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那個就是我舅舅,當年我媽離婚的時候,他正好和我舅媽訂好了結婚的日子。生怕新娘子覺得我媽離婚名聲不好,會回孃家住拖累家裡人。所以我舅舅說什麼的都不同意我媽離婚。”
華雲深沒說話。
“那看,我外婆,在當時也不同意我媽離婚,說我媽離婚了連個住地方都沒有,也沒有生活來源,到還不如不離婚。說出去也好聽些。”
張楚楚冷笑,“可是,你個連你的命都想要的人,還會想着給你生活費?”
在張楚楚說完這些之後,華雲深一直沉默着沒有說話。張楚楚可能是怕自己有些嚇着華雲深了。“當然了,不管怎麼說,他們都是我媽的親人。外公外婆給了我媽生命,我舅舅和我媽一同長大,一同上學。至少這多年的感情還是在的,不過就是人都長大了,總是要有自己的考量,不可能做到事事都爲了別人考慮的。”
這些發生的時候,張楚楚已經隱隱約約的有記憶了,她記得那些深夜中母親的痛哭,外婆去自己父親的咒罵。這所有的一切都落在自己的記憶中,張楚楚逼着自己去和解。
華雲深嘆氣,“可是在我看來,有總比沒有要好,我想哪怕是我有,知道有個人是我的親人,我會很高興的。”
張楚楚拍了拍華雲深的肩膀,不知道說什麼好,在這一點上,她和華雲深怕是永遠都打不成共識了。
不過這也沒什麼,反正親戚這種小事也無關兩個人。張楚楚朝着母親走去,“媽,我們什麼時候回去?”
現在已經是下午四點了,哪怕是現在就走,到家也要五點了。五點的話,天都有些黑了。
“走什麼走啊,我好不容易看你媽一次,住一天再走吧。”張楚楚的外婆雖然身上有些顫抖,但是聲音還算是洪亮。
張楚楚不大想在這住下,冷不說,自己什麼東西都沒帶啊?
這裡是鄉下,自然是沒有市區住樓房方便的。“外婆,不了吧,等過兩個月,我再帶着母親過來。”
“你就聽我的吧,再說了,我這還是第一次見孫女婿呢,都還沒好好說話呢。”外婆堅持想讓張楚楚留下。“我今天晚上還想和你媽一起睡呢,想好好的和你媽聊聊天。”
張楚楚不知道該怎麼辦,去看母親是什麼態度。
張舒也有些搖擺,去年過年的時候,張楚楚正在忙活離婚的事情,那個時候她和楚楚都很忙,再加上正打算離婚呢,怕覺得讓親戚覺得不好,去年過年的時候就沒有過來走動。
而前一年,張舒身體不適,過年的時候正在住院,也沒來。
張楚楚想了想,母親確實很久沒回來看看了。
“囡囡啊,要不我們明天一早再走?”張舒看向張楚楚。
張楚楚思索了一下,“那我和雲深商量一下。”
“那你快去吧。”張舒心道,這事有門,她這個女婿其實很好說話的,不管說什麼都會笑嘻嘻的答應的。
華雲深正對着一個小水塘,自己閒着目測這個水塘有多長,大概會有多深、池塘邊上的那個小樹要是在夏天,樹木茂盛的時候,自己能不能藏進去呢?畢竟是位置高低,樹尖處可以看到村子的全貌。
張楚楚並不知道該怎麼給華雲深說,但是又不能不說,“我想和你商量個事情。”
看着張楚楚這要說不說的樣子,華雲深道,“沒關係,你直接說就行。”
“我媽想今天晚上留下,然後讓我們兩個也留下,你等會的時候就給我外婆說你要走,你還有事情,我外婆一定不會攔着的。”張楚楚一口氣說完,主體思想就是想告訴華雲深,你現在只要扯個謊話,我們就可以走了。
但是華雲深好像並沒有直接答應下來,而是朝着張舒那邊看了看,“我看咱媽好像挺高興留在這裡的,你之前不也說了,已經好久沒回來了。”
“可是我們沒地方住!”張楚楚給自己又找了個藉口。
華雲深心說,自己這種人你就是把他泡水坑裡泡一晚上,他都能活下來。至於楚楚和他丈母孃,怎麼也能找到住的地方。“我不大信。”
然後對着遠處的張舒道,“媽,那我們就住一晚,您和外婆好好聊天。”
張楚楚整個人愣住了,她是看出來了,華雲深這個人唯一的毛病就是有些獨斷專行,扯着華雲深的衣袖,“這是我外婆家,你倒是和我商量一下啊!”
