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三九章

“哥,你說你見過樸兒,在哪見到的?”陸西爲冷靜下來,開始搜索與他家大嬸有關的所有信息。

“西爲,你對毛小樸瞭解多少?”陸東來沉靜地問,眼見陸西爲臉色大變,不由苦笑,“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問問你對她瞭解多少,我感覺她身上很多秘密。”

“我只知道她是海陽人,在監獄坐了七年牢,出獄後直接到北京,我和她在火車上認識,兩人一起找工作,合租房子。”陸西爲終於意識到陸東來話裡有話,也沉靜下來,一五一十地告訴他和毛小樸的情況。

陸東來大吃一驚,七年監獄,殺人?他眼前浮現那張坦蕩的臉,殺人?他再次咀嚼這兩個字。

“我現在告訴你一些事,但你得答應我,要冷靜,衝動容易壞事。”陸東來停下,等着陸西爲的答應,陸西爲點頭。

“要找到她有兩條線索,第一條是毛敏兒,她們認識,而且彼此無好感,毛小樸第一次離開是被毛敏兒所逼,給她一百萬,讓她離開北京。這中間必定有原因,她們兩人都姓毛。”

陸東來點了一根菸深深吸了一口,按按太陽穴,“第二條線索是鍾瑤,機場的假記錄是鍾瑤佈下的,我見到毛小樸是在樂常的生日宴會上,這意味着毛小樸與鍾瑤認識,甚至有可能是他帶去的。現在,要查鍾瑤有點棘手,不過要查毛敏兒比較容易。”

陸西爲牙齒咬得咕咕叫,好啊,原來樸兒的走不是因爲那天晚上他強吻了她!毛敏兒!好一個毛敏兒!還有,樸兒是怎麼認識鍾瑤的,她來北京人生地不熟,這一點非常肯定。他猛地朝陸東來狠狠一剜,君華大酒店,那天不是鍾瑤的兒子滿歲嗎?絕對是那天認識的,那天她消失了一個晚上!如果不是他陸東來突然出現,他怎麼會丟了她!

喲,悠悠遠遠的連接起來,怨上他哥了!

陸東來被那一剜剜得莫名其妙,怎麼恨上我了?

他哪知道正是由於那天晚上他的到場,才使得陸小爺的人生變色,命運起伏不定。起因就是他,不怨他怨誰?

“你對毛敏兒什麼態度?”先說明白,就算她是陸東來的老婆,他下手也不會軟半分,要怪只怪她不長眼,陰謀鬼計到他的女人身上。

陸東來將煙按熄,淡淡地說,“什麼也沒有。”

陸西爲決定先從毛敏兒開始,先從薄弱環節下手,各個擊破。他馬不停蹄,連夜去了海陽,他要挖出毛敏兒和毛小樸之間的聯繫,但他不能指望從毛敏兒嘴裡問出什麼來。

第二天早上陸東來去公司,不到一小時後時,毛敏兒來了。她白裙飄飄,雅麗清純,臉上脂粉不施,卻眼睛紅腫,看上去淚痕未乾,一付小可憐樣,楚楚動人,讓人倍感憐惜。

陸東來微笑,讓助理給她倒了一杯水。

毛敏兒捧着水杯沒有喝,淚眼汪汪地望着他,“東來,對不起,我以爲她跟你”

“所以你打她了?”陸東來淡淡接口。

“是她先動手打我的,我是自衛。”毛敏兒的眼淚大顆大顆的掉落,“我的頭起了好大一個包,醫生說有輕微的腦震盪。”她頭髮齊肩,哪知道毛小樸最擅長的一招就是抓頭髮往牆上磕。

“既然有病就該住院,不要跑出來了。”

“我欠你一個解釋,我一定要來。”毛敏兒低低地抽泣。

“你沒有欠我解釋,毛小樸是陸西爲的人。你可以跟他們解釋。”陸東來很有耐心地跟她周旋。

“東來,你原諒我,我會跟他們解釋的。”毛敏兒擡起頭,紅眼睛紅鼻子紅嘴脣,嬌美,驚豔。

“你沒有對不起我,不存在我原諒不原諒。”

“東來,我是真心愛你的,看在我這份真心上,放過我吧。”

“你怎麼了?”陸東來奇怪,放過她?他做什麼了?

