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水市,一場大雪剛剛拉下帷幕。
莫凌靜披上早已準備好的狐裘大衣從飛機場出來,一身華貴奪人眼球,看到自家的司機守候在此,便和雲墨辰派來的人打了聲招呼,徑直離開。
還是南水市好,一派繁華,比較適合她這樣的女子。莫凌靜喜歡奢華的生活,這兩天在J市就沒好好吃過一頓飯,菜色本就不合胃口,雲墨辰還時不時的給她氣受,這趟旅行着實讓她憋屈。
車內,暖氣瀰漫,莫凌靜脫下昂貴的狐裘大衣,完美的身段勾勒而出,單手支撐着車窗,默默欣賞雪後的蒼茫景象,白茫茫的一片收入眸底,景色隨着車速不斷倒退,她閉了閉眼覺得有些乏了。
剛磕上眼簾,雲墨辰那張堪比寒冰的臉驀然蹦出腦海,弄得她心煩氣躁。
那個男人果真是沒有心的,不顧她生着病,竟然讓她一個人長途跋涉的先行離開。
可那又怎樣,她就是喜歡那個男人,誰也別想從她身邊奪走,包括姐姐莫凌薇也不行!
“二小姐氣色不錯!”前座的司機見她一臉笑意,忍不住探尋她的口風。
莫凌靜聞言臉色稍稍僵了下,紅豔的脣瓣勾出一抹冷笑,擡起芊芊玉手,獨自垂眸欣賞漫不經心的回答,“自然,我們家要辦喜事了。”
雲墨辰要娶姐姐爲妻,不是喜事麼?只是這喜事不要變成喪事纔好!
前面開車的男人不敢再問話,在莫家做事的人都知道,莫凌靜用這種陰陽怪氣的聲音答話,明顯是生氣了。
莫仲天一早得到消息莫凌靜會今天回來,整個上午他連公司都沒去,坐在家等寶貝女兒帶好消息回來。
一晃四年,雲家也該給他們莫家一個交代了,不管是莫凌薇還是莫凌靜,兩個都是他的女兒,雲墨辰願意娶誰,莫仲天無所謂。
當然了,如果兩個女兒都能嫁入自然更好,反正雲家歷年來都有小老婆,姐妹扶持,到時候在政治上有了雲家的財富支持,還有誰能和他們莫家抗衡。
這南水,就是雲莫兩家的天下了。
莫仲天彷彿看到了他們莫家未來的前途,一片光明。
莫凌靜進來時便看到莫仲天在客廳看報紙,不冷不熱的喚了聲,面露疲憊,“爸,您的茶葉!”
給莫仲天帶禮物的事兒,莫凌靜是怎麼都不會忘的,面對這個父親,她雖然一直心生不滿,但也不能得罪,爲了自己的前途,莫凌靜現在必須倚仗莫家的勢力。
而莫仲天要的,自然不是一盒茶葉這麼簡單,他要的,是藉此試探雲墨辰的這份心,有沒有把他這個未來岳父放在眼裡,以此來探尋他對兩個女兒的用意。
由此可見兩人相處得還不錯,要不然,帶禮物這點小事莫凌靜是不放在眼裡的,更何況還是茶葉這種通俗的東西。
莫仲天聽後先是不動聲色的睨了她一眼,放下手中的報紙起身,眼角皺紋加深,“喲,這是累着了,眼角怎麼都是烏青呢?”
這話,正好傳入剛下樓的莫凌薇耳裡,聽者自然聽出了另外一層意思,雙手緊緊攥着玻璃杯,站在原地看着那對父女,縱使恨得咬牙切齒也無能爲力。
在這個家裡從來不會有嫡庶之分,誰對家族的用處最大,誰就能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莫凌薇的母親出身名門,算起來她纔是貨真價實的莫家小姐,血統這種東西是做不了假的,反觀莫凌靜那一身華貴,看起來耀眼,其不然看在莫凌薇眼裡,是一種通俗。
冷哼一聲,莫凌薇看着莫凌靜的眼神面露鄙夷,果然是和她母親一樣,下賤胚子,以爲披着一身狐裘就是千金小姐了麼?
