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爲了避免被氣浪攻擊,在爆裂彈爆炸的那一瞬間,原本圍在四周的正玄門弟子紛紛退開幾丈遠,而此刻,已經身形落定的他們,也在同一時間,朝青璇發動攻擊,數十柄飛劍,閃耀着各色光芒,一齊朝青璇飛來。

正玄門這麼做,目的很明顯,在他們眼中,真正讓他們忌憚的人只有青璇,只要能夠利用這個難得的機會,一舉擊殺青璇,那麼接下來,他們的勝算就會相當之大,所以,這個時候,他們發動這傾力一擊,目標全部都是青璇!

在爆炸的那一瞬間,楚雲揚便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涌來,從這一刻,他才真切感覺到這個所謂法寶的力量,來不及任何猶豫,他便飛速運轉真氣,佈滿全身,一邊護住自己,一邊用最快的速度將離他最近的兩女拉開,飛身遠離爆炸範圍。

等他落地之時,身邊也同時出現諸女的身影,他拉着的兩女,正是丁敏敏和南宮玲玲,而朱若水和他似乎心意相通,也拉着南宮瓏瓏和孫婷婷飛退,紅綾則是自己在時間飛身退開。

“師傅!”剛剛站定,紅綾突然尖叫一聲,然後便想撲過去。

朱若水眼疾手快,一把拉住紅綾,而此刻,楚雲揚也心神大震,因爲這個時候,他才發現,青璇居然身陷險境。

不是他不關心青璇,只是他認爲青璇不會有任何危險,因爲她的修爲最高,而他更想不到,正玄門這麼多人,居然在同一時間,朝青璇發動攻擊。

楚雲揚沒有馬上動手,不是他不想幫青璇,而是,他明白,這個時候,他出手已經來不及,他現在唯一能夠指望的便是,青璇能夠自己脫身。

“媚兒,準備動手,不要留情。”楚雲揚在心裡對媚兒吩咐,隨即對諸女說道:“準備出手,不必留情!”

楚雲揚心裡已經動怒,不論青璇是否能夠逃脫,他都會用最凌厲的手段,來反擊正玄門的卑鄙!

葛雲翔飛劍已經出鞘,目標正是方雲,青璇遇險,他不能不聞不問,可是,他也稍微晚了一步。

無數把飛劍都已經近在眼前,青璇卻是巍然不動,似乎絲毫也沒感覺到這些危險一樣,爆裂彈爆炸激起的巨大氣浪,也對她沒有產生任何影響,甚至連她的衣帶,也沒有飄起,她一臉淡定,冷冷的看着方玄等人,眼裡還帶着幾分嘲弄。

一支支飛劍,在即將接觸到青璇身體的時候,突然朝地面墜落,一時間叮叮之聲,不絕於耳,而青璇也終於有了動靜,她輕輕的拍出一掌,卻是拍在方雲的逍遙扇之上,那看起來像是銅牆鐵壁的罡氣牆,突然之間消散得一乾二淨。

方雲悶哼一聲,整個人倒飛出去,臉色慘白,而在同一時間,方玄也是面如死灰,沒有一點血色。

“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青璇曼聲說道。

“呃!”方雲慘叫一聲,卻是葛雲翔發出的飛劍,從他的後背穿入,從前胸穿過。

方雲慢慢的向地上倒去,一邊費力的向後扭頭,似乎想要看到殺他的人,只可惜,他終究沒能如願。

撲通一聲,方雲終於倒在地上,雙眼圓睜,赫然也是死不暝目。

葛雲翔一閃身來到方雲屍體旁邊,眼中閃過一絲憐憫,他並不想殺人,只是剛剛青璇遇險,他自然是毫不留情,也就一擊致命,沒有留給方雲任何生機。

“雲兒!”方玄嘶聲悲吼。

“大師兄!”方雨也是尖聲嚷了起來。

“和他們拼了!”有人嚷了起來。

“和他們拼了!”正玄門所有弟子一起怒吼,似乎每個人臉上都是充滿悲憤。

羣情激憤,一時間,圍在四周的正玄門弟子都朝中間涌了過來。

“住手!”驀然,一個聲音從半空傳來。

喧鬧的人羣突然安靜下來,伴隨着這個聲音,出現一個一身素衣的年輕女子,她輕輕飄落臺上,看了看方雲,又看了看青璇等人,幽幽一嘆。

楚雲揚輕輕皺眉,這個突然出現的女子,在他看來,姿色雖然不錯,但和他身邊任何一個女人相比,都差距甚遠。然而,她似乎對正玄門這些弟子,卻有着不小的影響力,她一出現,大家便都安靜下來,莫非,她在正玄門還有着什麼特殊身份?

