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婚

風靖寒。

他像是剛從外邊回來,便急急趕向寒清苑。

他在丫環端上來的水裡洗過手後徑直坐到了我旁邊,似乎十分習慣和隨意。

“菜可還和胃口?”他轉過來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滿桌的菜。

這自來熟的語氣從何而來?

“氣飽了。”我都懶得應付他。

他看了我半響,纔對方纔那個丫環說道:“你帶展昭先下去。”

於是就剩下我們二人對着滿桌的菜。

我不想和他說話,夾起菜開始吃起來,好懷念的川菜味道,我只嘆前兩年都白活了……

他見我吃的狼吞虎嚥,倒未多說,自己夾了幾柱素菜也吃起來。

好容易等我吃完,他卻像不和胃口似的早已停筷。

反正我在他面前已經沒有形象,我都懶得僞裝,拿過杯子漱了漱口。才轉過頭去看着他:“你苦心積慮的讓我來山莊到底要做什麼?”

他面無表情的盯了我半響,纔開口說道,語氣平靜至極:“這一月你心情可有好些?”

額,不回答我的問題。

“本來好些了,如今見了你,又不怎麼好了。”我倒是實話實說,瞪了他一眼。

他輕笑,正視着我,語氣嚴肅至極:“我娶你爲妻。”

“不嫁。”我斬釘截鐵,絲毫沒有猶豫。

“我可以給你想要的生活。”他並不生氣,繼續說道,不像在求娶,反而是像在談一樁生意似的。

我直視着他,人們口中說的黃金單身漢,如他一般,長相俊朗,武功高強,曾經給了我極度的安全感。

哼。

我冷笑:“你連我想要的是什麼都不知道,又如何能給?”

他凝視我半響,繼續開口說道:“你想要的是平等與自由。”

我震驚的看着他,有些不敢相信。

“我不會納妾,待你如生命,不會讓你受一點委屈。”他語氣沉穩,卻擲地有聲。

我低頭笑。

他曾經說過不會再見林紫煙,卻和她有了孩子。

許孜然也曾說過:讓我來照顧你,再不讓你受一點委屈。

可事實上呢,痛徹心扉。

“你無需侍奉公婆,我亦不會拿三從四德來約束你。”他言辭犀利,正中我內心深處。

很難想象,這話從他口裡說出來。

是呀,女子出嫁便要侍奉公婆,每日晨昏定省。要視夫君爲天,侍候丈夫。還要小心不犯七出之錯,否則落得被休的下場。

每日置身於宅鬥,妯娌間的大事小事,就這樣慢慢耗盡一生。

“我不會勉強你做你不願做的事。”他注視着我,一句一句的說着。

強行接我回莊,難道是我願意做的事?

我皺眉,直視着他:“如我不願與你行房事,不願與你生兒育女呢?”

他頓了半響,似乎沒想到我會問出這個問題,臉色微黯,但依然答道:“若你真不願,我不會強迫你。”

這話也許不假,從我認識他至今,在牀第之事上他的確未勉強過我。雖然大多時候都是緊急剎車……

他的確是個精明的商人,也許意識到如今用感情牌打動不了我,於是擺出很誘人的幾大條件。

的確很誘人,若是以往我也許會答應,在古代,幾乎不存在這樣的男人,我該滿足纔是。

可如今我早已心如止水,確切的說,我不敢再相信人。

許孜然給我的打擊很大,甚至遠遠大於風靖寒和祁冥逸給我的傷害。

他將我從痛苦深淵中拉了回來,等我開始敞開心扉時又重重致命一擊。可到最後,我也不知道原因。

他若告訴我,是爲了保護我,或者有其他不得已的苦衷,我都能理解,我不是那種非君不嫁尋死覓活的女子。

可他連騙我一下都不肯。

想到這裡,我面無表情的看着風靖寒,小聲說道:“你說的這些,我沒興趣。”

他沉默,就這樣靜靜地注視着我。

我不想再與他對視,轉過身:“我房間在哪?我要去休息了。”

他越過我,走進堂間,示意我跟着他。

我們進了一間房,很普通的裝扮,還好不是他自己的房間。

我也不知該在哪裡洗漱如廁,四處打量着。房間內側有一扇門,我推開來看,竟是另一間房。

房內很大,房屋中間竟有一個浴池,長寬各兩米,浴池四周皆用光滑的石面鑲成,浴池底部點綴着不少鵝暖石。

這都不奇怪,奇怪的是浴池的水還冒着熱氣。

“這裡也有溫泉?”我詫異至極。

“你身子尚未完全復原,這水池修築於炕頂,水溫適宜,每日都會重新換水。”他淡淡地開口解釋道。

炕頂?果然在浴池底部有一活塞,想來抽掉就會排水出去,浴池南邊有一個小孔,在向外緩緩滲着熱水。

這……

房間裡側,還有一個小隔間,想來應是如廁之地。遠遠聞去竟沒有茅廁的異味,反而有種沁香。

看來她們時常沖洗,又放了除異味的東西在裡面。

我很滿足。

這幾日奔波勞累,也確實沒有好好的洗個澡,如今有個溫水浴池,我當然歡呼至極。

他出了去,只留下我一人沐浴。

待我起身換好衣服後,準備將行李拿出來,打開衣櫃卻愣了。滿滿一櫃子衣服,都是合我身的,連肚兜抹胸都齊全。

外間有人敲門,我打開門,卻是剛纔那個丫環,她手裡託着藥:“夫人,喝藥了。”

喝藥?