莫凌靜美眸悄聲掃向不遠處的莫凌薇,脣角的弧度擴大,纖細的手指搭上莫仲天的臂膀,順着父親的話說下去,扭捏了一下,嬌嗔道,“爸爸!”
“姐夫怕我在哪兒住不習慣,他也沒時間照顧我,所以讓我先回來。”說着,偷偷邪睨了一眼莫凌薇。
“雲墨辰倒是有心了。”莫仲天臉上的笑容加深,安撫性的拍了拍她的手。
“他什麼時候回來?”莫凌薇上前,喝了一口水,冷聲問。
莫凌靜挑了挑眉,故作出一副很爲難的模樣,嘴角勾出一抹譏諷之意,“姐姐,您知道姐夫一向不喜歡別人過問他的私事。”
莫凌薇眼角拉開,狠狠忍下心裡的火氣,繼而像是不在意的說道,“是嗎?你去了這麼久,難道姐夫他沒告訴你,年後,他會娶我這件事麼?”
她故意將‘姐夫’二字咬得極重,其目的是爲了提醒莫凌靜所扮演的角色,再得雲墨辰的寵又怎樣,充其量永遠只是個小姨子,要和他牽手一生的人可是她莫凌薇。
‘轟’的一聲,莫凌靜的身子如遭雷擊,美豔的臉逐漸變得扭曲。
這事兒她知道沒錯,本以爲雲墨辰只是一時興起,沒想到卻和莫凌薇通了氣,看來是*不離十了。
只是,這種結果讓她怎麼甘心,這四年來,陪在雲墨辰身邊的可是她莫凌靜。
而站在莫凌靜身旁的莫仲天也是一臉訝異,先是看了看身旁的小女兒,而後又將探究的眸光轉移到對面的莫凌薇身上,見莫凌薇一臉篤定,倒是信了幾分。
莫凌靜貝齒狠狠咬住紅豔的脣瓣,動人心魄的美眸折射出一抹悠然的恨意,胸口的位置劇烈抖動着。
“雲墨辰真這麼說?”莫仲天此時關心的可是這個,將莫凌靜的手拿開,望着莫凌薇的眼神多了些期望。
莫凌薇點點頭,輕蔑的眸光看向莫凌靜,冷哼,“呵,你以爲這樣就能瞞過去了?”
“我沒想過瞞啊,這種事,總得姐夫親自告訴你比較好。”莫凌靜說的理所當然,兩姐妹氣勢分毫不讓。
這種爛理由也只有傻子會相信!
莫凌薇忍着怒氣,終而忍不住疾言厲色,“我告訴你莫凌靜,別以爲冠上我家的姓就真是我莫家的人了,雲家不可能讓你這種身份的女人進門,癡心妄想四年,夠了。”
“癡心妄想,呵……”莫凌靜如劍般的目光頓時刺了過來,臉色也逐漸泛白。
究竟誰癡心妄想還說不定呢,現在還沒嫁給雲墨辰就如此欺壓她,以後,她還有日子過麼?
莫仲天頭痛的揉了揉眉心,厲聲呵斥,“都給我住口,吵吵鬧鬧成何體統!”吼完,眸光落在莫凌薇身上,沉聲吩咐,“既然雲墨辰說要娶你,就着手去準備,年後,也就一個多月的事兒。”
“爸爸!”莫凌靜嬌滴滴的喚了一聲。
這樣的結局,恐怕她要在莫家失寵了。
莫仲天朝她擺擺手,已然沒了方纔的熱乎,“你累了,好好去休息。”
這個小女兒他一直沒怎麼放在心上,當年年輕時犯下的錯,跟了一個舞女廝混,說起來也是他的一樁醜聞,若不是她母親突然猝死,他也不會接她回莫家,對外界宣稱是流落在外的女兒。
也算他的夫人大度,不然莫凌靜哪裡能回莫家呵!