“青璇仙子、楚大俠,不知兩位能否聽在下一言呢?”素衣女子彎腰微微一禮,輕聲說道。

“不知該如何稱呼姑娘你呢?”楚雲揚淡淡的問道,本來他都已經準備直接動手的,在他看來,正玄門這些人簡直已經是不可救藥。

“楚少俠叫我素雲就行。”素衣女子,也就是素雲,輕輕的說道:“或許,青璇仙子知道我的名字,我便是那個十年前被易天生侮辱的正玄門女弟子。”

“什麼?”楚雲揚一驚。

“十年來,我一直獨居後山,門中的事情,我很少關注,本來,我今日也不想出來,我想,沒有哪個女子,發生這樣的事情之後,願意公開於世。”素雲幽幽的說道:“可是,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我不能不出來。”

“不知素雲姑娘,你想說些什麼呢?”青璇語氣平和,“你莫非也認爲,方玄和易天生的荒唐協定,也是合理的嗎?”

“當年,我確實很希望門主爲我報仇,可是,我也理解門主的苦衷,即便是傾本門之力,想要除掉易天生,依然是不可能辦到的。”素雲語氣裡帶着幾分苦澀的味道,“這麼多年以來,想要除掉易天生的人不計其數,但易天生依然一次次逃脫,大家都很清楚,不是我們不想殺易天生,而是,我們辦不到。”

“有什麼辦不到的,現在易天生還不是被我們殺了嗎?”南宮玲玲撇撇嘴說道。

“這位姑娘,不是每個人都有青璇仙子這份功力的。”素雲苦笑着說道:“當年青璇仙子,不也是沒能除掉易天生嗎?”

略略一頓,素雲繼續說道:“我知道,門主和易天生合作是不對,但是,他也是爲了保護我們正玄門弟子,或許對於整個修仙界來說,他不是一個合格的修仙者,但對我們正玄門來說,他是一個合格的門主,他這麼做,不是爲了他自己,而是爲了我們整個門派弟子。”

“素雲,別說了!”方玄看着素雲,臉上充滿羞愧,“素雲,是我對不起你,是我沒能保護你,我不是一個合格的師傅,更不是一個合格的門主。”

方玄說到這裡,轉頭看着青璇,低低的說道:“我承認,我確實和易天生有勾結,我願意承受應有的懲罰,但是,這些事情,完全是由我決定,和本門弟子無關,還希望你們不要遷怒於本門弟子,放他們一條生路!”

此刻方玄已經完全明白,即便他門下有五千弟子,依然不是青璇的對手,而他先前之所以還覺得可以一搏,更是寄望於那些法寶,此刻,他也明白,這些所謂的法寶,在青璇此種高手面前,也是沒有任何用處。

“青璇仙子,還請原諒門主的一時之錯。”素雲看着青璇,低低的說道。

“素雲,你跪下!”方玄突然說道。

“門主!”素雲一愣。

“跪下!”方玄低聲喝道。

素雲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聽話的跪了下來。

楚雲揚微微皺眉,卻也沒說什麼,他倒是想看看,方玄到底在搞什麼鬼。

“正玄門所有弟子聽令,從即刻起,素雲將是本門門主,從此以後,正玄門的一切事務,都將由素雲主持!”方玄的聲音很慢,很清晰,足以傳出幾裡遠,而在場的所有正玄門弟子,自然也聽得很清楚。

“門主,這……”素雲一驚。

“素雲,答應我,不要讓正玄門消失,好嗎?”方玄打斷素雲的話,沉聲說道。

“門主,你別這樣……”素雲眼中隱隱含着淚水,她已經明白方玄想做什麼。

方玄緩緩的掃過人羣,看着一雙雙眼睛,他的臉上,突然出現異常平和的笑容,驀然,他擡頭一聲長長的清嘯。

伴隨着他的嘯聲,方玄烏黑的頭髮,漸漸變成灰白,平滑的皮膚,漸漸佈滿皺紋。

“門主……”素雲跪在地上,淚水再也止不住流了出來。

“門主!”所有正玄門弟子同一時間跪了下來。

嘯聲停止,方玄一個趔趄,差點摔倒,素雲連忙起身,扶住方玄。此刻,方玄已經從一箇中年男子的形象,完全變成一個老態龍鍾的老人,一頭白髮隨風而飄,滿臉的皺紋,淘壑分明。

