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虞之歡 一起沉淪(一)
思虞的電話打過來時,顧筠堯和冷錫雲剛換上擊劍服,兩人修長的身形十分俊挺。
顧筠堯一手拎着頭盔,正要關上置物箱的門,手機便響起來。
他拿過,看了眼屏幕後轉向一旁的發小,“思虞打來的。”
正整理領口的冷錫雲動作一頓,隨後一言不發走出去——他怕他會忍不住搶過電話對電話那端的女人劈頭蓋臉吼一通。懶
那樣的話,她或許會立即掛了電話,然後又開始關機。
顧筠堯在他走向門口時接通電話,語氣溫和:“思虞。”
“筠堯,你現在忙麼?我有沒有打擾到你工作?”
“沒有。”顧筠堯回她,接着問:“你怎麼了?聲音聽起來有些不對勁。”
“筠堯,我想問你一件事,請你不要騙我。”
顧筠堯挑眉,“什麼事?”
“我爸的公司是不是真的出了很大問題,而他住院昏迷好幾天了至今未醒?”思虞的聲音有些顫抖。
顧筠堯放下手中頭盔,習慣性的揉着額一副頭疼的表情。
“誰告訴你的?”他問。而那端思虞面色一白,“意思是真有這回事?而不是我哥爲了騙我回去故意讓寒微這樣說的?”
“思虞,你是不是誤會錫雲什麼了?怎麼突然不告而別,還斷了所有聯繫?錫雲他這些天過得很不好,到處在找你,整個人都很憔悴。”蟲
“我不想提任何和他有關的話題。”思虞語氣轉冷。
“我以爲你們……”顧筠堯輕嘆,岔開話題,“什麼時候回來?我去接你。”
“我馬上去買最快一般的機票,確定時間後會再打電話給你。”
“好,一路小心。”
掛了電話,把手機放回置物箱裡,重新拿起頭盔走出去。
冷錫雲聽見腳步聲回頭,黑眸凝着發小,後者道:“如你所料,她打電話來問我冷叔公司出問題和住院幾天昏迷不醒是不是真的。”
“要你這個從不對朋友撒謊的人幫忙圓謊真是抱歉。”
顧筠堯擡眉,“我也不算幫你圓謊,我並沒回答她說是真的,而冷叔的公司也的確是出了問題,住院也是真,不過沒有昏迷那麼嚴重罷了。”
“不說得嚴重些她不會回來。”
“那你有沒有想過等她回來若是知道你騙她,後果或許是你們的關係更加糟糕?”
“不會。”冷錫雲回他,語氣堅定,“只要她回來,我就有辦法讓她再也捨不得離開。”
這是冷錫雲第一次在顧筠堯面前開口表露他對思虞的感情,後者若有所思的望他一眼,微微一笑:“看來你是真的陷進去了。”
冷錫雲苦笑,何止是陷進去?他現在已經不能再放開她。
“對了,你要餘政廉的資料做什麼?”顧筠堯忽然想起。
提到那個人,冷錫雲神色一斂,黑眸迸出一絲冷意,“二十幾年前我爸的公司也出現過一次大問題,他當時被人冤枉行賄有關當局的高層,處處受打壓排擠,還險些惹上牢獄之災,就是拜餘政廉所賜,而他那時還只是法院的一個小小檢察官,所以我很好奇他背後到底有什麼強勢的後臺給他撐腰,居然可以讓他一路坐到市委書記的位置,在政界一手遮天?”
“餘政廉是孤兒,自身並沒有背景,不過他娶了個有權有勢的妻子,靠着曾是省長的岳父這條裙帶關係,爬上市委書記這個位置並不難,況且他也的確是有這個能力,在政界十分有威望。”
“他再有能力再有威望,我若存心要拉他下馬,也不是多困難的事。”冷錫雲眸光一凜,“當年他對我爸做過什麼,我如今要加倍奉還給他。”
當年若不是因爲餘政廉,父母的關係不會走到這一步,所以他不只要拉餘政廉下馬,更要他身敗名裂,家破人亡。
短期內三次長途飛行,這讓思虞明顯感覺身體有些吃不消,俏顏一臉疲憊,連走路腳下都是虛浮的,如同一縷幽魂。
顧筠堯看到她時,一貫鎮定的俊容微微一愕,“你怎麼比錫雲還憔悴?”