莫仲天也沒想到雲墨辰會對小女兒感興趣,所以這些年,對莫凌靜的態度大大改觀,畢竟,犧牲一個女人換得光明前程,還是很划算的。
況且,在他眼裡也算不得犧牲,嫁給雲墨辰做小老婆都是極大的榮幸,莫凌靜怎麼說也算不得委屈。
莫家某個角落。
“你說什麼,夏心萍要出獄?”莫凌薇鳳眸閃過一絲狠戾。
夏心萍那個女人以前是雲墨辰的小老婆,莫凌薇剛剛得到雲墨辰會她的消息,怎會讓別的女人出來作亂?
下屬如實彙報,“是的,聽說是夫人沈曼珍的意思。”
“哼,夫人?”聽到沈曼珍的名字,莫凌薇不屑的冷哼,肺都快氣炸了。
那個女人還真是多管閒事,好好的雲夫人不做,在雲家這麼多年也沒生下個一男半女,還偏偏好管雲墨辰的事,她以爲這樣,雲墨辰和雲立博就會感激她麼?
莫凌薇彎脣,嘲諷般的笑了笑,“一個小老婆罷了,有什麼能耐管東管西,夏心萍就算要出來也要問我們莫家答不答應。”
他們莫家在南水市的權勢,誰不畏懼?雲家雖然有這個能耐,但她相信,雲立博絕不會爲了一個毫不起眼的小老婆而得罪他們莫家,說起來,雲家以後的親家是他們莫家,聰明人都不會這麼做。
“繼續給我盯着。”莫凌微冷聲吩咐。
下屬欲言又止,莫凌薇一個冷眼遞過去,對方立馬如實彙報,“這次去J市發現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兩人悄聲低語了一會兒,越說到後面,莫凌薇的臉色越發暗沉起來。
沉吟片刻,莫凌薇美眸眯起,情緒隱晦不明,“都死了四年了,難不成還能從墳墓裡爬出來,雲墨辰所懷念的,定然是那個女人的名字。”
沈顏?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都不少,更何況還少了一個字,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這些年,雲墨辰見着和沈雅顏有點相像的女子都會忍不住多看兩眼,結果呢,和對方說了幾句話就悻悻然。
聽他這樣說,下屬也不好再多嘴,跟着附和,“是是是,那女人長相醜陋,眼角還有一塊胎記,是個單親媽媽。”
“去準備婚事吧。”莫凌薇話鋒一轉,冷冽的氣氛也跟着散去不少。
對於婚事,雖然是阿成轉告給她的,莫凌薇已經覺得很滿足了,只要進了雲家的門做當家主母,以後,她還怕接近不了雲墨辰麼?
不說別的,雲家的各項事宜就能讓她每天尋求機會和雲墨辰接近,培養感情。
“還是大小姐有福氣,能……”
奉承話還沒說完,莫凌薇眼神一凝,輕飄飄的吐出三個字,“有福氣?”
下屬腦後劃過一大滴汗水,不知莫凌薇意欲爲何,吶吶的站在哪兒,不敢再放肆半分。
莫凌薇精緻的面容一沉,雲墨辰那張冷峻的臉浮現出來,再聯想到下屬剛纔說的話,眸光變得複雜起來,卻故作不屑道,“哼,我和雲墨辰身份相當,兩人婚配當屬天作之合,何來的福氣之說?”
應該說,他們都是有福之人,身份,地位無一不匹配!怎麼能光說她有福氣呢,言下之意不就是她的身份配不上雲墨辰麼?
“是是是,我馬上去準備。”
很快,院子裡的某個角落只剩下莫凌薇一人,寒風乍起,吹亂她黑色的捲髮,背影清冷單薄。
那個叫沈顏的,她會讓別的人去查,她莫凌薇的心思怎能讓人隨便覬覦?她能忍一時之屈,能縱容莫凌靜的胡作非爲,爲的是什麼?