事情突然發展到這種地步,可以說出乎楚雲揚的意料之外,他看看方玄,再看看悲痛的正玄門弟子,心裡百般不是滋味。

“我們走吧!”楚雲揚輕輕的說道,說完這話,他緩緩轉身,御劍朝山下飛去,沒有任何遲疑,也沒有理會青璇等人是否會跟來。

青璇和朱若水衆女見楚雲揚離開,也都隨即跟了上去,正玄門並沒有人阻攔她們,甚至根本就沒人理會,此刻,正玄門弟子的注意力,都在自散數百年修煉功力的方玄身上。

其他各大門派衆人也接連離開,華山之巔,空留淚眼朦朧的素雲和其他正玄門弟子。

華山之巔,一朝劇變,不論其中是非曲直,出現這種情況,都讓旁觀者感慨不已。

客棧裡,楚雲揚靜靜的站在窗前,對進來的衆女,他也是不理不睬。

衆女顯然都感覺到楚雲揚的心情不是很好,進來之後也都沒有說話,氣氛多少顯得有點怪異。

“大師兄,你怎麼啦?”最先沉不住氣的依然是南宮玲玲,她見青璇她們都不說話,終於忍無可忍開口問道。

“沒事。”楚雲揚隨口應道,只是依然站在窗前,頭也沒回。

“大師兄,你是不是不高興啊?”南宮瓏瓏也關切的問道。

“瓏瓏,我真的沒事。”楚雲揚無奈轉過頭來,對着衆女無奈一笑,“只是,想到剛剛那種場面,心裡有點不舒服而已。”

“其實也沒什麼,在正玄門弟子看來,方玄的所作所爲,都是爲了他們。”青璇平靜的說道:“在他們眼中,方玄自然是個好門主。”

“有句話叫人不爲己,天誅地滅。”朱若水介面說道:“他們都只是爲自己着想,不會考慮到別人的。”

“楚大哥,難道你後悔了嗎?”丁敏敏輕聲細語的問道。

“當然不後悔。”楚雲揚搖搖頭,“方玄有此下場,也是應該的,而那方雲居然和易天生差點害了婷婷,更加該死。”

“總之他們都不是什麼好東西,還有那個素雲,要不是青璇姐姐厲害,她也不一定會出來。”南宮玲玲忿忿的說道:“現在這樣,已經是很便宜他們啦,要是我啊,巴不得把這些人都殺光呢!”

“姐姐,你別喊打喊殺的好不好?”南宮瓏瓏沒好氣的說道:“你也不看看自己的修爲,你打得過他們那麼多人嗎?”

“怕什麼嘛,不是還有大師兄和青璇姐姐嗎?”南宮玲玲不以爲然的說道。

“先不說這個,外面有人來了,應該是葛門主和丁門主他們。”楚雲揚插口說道,說着邁步朝門外走去。

正如他所說,葛雲翔和丁不二、宋青雲、藍瀾等人,已經一起來到後院。

“楚大俠、青璇仙子!”丁不二拱拱手,和兩人打招呼。

“你們是想來拿名單的吧?”青璇一口便道破他們的來意。

“青璇仙子,宋某來此,正是此意。”宋青雲連忙說道。

“名單我已經準備好,不過,有件事,我想我必須和你們說一下。”青璇微微沉吟一下說道:“這個名單上的人,並非都是十惡不赦之徒,還希望你們能夠認真調查一下這些人的所作所爲,不要輕易處置他們。”

“仙子儘管放心,宋某希望仙子私下將名單交給我,正是有此打算。”宋青雲點頭說道:“我相信,有些弟子只是被迫做他們不想做的事情,現在既然易天生已經死了,那麼只要他們往日沒有大惡,宋某也不想過分追究。”

