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一號說完,地下室就沉入了詭異的安靜之中。
吱——
地下室的木門被推開,一個女人的聲音說道:“長得矮真是麻煩。”
幽冷月光灑了進來,顯示出了她的身影,她只有一米四,那離地近三米高的遮板木門對她來說確實高了一點。
女人摸出手機,撥出了電話:“喂——老大,花溪山,破廟。”
“謝了。”齊寒在電話那頭說道,他猶豫了一下,“給他一個痛快吧。”
“OK!”女人爽快地應道,“你說了算。”
男一號知道整個公司裡面擅長變音的人不多,但每一個都是逼供和暗殺的好手。
有了這麼一手絕活,想要往上爬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了,男一號下了三年的基層,只要一會到公司就算是降職也是明降暗升,因爲他中等身材中等個頭,想要假扮某人是非常容易的事情。他們這種人才放到哪裡都是搶手貨。
但有一個人卻是例外,因爲她先天條件有些欠缺,一個只有一米四的矮子,到哪裡都是非常顯眼的,而顯眼就會影響她的發揮,所以她的用處實在有限,只能進行一些特定方向的任務——比如裝一裝小學生什麼的。
不巧這個人剛剛就背叛了公司。
費小艾。
齊寒準備動身離開的時候費小艾主動申請隨行,在火車上她幫齊寒順走了唐採的錢包,後來抓到了男一號,齊寒正好又不擅長某些工作。
但費小艾是這方面的專家。
逼供這些事,讓一個聲音萌萌噠的小女孩來做效果得降低百分之八十,費小艾不是小女孩但她的聲音也是萌萌噠,所以乾脆就模仿了齊寒。
最後男一號招了。
他扭頭看向了費小艾,卻只看到了一個模糊的嬌小身影,但他已經知道她是誰了。
可惜他永遠都不能把叛徒小隊和齊寒狼狽爲奸的消息送出去,人生最大的悲劇就是知道了敵人的秘密卻不能說出去了。
費小艾看了看臉色慘白的男一號,啵地一下甩出一個飛吻:“謝啦。”
然後就一躍三米高,躥出了地下室。
男一號面前的兩個手電猛地炸開,鋒利的彈片刺入了他的大腦,他終於如願以償地“痛快”了一把。
費小艾又摸出一個開關按了下去,遠處的地下室發出一聲悶響,整棟破舊的農家房屋轟然倒塌,只剩下一根庭柱立在那裡,就像是男一號的墓碑。
費小艾信守了她的承諾,齊寒也信守了他的,情聖王二麻子被裡三層外三層地包成了糉子,像一具木乃伊一樣躺在了派出所的看守室裡邊。
花溪派出所所長周杰正拿着一個小本子,按照唐採在上面寫的東西一點一點地向王二麻子誘供:“說——你對何映蓉是什麼時候有了覬覦之心的?說——黃富的意外身亡是否直接誘發了你殺害被害人黃全有的動機……”
周杰也是很緊張的,因爲他面對的是他們花溪幾十年來出現的第一個殺人犯!
唐採告訴他,這個案件的案情非常嚴重,影響非常惡劣,這個犯人要移交江城市中級人民法院——你可以隨行。
周杰心花怒放,就算是去江城當個小職位,也比在花溪這個農村裡邊喂蚊子要好啊!人心情一好,看什麼都開心,就連躺在牀上的殺人犯王二麻子都是那麼的可愛。
齊寒看着花溪山上的夜景,心情也挺好的,因爲一座孤零零的破廟就站在那裡,一眼就能看清。
破廟四周地勢較爲平坦,也沒有什麼遮蔽物,所以齊寒就這麼大搖大擺的走了上去。
要是“導演”聰明一點的話現在就應該回公司去了,要是他再大膽一點,就去山下的派出所救走情聖,說不定還能一波反殺。
但是齊寒知道導演不會這麼做,雖然在典閒發來的資料上面“導演”下面的評價是“計劃黨”,以及大膽的升級版:“瘋狂”。
和最後一個特點——沒有戰鬥力。作爲一個殺手卻不會殺人,齊寒都忍不住想要安慰他一下了。
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
在他的心裡“導演”就是入錯了行,要多缺心眼的人才會爲自己選一個這樣的職業,他是在挑戰自己的極限還是在挑戰白雲蒼狗的底線?
這個小隊的任務完成率雖然不算差,但在公司裡面也只能勉強混上箇中流水平,甚至還不如黃富的小組。
但其原因追究起來還真不是導演的錯。
演員男一號和情聖王二麻子都是工作狂,他們經常要求“加戲”。
比如今天的事情就是加戲加的,他們想一舉把齊寒拿下,於是黃家的幾個兄弟僥倖活了下來,陪男一號演了一出四不像,結果被齊寒看穿。
事實再一次證明了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智力上有缺陷,武力上的優勢又無法彌補這個缺陷,所以他們理所當然的失敗了。
要是按照原來導演安排的劇本,他們現在已經帶着何映蓉和黃果果坐上了去黎城的飛機,開開心心地喝着小酒調戲着漂亮的空姐。
而齊寒只能撲一個空還得爲黃家的幾個男人收屍。
導演發現男一號和情聖都失聯了,而只靠自己一個人的力量,肯定也是撲街的命,所以也就坐在了破廟外的石板凳子上悲傷地喝着小酒。
這一輩子最讓人難過的事情就是,明知道隊友不行卻還不得不跟他們組隊。
“別用槍指着我。”齊寒揹着手慢慢地走了過去,“那東西對我沒用。”
鬍子拉碴的導演把槍拿到手上輕輕一錯,就分成了一堆零件,他主動起身,向齊寒伸出了手:“莫悲傷。”
“導演你好。”齊寒握住了他的手,手上佈滿了老繭,看來導演並不像資料上面寫的沒有戰鬥力,而是他隱藏得很深。
莫悲傷露出一個苦笑:“別叫我導演——你纔是,導演了一出好戲。”
“我運氣好一點而已。”被人當面表揚讓齊寒很不好意思,“既然不願意讓我叫你導演,那我就叫一聲莫大叔——莫大叔你之後還有什麼計劃嗎?”
莫悲傷張了張嘴,他直勾勾地盯着齊寒那雙乾淨的眼睛,他知道齊寒幹掉了男一號和情聖,那麼要幹掉他莫悲傷,就像翻翻手那麼簡單。
所以齊寒不會是在問他還有什麼針對自己的計劃。
所以——他是在向我伸出橄欖枝嗎?
莫悲傷心臟撲騰撲騰直跳,他突然覺得自己不悲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