聽到那個人的名字,思虞下意識皺眉。
“我這一個多星期基本上就沒怎麼睡過,不憔悴纔怪。”
“那我先送你回家休息,等你——”
“送我去醫院。”思虞打斷他,語氣透着睏意,“我想先去看看我爸。”
顧筠堯沒立即回她,等上了車,見她閉上眼頭枕在椅背上假寐,這才道:“思虞,其實冷叔的身體沒什麼大礙。”
思虞驀然睜眼看來,美目眸光微微一閃,難以置信的口吻,“我以爲只有樾擎和齊莘纔會和冷錫雲同流合污聯合來騙我,沒想到你也……”
苦笑一下,她嘆口氣,又道:“送我去酒店。”
車子在金沙酒店停下,思虞下了車去拎行李,顧筠堯降下車窗探出頭來看她。
“打算不理我了?”
思虞撇嘴,“我有那麼小氣麼?”況且仔細一想,其實他也不算騙了她。是她心急誤解了他的意思,沒有仔細追問。
“那晚上一起吃飯?我介紹個人給你認識,也權當是爲你接風洗塵。”
思虞有些遲疑。
顧筠堯笑:“你是怕錫雲也去?”
聽出他話語中的促狹,思虞美目瞪過去,卻依舊沒開口。
“若是真的怕見他,那就——”
“誰怕他?”思虞受不
了他一再激自己,“等我休息好了你過來接我。”
“那到時候我給你電話。”
“好。”
思虞等他的車離開,才走向酒店大廳。
開好房洗完澡躺在牀上,腦海裡亂哄哄的一團糟,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着,偏偏眼睛又澀又幹,眼皮沉重得難以掀開。
迷糊中好像聽到電話響,她想爬起來去接,努力好幾次,最終卻是陷入無邊的黑暗中。
不知睡了多久醒轉,進浴室洗了把臉出來,精神明顯好了很多。
她也不知道爲什麼,聽顧筠堯說父親身體沒大礙,知道自己是被騙回來以後居然沒有想像中的氣怒,反而……隱隱有些在期待着什麼?
可是她還能期待什麼呢?
難道那天看到的那一幕還不能讓自己死心?
胸口沒來由的一陣窒悶,她深呼,拿過手機看時間,上頭的未接來電讓她楞了一下,想起自己睡着前那通電話,沒想到是寒微打來的。
是打來道歉和冷錫雲一起騙她麼?
思忖間電話又響起,這次打來的是顧筠堯。
“你這通電話可真及時,我剛醒你就打來了。”她接通後道。
“那我現在過去接你,樾擎和齊莘已經在那邊等着了。”
掛了電話,打開行李箱取出一件湖水綠的旗袍,找來酒店的蒸汽燙衣機略微燙一下,等顧筠堯敲門時,她已經換好衣服,並畫了個淡妝。
這是顧筠堯第二次看她穿旗袍,上一次是幾年前,一襲玫紅的旗袍襯得她熱烈似火,媚而不妖。如今一襲湖水綠卻是淡雅脫俗,別有風情。
思虞見他盯着自己看,困惑:“怎麼了?”
顧筠堯擡眉,“我在想你是不是畫裡走出來的。”
“……你的讚美真是讓我受寵若驚。”
兩人走出酒店大廳,一路無數驚豔的目光探來,思虞和顧筠堯對視一眼,忽然伸手過去彎住他的臂彎,“這樣是不是更像一對?”
顧筠堯失笑,任她挽着,兩人一同走去停車位。
上車後,思虞察覺身側的顧筠堯忽然將目光轉向某一處,不由好奇:“怎麼?看到熟人了?”
顧筠堯回眸搖頭,“沒有。”
思虞眉一挑,順着他剛纔的視線探過去,視野裡一個長相英俊的男人抱着一個嬌小的女孩走向酒店的露天停車場。
“那個男的我在電視上看到過,好象是什麼製片人。”
可惜沒有迴應。
思虞收回視線,見顧筠堯臉色微沉,像是想到什麼,狡黠一笑道:“一個公衆人物這樣明目張膽的抱一個女孩子,也不怕被那些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記者偷/拍胡亂播報一通,那那個女孩子對他來說應該是很重要的人?”
顧筠堯仍沒回她,卻掏出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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