“可是,你在前兩天還在說,你要把媽媽分我一半,那不就是把親人也分我一半。所以這裡也是我親戚家,我住親戚家不行嗎?”
這話說的,張楚楚整個人都愣住了。“我那是開玩笑的啊!”
華雲深道,“可是我這個人,做事嚴謹,從來不開玩笑。對我來說,一絲一毫的差別就是代表着任務是否完成。”
這話張楚楚無法反駁。擡頭看去,母親已經在高高興興的準備晚飯了。看來今天留下睡一晚是必須的了。
張楚楚瞪着華雲深,“你會後悔的!”
華雲深伸手摸了摸張楚楚的頭髮,覺得張楚楚這模樣可愛極了,很像剛剛在草叢中跑過的小野貓。好像張楚楚更可愛一點。
不過華雲深很快就知道了張楚楚說的後悔是什麼意思了,華雲深站在破舊的老屋前,看了看一旁拿着水盆和拖鞋的張楚楚。“你能住這裡嗎?”
張楚楚扯出一個笑容來,“那要不我們連夜趕回去?怎麼能讓您老受這苦呢?這老屋子可是好幾年都沒住人了,這屋子都蓋了二十多年了!”
這屋子按說早就應該翻蓋了,但是舅舅非說這是留給他兒子的宅基地,要等他兒子快要結婚的時候再翻蓋充門面。現在天色昏暗,這屋子裡什麼都沒有,只有屋裡一個大牀。除了牀上的鋪蓋是新的,其他的都是舊的。
“我是問你,我又不是不能住。”這屋子對華雲深來說夠好了,這種房子,自己還住過沒天花板的呢。還不是睡的挺好。
張楚楚靈機一動,“我覺得我不能。”反正她就是不喜歡住老家。
“你要是覺得你可以現在將咱媽從外婆那拉起來,你擔心咱媽會傷心,我覺得我開夜車也沒關係。”華雲深看着張楚楚,說出了其中的條件。
果不其然,張楚楚垂頭喪氣。將一旁的暖水壺提了提,“進去吧,你提着熱水。還有你別害怕就行。”
“這話是應該我說吧!”華雲深看了看屋子裡的白熾燈燈泡,大概是很久沒開了,都有些閃爍了。
“我怕什麼啊!這屋子最先是給我老爺爺住過,後來他沒了,我在這裡上小學,和我外婆一起住這個屋子住到上初中呢。”張楚楚進了屋子,指着一張破桌子,“我的小學作業都是在這張桌子上寫的。”
張楚楚是在小學畢業之後,母親才掙到了一點錢,花了錢讓張楚楚去了市區讀書。然後慢慢的留在了市區。
華雲深看着那張破桌子,他和張楚楚的童年,南轅北轍。不光是一個在這個城市的西邊,一個在城市的東邊。還有就是一個有親人的陪同,一個沒有。很多年前,張楚楚應該是在這個桌子前,扎着羊角辮,一點一點的寫作業的吧。
想到這裡,華雲深倒是對這個破舊的老屋起了一點親切之感。
“不是吧!”張楚楚大喊一聲!
華雲深以爲是張楚楚遇到了什麼不測,忙過去一看,只看到張楚楚一個人站在牀前驚訝。華雲深不解,這有什麼好驚訝的?這被褥都是新的,也沒什麼不對啊。
張楚楚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只好嘆氣,“這牀我小時候睡的時候沒這麼小啊!”
華雲深一看這也沒什麼事情,就將水盆放在一旁,到了熱水,讓張楚楚去洗漱。反正現在這條件,也就只能洗臉刷牙了,剩下的就不要多想了。
張楚楚皺着眉頭洗過了臉,刷了牙,穿着自己表妹的一身毛茸茸的新睡衣進了被窩。
華雲深也將自己收拾了,然後也跟着進了被窩。然後他發現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這牀確實不大,他只要稍微的動一動,不對,都不用動,就可以碰到張楚楚的睡衣。
“你這睡衣,摸起來很像沙發上放着的那個兔子玩偶。”華雲深道。
張楚楚將頭埋進了被子裡,心裡在想着就給舅媽打個電話,再送一牀被子來。還是就這樣吧,不麻煩舅媽了,也就一晚上對付一下吧。這兩者之間搖擺,然後又聽到了華雲深說了這樣的話。
張楚楚從被窩中伸出頭來,輕輕的朝着華雲深挪了挪身子,問了一句,“華雲深你不冷嗎?”還是不要被子了,這牀這麼小,就是再給一牀被子也沒地方放啊!