這四年,隱忍終於得到想要的結果,關鍵時刻,她決不能讓任何人破壞。
相較於南水市的寒冷,J市就溫暖多了。
機場休息區。
“幹粑粑!”一聲稚嫩的聲線擾亂某人的沉思。
“這是要去旅行?”雲墨辰接過突然撞入懷裡的小傢伙明知故問,說這話時還朝不遠處的沈雅顏擠眉弄眼,眸光輕佻魅惑。
沈雅顏別過臉裝作無視,她怎麼都沒想到會在機場和雲墨辰相遇,本以爲這個男人這兩天沒來找她的麻煩已經離開,看樣子,他們是同行了。
顧小天單手搭在沈雅顏肩上,狹長的鳳眸危險性的眯了眯,這樣的動作,自然是向雲墨辰宣誓自己的主導權。
他纔是她貨真價實的老公,這個男人有病吧,非得覬覦別人的老婆?!而且,外表還不怎麼出衆,最起碼,沈顏沒在雲墨辰面前露出過真實外貌。
雲墨辰收到顧小天充滿敵意的眼神,不甚在意的冷笑下,垂眸看向懷裡的小傢伙,笑得極其溫柔。
“我們要去南水,幹粑粑呢?”小哲哲眨着那雙淺墨色的眸子問,一臉期待。
他聽說雲墨辰也是南水的,會是一道麼?
雲墨辰捏了捏小傢伙的臉蛋,嘴角揚起,一絲真心的笑就這樣綻放出來,甚是迷人,“巧了,原來寶貝是要去幹爹的家鄉,要不……”
“阿哲,我們該走了。”沈雅顏出聲打斷,一點也不想雲墨辰和小哲哲走的太近。
據她這兩天的觀察,小傢伙已經被雲墨辰收買了,才兩天沒過來就開始唸叨雲墨辰,以後還得了?
不得不說,雲墨辰很會收買人心。
沈雅顏在心裡惡狠狠的咒罵,該死的男人,連小孩也不放過,也要算計!
他一天不算計人會死麼?
恍惚間,雲墨辰欠扁的聲線再次傳來,偏偏她的兒子還一臉享受,“正好,這個旅途我不用寂寞了,阿哲你說是不是?”
“真的嗎,幹粑粑和我們一道?”小傢伙淺墨色的眸子染上一絲奇異的色彩,那是一種名爲亢奮的東西。
雲墨辰心想,即使不在一個航班他也有辦法讓他們一道,更何況,他這兩天一直在守株待兔呢。
沈雅顏剛想說什麼制止小傢伙,雲墨辰突然看向她,深色的眸底涌起一絲意味不明的情緒,一句話成功的捏住人的軟肋,無聲的笑了笑,“沈小姐,別忘了你還欠我一頓飯。”
別人欠他的,就得還。
只不過這個人是沈雅顏,雲墨辰的德行自是一清二楚,女人聽後不但沒生氣,反而主動挽起顧小天的胳膊,兩人並肩而站,呈現在雲墨辰眼前,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那一瞬間,雲墨辰覺得眼前的一幕異常刺眼,恨不得剁了她身邊的男人。
沈雅顏脣瓣彎起,“沒想到雲先生這般小氣,一頓飯罷了,我和小天的婚宴正好設在南水,到時候讓你吃個夠!”
最後一句話,沈雅顏咬得極重,說罷,狠狠瞪了他一眼。
該死的男人,我讓你再算計我!
四年前是這樣,四年後還是這樣,他們的糾纏註定是他算計她。
果然,這話一出,雲墨辰臉上的笑意頓時僵住,冷峻的俊臉氣得青白交錯,恨不得一掌劈了這個女人。
一旁許久沒出聲的顧小天,勾人的眼眸挑起,精緻的脣角綻放出一個完美的弧度。
他還需要說什麼呢,這就是對雲墨辰最好的報復不是麼?
哪知,某人也就氣了數秒,爾後那雙墨色的眸子裡染上一抹似笑非笑的冷意,一句話說的意味不明,“婚宴啊?”
不知怎的,顧小天和沈雅顏聽了這話同時心驚了一下。
果然,雲墨辰的下一句讓兩人的心同時揪了起來,“聽聞南水市的顧家也是名門望族,顧老爺德高望重,倒是不知道他老人家會如此不顧世俗的眼光,讓自己的兒子娶一個單親媽媽,還要給別人養一輩子兒子!”