青璇輕輕頜首,沒有再說什麼,便分別交給葛雲翔等人一份名單。

丁不二看了看名單上的名字,臉色頓時變得有點難看起來,而宋青雲的反應也差不多,至於葛雲翔,倒是顯得很正常。

“師姐,我帶劍平和無瑕先回無極門,你自己保重。”葛雲翔收起名單,對青璇說道。

“好,至於那兩名奸細,你先關押起來,等我回來之後再處置。”青璇點頭說道

“是,師姐!”葛雲翔向衆人告辭,之後便帶着葛劍平和夜無瑕飛快離去。

“楚少俠、青璇仙子,丁某也必須先回去了。”葛雲翔離開之後,丁不二也臉色凝重的說道。

“丁門主,還請走好!”楚雲揚也不挽留,他知道丁不二是要回去處理奸細的問題。

“敏敏,你是現在和我們回去,還是留下呢?”柳月柔看着寶貝女兒,柔聲問道。

“娘,我……”丁敏敏飛快的看了楚雲揚一眼,支支吾吾的。

柳月柔暗自一嘆,她明白女兒的心思,雖然她捨不得讓女兒離開身邊,但爲了女兒高興,也只能儘量實現她的願望。

“既然如此,敏敏,你就先留下來吧!”柳月柔有點無奈的說道。

“謝謝娘。”丁敏敏嬌聲說道,俏臉含笑,甚是開心。

“楚公子,還望代爲照顧敏敏。”柳月柔又轉而對楚雲揚說道。

“丁夫人放心,我們會照顧好丁姑娘的。”楚雲揚頜首應承下來,反正他身邊一堆女孩子,丁敏敏和玲玲、瓏瓏關係也相當不錯,她留下來,對他倒也沒什麼影響。

丁不二夫婦攜手離去,而宋青雲和宋凌天父子也緊接着離開。

“青璇仙子,我們的名單呢?”藍瀾終於忍不住問道。

“藍姑娘,天機門已經沒有易天生的奸細,自然就沒有你們的名單。”青璇微微一笑。

藍瀾有點不好意思的笑笑,她還真沒想到,事情原來是這樣,沒有奸細,自然是一件好事,她可不想突然發現,她曾經信任的某個師弟師妹,變成了奸細。

“楚少俠、青璇仙子,你們準備什麼時候迴天狐仙境呢?”想了想,藍瀾又開口問道。

“暫時還不能確定。”楚雲揚思索片刻說道:“不過,藍姑娘,其實你們可以先回去的,不必等我們。”

“楚大俠,我們也不急,遲點回去沒關係的。”沒等藍瀾說話,阮明華便搶着說道。

楚雲揚笑了笑,卻沒說什麼,他明白阮明華的心思,因爲孫婷婷在這裡,所以阮明華也不想這麼快離開。

正玄門劇變之後,宣佈封山二十年,這也預示着,在今後的二十年裡,正玄門相當於消失在修仙界。

兩天過後,也就是尹風清當初和楚雲揚之間的三日約定期滿之時,尹風清再次登門拜訪,將楚雲揚約出客棧。

兩人一起出了城外,而在城外不遠,楚雲揚見到另一個人,這個人,卻有點出乎他的預料,居然是韓楓。

“尹兄,這是……”楚雲揚有點納悶。

“雲揚兄,我已經向師叔坦白我的身份,而今天,其實是師叔想見你。”尹風清含笑說道:“之前沒有明說,還望雲揚兄不要介意。”

“不知韓前輩找我有何事呢?”楚雲揚朝韓楓行了一禮,很客氣的問道。

“風清,你先回客棧吧,我要和雲揚單獨談談。”韓楓沒有馬上回答楚雲揚的問題,卻先對尹風清吩咐道。

“是,師叔!”尹風清恭敬一禮,轉身快速離去。

待尹風清走遠之後,韓楓才轉頭看向楚雲揚,臉色甚是凝重,“雲揚,我今天找你,其實,是有幾件事想要託付你。”

楚雲揚一愣,他看着韓楓,遲疑了一下問道:“韓前輩,不知你要託付晚輩的,是什麼事情?”

韓楓正要開口說話,突然整個人完全愣住了,他呆呆的看着不遠處,似乎看到讓他十分震驚的事情。

楚雲揚見韓楓久久不說話,不由得有點納悶,他很快發現韓楓的不對勁,便順着韓楓的眼神,轉身望去。

一時間,他也是身形一震,呆立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