝶軒了。”莫任風站起身, 心情低落的走出了諾雲閣。
慕雲裳張了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她根本不知道說什麼好, 她娶了左藤忻,娶了莫任風。可是,這兩個人卻都不是她所愛得到。若是,左藤忻是父君強加與她的,那麼莫任風呢?
莫任風可是她親手將之拉近自己的生活之中的,她又該如何對待他,纔算是公平的?
端親王府還是擠滿了人,可是大家翹首以待卻遲遲不見迎親的隊伍出現在王府門前。大家都以爲婚禮被取消的的時候,突然街頭傳來了熙熙攘攘的聲音。
“新郎到雲州行館接新娘子了!”不知道是誰一聲高喊,全城的百姓便向行館的方向涌去。
“這世上還真是有看不完的熱鬧呢!”坐在端親王府的圍牆上,凌元風看着四散而去的人羣輕笑道。
葉從寒坐在他的身邊,認真地看着手中寶劍上的花紋,似乎沒有聽見凌元風的搭話。
“從寒,師兄沒有欠你錢吧?”
葉從寒緩緩地擡起頭,認真地看了他:“沒有!”
凌元風爲之氣結:“你這是什麼態度啊?真是受不了你!以前在暗閣少言寡語,那是爲了安全。可是,我們已經離開暗閣多年了,你怎麼還是這般模樣?”
離開暗閣?葉從寒仰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凌元風突然心中一動,狐疑地凝視着葉從寒:“從寒,你該不會做了某些不該做的吧?”
“當然沒有!”葉從寒矢口否決。他相信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自己應該做的。
“那就好!王爺有時候看起來大大咧咧的,但是一旦有人背叛了她,那個人無論是誰,必然是萬劫不復的。”凌元風嘆氣道,“看看蒼青陽,那邊是最好的例子!”
凌元風指的是慕雲裳對於蒼青陽的最後懲罰。慕雲裳將雲州役戰死的侍衛和士兵統一安葬在了雲州城外的小山坡上。然後在那裡命人蓋了一間小茅屋,給蒼青陽居住。
蒼青陽被廢掉了武功,白天便在士兵的押解下打掃陵園,晚上便抄寫經文,超度亡魂。
“那種生活,定然是生不如死的!”思及此,凌元風打了個寒噤。如是他,倒是寧願選擇一死。
“其實——”葉從寒猶豫了一下,“王爺曾今很喜歡蒼青陽!”
凌元風一愣,卻什麼也沒有說。
“可是,後來蒼青陽卻開始和王爺保持距離。”葉從寒低聲道,“王爺一直把他當做一個可以信賴的哥哥。但是,蒼青陽辜負了這種信任,因爲他想要的是王爺給不起的。”
“這就是蒼青陽背叛王爺的原因?”
“也許是吧!”葉從寒嘆了一口氣道。
“那麼,從寒爲什麼突然告訴我這些?”凌元風心中突然有了一個小小疑心。
“我是說,王爺處置蒼青陽並不一定是爲了懲罰他,或許是想要保他一命。”
“你把王爺想得太善良了!或許就是她的善良造就了她的殘忍。”凌元風低低地笑了,“如是單單背叛了王爺或許無妨。但是,你別忘了蒼青陽的背叛給端親王府帶來了多大的傷害?王爺輕易放過了暮親王,一則是爲了履行對女皇陛下的諾言,以全母女之情和姐妹之情;二則爲了雲州和青州的大局着想。但是,對於蒼青陽卻沒有着諸般的顧慮。王爺心中的悶氣總是需要個把人來承受的。”
葉從寒默然不語,不知道爲什麼他的心底還是隱隱希望慕雲裳還是當年御花園中初遇的那個對人毫無防備,天真無邪的小皇女。
或許是因爲心底隱隱地不安吧!雖然,他自認爲自己沒有背叛的行爲,但是這種事只怕也是不容易說清楚的。誰有知道慕雲裳是怎麼定義“背叛”這兩個字的含義的呢!
慕雲裳曾今說過,這世界上最瞭解她的人便是凌師兄。自小凌師兄就是最快領會她的意思的那個人。所以,他旁敲側擊地想要了解慕雲裳的一些心思。
其實,他對自己對慕雲裳也算是知之甚深。但是,不知道爲什麼,慕雲裳第一次離開京城到雲州時所產生的一些變化讓他有些措手不及。也讓慕雲裳在他心中蒙上了一層面紗。
慕琪茗大婚第二天一早,女皇陛下的聖旨便到了端親王府。女皇陛下還特意派了皇太女慕雲霓的長女慕茗奕陪同侍從女官前來宣旨。
那侍從女官與慕茗奕一般的囂張跋扈,對王府衆人指手畫腳。大有端親王府也要隨着平王府一般寫入史冊的態勢。
慕雲裳本也是個極度囂張的人,這次卻是一反常態不言不語,任由慕茗奕和那名宣旨的侍從女官在雲州城中橫衝直撞。
女皇陛下旨意讓慕雲裳攜王夫回京探親。並附旨要暮親王卑微小王爺慕琪茗及其新婚的王夫一同回京。
“小阿姨,你這雲州城與我們京城可真是沒法比的。”慕茗奕一臉囂張地領着隨從從外面走了進來。
慕雲裳輕啜了口香茗,神情愜意地嘆了口氣:“雲州本是窮鄉僻壤之地,怎麼能夠與京城相比!”
“我說皇祖母也真是的,既然對小阿姨疼愛有加,何不讓小阿姨在京中常住呢?那樣小阿姨也能夠侍奉皇祖母左右,讓皇祖母享受天倫之樂了!”
“這是你母親的意思?”慕雲裳端着茶杯的手幾不可見的晃了一下,臉上神態如常。
“孃親說,這幾年小阿姨爲了咱們雲隱國的天下,可謂費盡心血。也該讓小阿姨恢復以往的愜意生活了。”慕茗奕大大咧咧的將剛買來的東西扔在桌子上,在慕雲裳對面落座。
卻不知道,慕雲裳的心中已經動過千百種,其中包括扣押她在雲州,以保證自己的安全。
“小阿姨說需要時間收拾東西,已經三天了!到底有多少東西要收拾啊?這種鬼地方,我可呆不住了!”
雲州不久前剛遭受了戰爭的創傷,百廢待興,繁華氣象亦不是短時間內可以恢復的。可是,街道上戰爭的痕跡已經被清理,以至於慕茗奕認爲雲州本就是這般蕭條的。
“雲州前不久還有戰事,局勢還不穩定。聖旨來的甚是突然,依茗奕的意思。孃親有意讓本王回京常住,本王自要好好交代他們辦事,打理好行囊。況且,琪茗還在新婚之中,難道不能給她些許時間嗎?”
“小阿姨還說呢!琪茗的那門婚事可是讓皇祖母生了好大一場氣啊。”
“是嗎?”慕雲裳神情淡薄,並不以之爲意。
“人家說小阿姨天生反骨,喜歡做些出格的事情,倒是果真不假!”慕茗奕已有所指。
“茗奕,本王有時候處事卻是有欠妥當!”慕雲裳笑道,“但天生反骨之類的話,可是不能隨便亂說的。那可關係到本王的性命呢!”
“你——”慕茗奕憤憤地走了出去。
慕雲裳望着她的背影,臉色頓時變得深沉:慕茗奕,必要時本王連自己的二皇姐也下的了手,難不成還會在乎你這樣一個目無尊長的侄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