二人一聽這話,臉色頓時煞白,顧小天放在沈雅顏胳膊上的手漸漸緊縮,而對於雲墨辰的話卻一句也反駁不出來,這話他們沒提,彼此心中有數,不得不說,雲墨辰很能戳別人的心窩子,故意惹人不快。
就在雲墨辰爲自己的聰明才智得意之時,懷裡的小傢伙突然掄起小拳頭在他胸膛上敲上一記,狠狠的哼道,“乾爹壞,你纔是別人的兒子呢,我恨你!”
說着,人已經從雲墨辰懷裡鑽出來,淺墨色的眸底涌出一股和年齡不相符的忌恨。
雲墨辰嘴上的笑意僵住,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他只顧着刺激某人了,竟然把這小傢伙給忘了。
顧小天趁機將小阿哲摟在懷裡,朝雲墨辰看眼,安撫性的拍了拍小阿哲的頭,柔聲道“阿哲永遠是顧老大的兒子,乖,別生氣。”
“我再也不理他了,壞人!”小傢伙往顧小天的懷裡鑽了鑽,朝雲墨辰做了一個鬼臉。
沈雅顏冷眼看着這一幕,嘴角抽了抽也不多加辯解。
這孩子也太敏感了!雲墨辰千算萬算竟然忘了小不點,薑還是老的辣,這話她一點兒也不贊成。
顧小天抱着小阿哲起身,故作熱絡的和雲墨辰告辭,“聽聞南水市都是雲少的地盤,您能來參加我和沈顏的婚禮,是我們的榮幸,想必小阿哲也會看在這個份上,對您剛纔的話既往不咎。”
顧小天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之所以忍到現在,都是爲了他們母子。
這話成功激起雲墨辰的嫉妒心理,好看的脣角勾出一抹令人打冷顫的弧度,不予作答,而是將曖昧的眸光落在沈雅顏身上。
沈雅顏直接無視,和顧小天一起去了安檢口。
“少主!”阿成站在雲墨辰身後出聲提醒,該登機了。
雲墨辰眸光悠遠的望着不遠處兩大一小的三人,喃喃的開口,“小孩子該怎麼哄?”
阿成順着雲墨辰的眸光看去,頗爲困難的搖了搖頭,“您說小阿哲麼,估計您剛纔戳到他的痛處了。”
小孩子往往比大人更難對付,用硬的吧,只會適得其反,用軟的吧,只會讓他越發囂張跋扈,無藥可解,只能靠自己。
雲墨辰聽了這話,一抹算計之色在墨色的眸子涌起,反過來拍了拍阿成的肩,淡淡道,“算了,先回南水市吧,我的地盤他總有一天會來找我。”
他說得如此篤定,想必是想到什麼好辦法了。
阿成直到這一刻才明白那天晚上雲墨辰所說的,騙回去再說是什麼意思,原來沈小姐也要南水市,少主這是要出手了?還是確定了心裡的懷疑?
到了南水市,什麼都好說!