“我不冷,我常常洗冷水澡的。”華雲深的上身只穿了一件老頭背心,現在被張楚楚關心,不光身體不冷了,心也不冷了。
可是張楚楚冷啊,這小被子怎麼也不暖和呢?張楚楚只覺得這被子四處漏風,自己脖子裡嗖嗖的往裡面灌冷風。張楚楚又悄悄的往華雲深那邊捱了挨,還不知道這一晚上怎麼過呢。“你不冷,可是我冷啊!”
原來這不是在關心自己啊,華雲深伸手握了握張楚楚的手腕,入手是一片的冰涼。華雲深想了想,“你不會是快來大姨媽了吧?”
張楚楚在被窩中點了點頭,“還有兩三天吧。”連頭都不想往外面伸,華雲深聽到的聲音都是悶悶的。
“我想,張楚楚,我不會對你做什麼,但是我想我得抱着你睡了,不然你會感冒的。”華雲深嚴肅的道。
在是被凍一夜,明天會感冒。還是哪怕是對方是自己喜歡的人,而對方並不喜歡自己這事上,張楚楚根本就沒有搖擺,直接伸手抱住了華雲深的胳膊。“好,我信你,你是正義的人民解放軍,軍民一家親,應該的。”
反正也不知道自己抱着華雲深取暖是應該的,還是華雲深抱着張楚楚睡是應該的。張楚楚反正這樣做了,並且把自己的腳丫子也放到了華雲深的小腿旁,能有多少熱量就汲取多少熱量吧。
但是兩個人之間還是有很多的空隙的,華雲深嘆息,側過身來,胳膊一伸,將張楚楚攬進了自己的懷中。
撲面而來的是男性的荷爾蒙香氣,張楚楚細細的聞了,還有一絲昨天晚上華雲深洗澡過後留下的沐浴露的香氣。然後就是一聲接着一聲的強有力的心跳。
這讓張楚楚有些臉紅心跳了,感覺臉紅的都要燒起來了,想要掙脫華雲深的懷抱,華雲深的聲音在上面傳來,“別亂動,睡覺吧。”
張楚楚只好不動了,可是覺得這樣被抱着,好像也睡不着。張楚楚在良久之後,輕聲的問了一句,“雲深,你睡了嗎?”
沒有迴應,張楚楚就伸出手來輕輕的戳了戳華雲深的腹肌,心裡再次感嘆,還真的挺硬的,今天好像也沒怎麼運動,還能保持這種狀態,真的很厲害。
“之前給你說過吧,想摸就大膽的摸。你這偷偷摸摸的幹什麼?”華雲深的聲音在張楚楚的頭上想起。
張楚楚有些不好意思,“你還沒睡啊?”
“有事?”
“你能不能稍微的放鬆一點,我被你抱的有點緊。”張楚楚有些不好意思,感覺自己事情很多的樣子。
華雲深輕輕的將張楚楚放開,“不好意思,第一次抱人,沒大有經驗。”兩個人之間留了一拳的距離,能讓張楚楚很好的喘口氣,華雲深身上的熱氣又源源不斷的朝着張楚楚涌去。
張楚楚慢慢的調整了一個姿勢,讓自己躺的的舒服點。還是抱着華雲深的胳膊,整個人舒服多了。然後整個架勢覺得不行,就又轉了個身,換了一個架勢。
不過倒是華雲深,整個人像是一個會發熱的雕塑一樣,一動不動的。
張楚楚有些好奇,“你以前睡覺的時候,不都是和我一樣動來動去的要烙餅的嗎?怎麼現在一動不動了?”
“我不想動。”華雲深將臉埋在枕頭裡,想要讓自己的聲音不這麼的明顯,但是沒用,這裡的枕頭用的是蕎麥殼的,什麼也擋不住。
張楚楚又到動了一下,“爲什麼?還有這是什麼?”張楚楚覺得有個東西硬硬的頂着自己,難道自己轉身轉的都撞到了華雲深的腹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