“《笑笑部落》這檔節目停播了,我的工作電臺沒有安排。東來,我錯了,讓節目恢復吧。我可以不主持,但節目是無辜的,其他主持人是無辜的。”

陸東來皺眉,來得這麼快,可以讓一個欄目一夜之間消失。這是誰的大手筆?鍾瑤?

“是你的工作沒有安排還是你那個欄目的人都沒安排?”

“電臺還沒有調整,但是臺長讓我主動辭職。”毛敏兒泣不成聲。

“你以爲,是我讓臺長這麼做的?”陸東來笑起來。

“難道不是?”毛敏兒擡起一雙淚眼,她清楚陸東來的爲人,在這件事上,敢做必定敢當。

陸東來搖頭,“不是我。”

“那肯定是你弟弟!”對,一定是他,毛小樸是他的人,他定然是幫毛小樸出手報復,“東來,求求你,讓你弟弟放過我吧!”

“也不是他,他現在沒在北京。”

毛敏兒呆住了,不是他,也不是他弟弟,那是誰,誰要害她?她腦子裡開始急速運轉,檢查自己是否無意中得罪過什麼人。

“你想知道是什麼人操作的嗎?”陸東來用手輕輕彈彈桌子,停頓了一下,“毛小樸。”

“不可能!”毛敏兒聲音大起來,“她絕對辦不到!”

“爲什麼這麼肯定?”

“因爲她在北京連工作都找不到,怎麼可能讓一個節目停播!”

聽着毛敏兒越來越激動的聲音,陸東來沉吟一下,突然問道,“毛小樸是你姐姐還是你妹妹?”

毛敏兒猛地擡頭,瞪大了眼睛,內心零亂,他怎麼知道的,難道毛小樸全給他說了?

那個蠢女人!蠢女人,最好不要再落到她手裡!

但毛敏兒作爲北京精英圈子裡的白骨妖,確實不是假混的,馬上鎮定下來,擦擦眼淚,真誠地說,“她是我同父異母的姐姐,她但從小不喜歡我,有一次,她拿刀子殺我,正好被我爸撞見,我爸見她本性扭曲,怕她再做什麼事來,就把她送往監獄,我們多次探望,但她不見,對我們越來越恨之入骨,我爸媽沒辦法,怕她出獄後更加偏激,就悄悄到了北京。可她出獄後一路找到北京,找到我,找我要錢,我給了她一百萬,條件就是讓她離開北京,我不想天天活在她的威脅下。”

嘖,果然是從小聰明,天生慧根哪,表面的真相全說在點子上,同父異母,姐姐,刀子,監獄,北京,一百萬。背後的真相全部偏離,但在她的說詞下天衣無逢。如果不作周密調查,誰也不能查出最後的真相,要知道,連毛寧明都認爲那一刀是毛小樸捅的。

陸東來點點頭,作了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語氣略顯關懷,“你現在傷完全好了嗎?有沒有後遺症?”

毛敏兒內心竊喜,臉上感激,“早好了,還好傷得不重。”

陸東來沉吟一下,隨即一笑,“那就好。”至於那沉吟的一刻在想什麼,若毛敏兒知道,只怕想拿刀割掉自己的舌頭。

試想,陸東來和她在一起,平時話不多,現在話突然多了,當然不是爲了安慰她,而是設下一個個陷阱。從上面毛敏兒的言詞中,陸東來知道了幾件事,第一,的確有人故意出手,目標是毛敏兒,原因是毛小樸,至於欄目組,純屬池魚之災。第二,兩人是姐妹關係,毛小樸與家人不合。第三,毛小樸被陷害,毛敏兒輕傷,毛小樸被判七年就是證據。

“東來,幫幫我好嗎?讓我恢復臺裡的工作。”毛敏兒沒有忘記她來的目的。

“這事我還真幫不上,你上一期做得好好的,這一期突然下來,可能是臺裡做什麼調整,我不能干涉臺裡的工作,我只是一個商人。”陸東來語氣清清淡淡,“你有才幹,可以去別的電臺,不必吊死在這棵樹上,你說呢?”

話已至此,毛敏兒知道陸東來無論如何也不肯爲她出頭了。不過,她也算知道此事不是他出的手,只要不是他,一切都有轉機。工作可以再找,陸東來這棵大樹不能丟。

“東來,我們”毛敏兒淚眼朦朧地望着陸東來那張英俊的臉。

“我們有什麼嗎?”陸東來淡淡的問。

毛敏兒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她只覺得全身發顫發冷,跌跌撞撞從車上下來,李湘湘看到,大驚,上前扶住,“敏敏,你怎麼了?生病了嗎?”