一晃四年,南水市似乎比之前更繁華了,下了飛機,很快有人過來接應,沈雅顏坐在車內,眸光看向車窗外,頗有一種恍如一夢的感覺。
每一個地方,彷彿都有她的足跡。
她常去的那家甜品店還是原來的地方,古老的牌子,熟悉的街道,隨着車速前進,由模糊漸漸變得清晰,又由清晰變得模糊,一如她這半生的經歷。
沈雅顏清楚的記得,以前她經常偷偷揹着雲墨辰去吃那裡的甜點,不知壞了多少次肚子,雲墨辰爲此沒少罵她。
這些事情彷彿發生在昨天,她還是十六七歲的小丫頭,整天跟在雲墨辰身後,沒少巴結誘哄他。
“你喜歡甜點?”顧小天見她望着那家甜品店不肯移開眼,那條街早已消失不見,她的眸光卻沒有移動半分,忍不住問。
沈雅顏思緒回籠,淡淡答道,“就是覺得名字奇怪罷了。”
那家店的名字叫‘怪難吃’。
顧小天溫熱的手掌觸上她的,緊緊攥住,黝黑的瞳孔映出她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一張臉,幫她撥去額前的髮絲,猛然間想到第一次見她時的情景。
那一年,沈雅顏初到J市,那時剛查出來有孕,可能身體承受不住,差點昏倒在路邊。當時顧小天在拍外景,沈雅顏蒼白狼狽的容顏就這樣撞進顧小天的鏡頭裡,面容憔悴,卻掩不住那驚人的柔弱美,他拍下了那一刻的她,這些,連當事人沈雅顏都不知道。
過後,也是他將沈雅顏送到醫院裡救治。
經過接觸,顧小天后來才得知,她是因爲差點被人強暴所以才弄成那個樣子,若不是遇到他,也就沒有後來的小阿哲了。
這些年沈雅顏很感激他,顧小天清楚,也就是那件事之後,沈雅顏下定決心掩蓋如花容顏。
想到此,顧小天握着她的手越來越緊,望着車窗外不斷倒退的景物,堅定的承諾,“這裡不適合你,我們辦完婚禮就回J市,永遠生活在哪裡。”
他比較喜歡慢節奏的生活,而沈顏也是,他們是同樣的人,所以追求也一樣,兩人結合再合適不過。
在這邊辦婚禮本就是爲了給顧老爺子一個交代,顧小天也清楚自己在老爺子心目中的位置根本沒那麼重要,而老爺子看重的也只是臉面問題,若是老爺子不同意,他就帶着沈顏和小阿哲回J市,以後徹底和顧家斷了。
這是他選擇的好機會,等的或許也是這樣一個和顧家斷絕的好機會。
這些年,他受夠了,顧家的光環他消受不起,也不想再頂着它過活。
沈雅顏抿了抿脣,不知該如何作答,這次回來她總覺得沒那麼簡單,顧小天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她相信就算顧小天知道了也不會介意,關鍵是,她的一顆心動搖了。
這裡,總覺得有什麼東西讓她割捨不下,再次回來,一切還是那麼熟悉,彷彿這四年她從沒離開過一樣。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念舊麼?
“相信我,會處理好一切的。”顧小天知道她在擔心什麼,可他一旦下定決心,肯定是不會輕易改變的。
更何況,他們已經是夫妻,這是鐵打的事實。
沈雅顏點點頭,垂眸看了一眼顧小天懷裡的小傢伙,那雙淺墨色的眸子此時緊閉着,長而卷的睫毛輕輕顫着,想必在偷聽她和顧小天談話。
她的兒子,那點鬼心思她還能不瞭解麼?
這孩子,什麼都遺傳雲墨辰的,就連心思都一樣。
沈雅顏不禁在想,這樣做真的對麼?小哲哲長大後知道真相會不會埋怨自己?
——
雲墨辰迴歸,不少人等着他求見,而他都交給了阿成處理,那些人也習慣了他的處事方式,能招阿成待見的,身份和地位也是不一般的人。
這麼多年,也只有秦濤有這個福分,能隨時見到雲墨辰的人。
秦濤翹着二郎腿坐在某人的對面,伸手接過美女秘書遞來的咖啡,拋了一個媚眼,示意一會兒再約。
這些小動作全數落入雲墨辰深邃的眸底,四年了,只有他沒變,死心塌地的守着一個人。就連四年前從良的秦濤,時不時的也會調戲調戲美女,他呢,爲什麼就不能恢復到八年前,沒遇到沈雅顏之前的那副放蕩不羈的樣子?
想到沈雅顏,雲墨辰的心一絲絲的抽痛起來,臉色也開始變得難看,那樣子彷彿生了一場大病。
這些年,秦濤也大抵摸透了雲墨辰這副表情是因爲什麼,喝了一口咖啡,調笑道,“怎麼晚了兩天回來,有豔遇?”
他儘量將話題扯得輕鬆些。
“猜對了!”雲墨辰瞬間來了興致,想到那個女人,心口也不那麼疼了。
而秦濤聽了這話,手裡的杯子差點沒拿穩,整個人如遭雷擊,很是驚訝的模樣傻逼的發出一個字,“啥?!”
他們兄弟幾個相信豬會上樹也不相信雲墨辰會有豔遇,只因,他們共同見證了雲墨辰對沈雅顏用情至深,要忘,又談何容易?
雲墨辰挑了挑眉,手指扣在辦公桌上輕輕敲打着,冰涼的聲音裡隱隱藏着一絲邪肆的笑意,站起身,“你們哥幾個不是盼望了四年麼,怎麼,我真有豔遇,你們就這副表情?”
明顯對秦濤的反映不滿意。
秦濤一口吞下剩餘的咖啡,感嘆道,“誰家的姑娘那麼榮幸啊,四年了,您老人家身體可需要大修?”說完,還猥瑣的往他胯下一掃。
雲墨辰聞言,眼角噙着一絲危險的笑意,緩步走到秦濤面前,笑得極其溫柔,“要不要維修,需要親自見證麼?”
秦濤尷尬的捂脣咳了兩聲,轉移話題,“咳咳,那個,什麼時候帶出來見見?”
豔遇嘛,自然是做過之後老死不相往來,他這樣說純粹是爲了轉移雲墨辰的注意力,可不想因剛纔的那句話死的太慘。
雲墨辰閉了閉眼,睜開之時眸底情緒高深莫測,面容變得極爲嚴肅,輕聲問,“聽說你要做爸爸了?”
一說到這個,秦濤頓時來了精神,也跟着站起身來,拍怕胸膛,臉上的喜悅怎麼都掩藏不住,“呵,可不是!”
難道這就是初爲人父的喜悅麼?
若是顏兒還在,雲墨辰相信他的孩子早在幾年前就出生了,還用得着秦濤在他面前炫耀嘚瑟麼?
“以後我的兒子生出來就是老大。”秦濤還在一個勁兒的賣弄。
雲墨辰聞言,笑意融融,說出的話讓人猜不透心緒,“秦濤,我有沒有說過,不管什麼事情都不能斷言太早?”
秦濤大腦空了兩秒,“斷言?這個不是很明顯的麼?”
老大雲墨辰連老婆都沒娶,這些年連女人都沒碰,私生子就更不可能了,其他的幾個兄弟也一樣,都沒娶妻的打算。
很明顯呀!
雲墨辰抄起桌上的車鑰匙,心情似乎很好,拍了拍秦濤的肩,“走,帶你去見識見識我的新豔遇。”
秦濤越發鬱悶起來,雲墨辰這是轉性了,今兒個這麼好說話?
待秦濤反應過來,突然咋呼一聲,“靠,大哥,您還把人家打包給帶回來了?”
沈顏在哪兒,雲墨辰一清二楚,從兩天前在J市,他已經派人留意她的一舉一動,更何況這裡還是南水市,他的地盤。
顧小天把母子倆安排在一家酒店,自己則先回了顧家。
他不想讓沈顏母子融到顧家的爭鬥裡,等有了十足的把握,他再接他們母子過來準備婚禮。
南水市的冬天很冷,冰涼刺骨的風毫不留情的往人身上刮,凍得人全身顫抖不已,即便穿上厚重的大衣也無法抵住寒意的入侵。
一大一小牽着手走在大街上,小傢伙手裡捧着一杯熱飲慢慢吸着,一身天藍色的羽絨服將他小小的身子裹住,動作顯得有些笨重,也有些不習慣這樣冰寒地洞的天氣,冷不丁的,小傢伙打了一個噴嚏,可嚇壞了沈雅顏。
沈雅顏過來之前也怕這孩子不習慣這裡的天氣,畢竟,這四年,他所生長的地方一年四季如春。
“阿哲,是不是很冷?”沈雅顏蹲下身,柔聲問,眼裡心疼之色盡顯。
小傢伙搖搖頭,忽而覺得手裡的熱飲沒了以往那麼可口香甜,一雙淺墨色的眸子直直盯着沈雅顏,面露糾結之色,“麻麻,你真的要和顧老大結婚麼?”