“媽,媽,我完了!”毛敏兒撲在李湘湘的懷裡,大哭。

“傻孩子,說什麼呢?來,進屋再說。”李湘湘看着毛敏兒那悲傷的臉,心痛到了極點,毛敏兒可是她一直捧在手心含在嘴裡的寶貝。

將毛敏兒扶到沙發上,輕輕脫掉她的高跟鞋,再將雙腳扶上去,再在她頭下放一個抱枕,讓她半躺,去浴室打了盆熱水,毛巾揉了一把,在她的眼睛上輕輕一擦,然後又將毛巾在熱水裡一燙,又敷到眼睛上,疼愛地說,“看,眼睛都哭腫了,什麼事值得這麼傷心?”

毛敏兒弱弱地說,“媽,我的工作沒了。”

李湘湘一笑,“傻孩子,不就一工作嗎?沒了再找就是,讓東來給你留意一下,找個比這更好的,氣死他們。”

這不提陸東來還好,一提陸東來,毛敏兒更傷心了,“東來不會幫我了,我們分手了。”

“什麼!”李湘湘大吃一驚,忘記了毛巾底下是毛敏兒的眼睛,用力一拍,站起來。“敏敏,快,快告訴我怎麼回事?你們不是好好的嗎?前不久還帶你參加樂老將軍的壽宴。”

不小心被李湘湘手一拍,毛敏兒眼睛淚流得更快了,氣乎乎地將毛巾甩到地上,大聲吼起來,“我怎麼知道!毛小樸那個蠢貨居然還在北京,昨天我在東來家碰到她了,她好像懷了孕,我就隨便推了一下,她就流血了,然後東來他們就抱着毛小樸跑了,今天我去上班,臺長告訴我,節目停播,我走人!”

李湘湘那個震驚程度,更甚於昨日毛敏兒看到毛小樸在陸東來家穿着t恤出現的表情,“她竟然跟我們玩陰的?”她突然發現了一個重點,“你丟失工作是因爲你傷了毛小樸肚子裡的孩子對不對,那孩子是東來的?”

毛敏兒捂着臉,“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問了東來,這事根本不是他做的!”

“你怎麼沒第一時間告訴我?也好有個好對策啊!”

“你們成天在外應酬應酬!打電話給你們,沒一人接我電話!昨天我都被毛小樸打到醫院去了!”毛敏兒抑止不住地又哭又吼。

“她還敢打你?”李湘湘狠聲道,“果然膽子大了,仗着有人撐腰了是吧,這個蠢貨果然好命,居然爬上了陸東來的牀,還有了孩子!”

這一火上澆油,毛敏兒真想一頭撞死,“你不要說了行不行?東來跟她什麼關係也沒有!”這話說得底氣真不足,她親眼看見了陸東來眼睛裡的寵溺啊。

“那孩子是誰的?她怎麼在東來家?”

“喜歡毛小樸的是東來的弟弟!”毛敏兒還記得陸西爲衝進去時狀態,心痛,焦急,不安,悔恨,瘋狂,他抱着她,嘴裡不停地喊樸兒,樸兒,像呼喚他生命裡的愛人。

李湘湘皺着眉對毛敏兒說道,“這麼說,毛小樸肚子裡的孩子是東來弟弟的,你昨天一推,害得她流產,所以,東來弟弟就恨上你了!你啊你啊,也真是沒用,跟東來這麼久了,連個孩子都懷不上,要是有了孩子,他們敢這麼對你!”

毛敏兒突然捂住了耳朵,“出去出去!我不要聽你說話!不要聽!”

他們總以爲陸東來多愛她多疼她,只有她自己知道,陸東來是多麼深不可測捉摸不透的一個人,怒不是真怒,喜也不是真喜,臉上永遠帶着淺淺的笑,一付君子風度,可沒人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更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打破他臉上的笑,他在任何時候都主控自己的情緒,遊刃有餘,就連在牀上,在一觸即發的關頭,他都能從容收手。

懷孕?她又是聖母瑪利亞,也不是雌雄同體,如何能懷孕?

“敏敏,不要鬧情緒,現在情況比較急,我們必須找到毛小樸!”李湘湘不滿女兒的反映,現在是耍孩子氣的時候嗎?說不定連毛寧明都會被連累。想到這裡,她立即給毛寧明打電話,讓他趕快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