沈雅顏苦澀的笑了笑,手覆上他精緻的五官,冰冰涼涼,這孩子明顯是凍壞了,“你不是很喜歡顧老大嗎,讓他做你粑粑不是更好,以後小阿哲就有人照顧了。”
誰知小傢伙一聽並沒有絲毫興奮,一顆小腦袋很快拉聳下去,低低說了句,“可,他不是真正的粑粑。”
這話一出,沈雅顏的心猛的抽痛起來,一陣強過一陣,她將兒子緊緊摟進懷裡,心裡酸澀得厲害。
等情緒恢復,她又問,“你昨天不是還很高興讓他做你粑粑?”
爲了兒子她什麼都願意做,可,孩子要的好像並不是這個。
小傢伙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哼哼道,“我那是不想傷老大的心,誰知道你就答應了。”
說到此,沈雅顏明白了,這小傢伙是想把惡人留給她做呢,夠深沉的啊!
這次,沈雅顏沒有疾言厲色,而是很耐心的問,“那阿哲是什麼意思?”
小傢伙想也不想的脫口而出,“我想要自己真正的粑粑。”
他們所不知道的是,不遠處,一輛黑色的邁巴赫正朝着他們母子二人逼近,坐在副駕駛座上的秦濤終於忍不住了,輕輕喚了聲,“大哥?”
都出來好半天了,他並沒有發現什麼天仙美女,兩個大男人大半夜的在街上瞎轉悠做什麼呢!
雲墨辰銳利的眸子透過擋風玻璃看向那對擁抱的母子,他相信秦濤也看見了,爾後輕聲問了句,“怎麼樣?”
秦濤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他這個位置正好看到沈雅顏眼角上暗青色的胎記,覺得雲墨辰一定是瘋了!
似是不敢相信,他使勁的揉了揉眼睛,再次透過擋風玻璃看去,還是一樣,暗青色的胎記即使隔着一段距離也異常明顯。
這種女人也敢要?別說他們以貌取人,誰不喜歡美女啊,不說美若天仙,外貌總得過得去吧?
過了很久,在雲墨辰以爲他不會回答時,秦濤方纔不怕死的開口,“您老的眼睛沒問題吧?”
雲墨辰倒也沒生氣,別說是秦濤,他相信其他幾個兄弟見了那個女人這副模樣也定然以爲他是抽風了!
“至少比你的好。”淡淡回了句,推開車門下車。
秦濤已經不敢恭維了,雲墨辰下車後,他自顧自的嘀咕,“好吧,可能四年沒碰過女人,突然間重口了,很正常。”
回去之後他一定要向衆兄弟大肆宣揚,特大新聞,大哥的新寵是個外貌醜陋的女人!
難道因爲以前的沈雅顏太漂亮,大哥覺得沒安全感,所以想找個醜的滿足自己的佔有慾?這樣的女人,肯定沒人搶的。
“沈小姐,沒想到我們還挺有緣。”雲墨辰高大的身影在母子二人身前站定,一襲黑色的大衣,更加凸顯他霸氣冷冽的氣質。
小傢伙一看是他,沒了之前的熱乎,而是朝雲墨辰甩了一記冷眼,嘟嚷着小嘴直哼哼,“哼,麻麻,我好睏。”
他不要理帥叔叔,以後都不想理了!
“那好,我們回去等顧老大!”沈雅顏也懶得理會突然出現的雲墨辰,抱起小傢伙準備逃離某人的視線。
雲墨辰剛準備出手制止,秦濤忽而湊過來喚了聲,“大哥!”
沈雅顏朝來人望去,狠狠的驚了一下,四年了,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不會變,秦濤還是一如既往的帥氣。
沈雅顏在秦濤身上看到了一絲名爲成熟的東西,這四年,想必也很精彩吧。
看到他,沈雅顏本能的想到姚景初,四年不見,秦濤身邊的女人還會是姚景初麼?想起她和姚景初以前的種種,沈雅顏差點就脫口而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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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測很快就知道真相了,大家有木有發現?→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