“這是袁前輩爲你開的方子。”風靖寒在外間說道。

哦,我都停藥一個月了,當是袁前輩的確給我開了方子我隨手放到桌上卻不見了,原來是風靖寒拿走了。

我識趣的端過來一口喝掉。

“你早些休息,明日我帶你出去。”依然是風靖寒的聲音。方纔我拒絕他,他竟沒有生氣。

我躺在牀上輾轉反側,這風靖寒有些奇怪,不像以往那般霸道豪奪,反而十分耐心的陪我周旋,到底吃錯什麼藥了。

早上起來,我梳洗完畢,出了房間,桌上已擺好了早餐。風靖寒從外邊進來,赤-裸着上半身,像是剛練劍回來。

身上佈滿汗水,精壯的上半身上有些誘惑。

好在我定力十足,現代看奧運會也見過許多小鮮肉。否則只怕毫無形象的盯着他流半天口水。

一大早就給我看這麼香豔的畫面,所以他覺得昨晚利誘走不通準備開始□□了麼?

他進了房間換洗,我才發現,浴池隔壁的房間便是他的臥室,想來我與他睡覺的地方只差一間浴室。

額!

幾分鐘後他出了房門依然十分自在的坐到我旁邊開始用餐,還十分體貼的爲我盛了一碗粥。

氣氛有些安靜。

“你要帶我去哪?”我開口問道。

他不回答,將剝好的小半個鹹鴨蛋丟進我碗裡。

想不到早餐也有我喜愛吃的四川小吃,這鹹鴨蛋和粥一起吃簡直香膩。

感覺風靖寒的撩妹技能簡直有了質的飛躍,雖然依然不愛說話,行動卻大有改觀。

“你忽然對我這麼好,我食不下咽。”對他的不爽,我向來有話直說。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他低頭吃着自己的東西,完全沒理我。

算了,我習慣了。

吃過飯我與他乘坐馬車出了莊。

“我義父義母在莊裡,你不去見見嗎?”整日守着我做什麼,我在馬車裡問他。

“靖宇自會安排。”他頭也不擡,淡淡的答道。

我扁扁嘴,好吧。

馬車停下到了目的地,我掀開車簾,卻是裕全酒樓。

“帶我來這裡做什麼?”我有些奇怪。

他未回答,徑直走在前頭,見我停在路上又轉回來拉起我手往前走去。

酒樓王掌櫃迎上來,朝風靖寒施了一禮:“莊主。”

風靖寒丟開我手,指了指我:“以後你們都聽她的。”

那王掌櫃似乎一點也不驚訝,又朝我微微彎腰:“夫人。”

額,我夫人的名號已經傳到這裡了?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

我臉色一變,氣憤的瞪着風靖寒:“你…你休想讓我幫你賺錢。”

也許他在西夏發現了我有經營客棧和酒樓的天賦,於是就將裕全酒樓交與我負責,讓我爲他所用。

風靖寒搖搖頭:“如今裕全酒樓已是你的產業。”

我的?

見我狐疑的看着他,他又接着說道:“我已將它過戶到你的名下。”

切,他那麼財大氣粗,以爲送我一個酒樓我就會歡呼雀躍麼?

“你現在別想用這些來收買我,我不稀罕。”我傲嬌的轉開頭,根本不想看他。

“夫人您誤會了。”那王掌櫃拿過一張契書遞給我:“莊主在去年四月便已將裕全酒樓過戶於你。”

我接過一看,果然落款日期是去年四月,正是我從峨眉山回來後決定要與他成親的那個月。旁邊還有官府印鑑,可見這契書經過官府見證,更爲權威。

怎麼會?

身旁的王掌櫃已退到一旁。

我詫異的看着他:“爲何要將酒樓送給我?”

“你時常怨我拍賣會扣着你六千兩銀子,這便是你的報酬。”他看着我,眼神裡又有那麼一些不明的意味。

怪不得,我準備成親的那一月他總是來往裕全酒樓,還告訴我說裕全酒樓要改制什麼的,原來是忙着這事嗎?

“可裕全酒樓月入千兩,價值遠遠超過了六千兩。”我還是想不通。

這裡地處繁華,生意興隆,所以當初我的拍賣會選在這裡舉行。

“剩下的錢是你的聘禮,或者嫁妝。”他看着我輕笑,眼神忽然很溫柔。

我忽然有些心虛,去年四月他便將裕全酒樓送給了我,可見那時他是真心要與我成親。只是後來我中了毒,事情發生了變化……

“那你直接給我幾萬兩現銀好了,幹嘛要送酒樓。”我沒好氣的說道,當初我逃出山莊,身無分文,十分落魄。

“我不會讓你拿着現銀離開我,所以賣身契我也不會給你。”他忽然轉了語氣,絲毫不留餘地。

哼。

“夫人,這是裕全酒樓近一年的賬簿,請過目。”王掌櫃遞過來厚厚三本賬簿到我面前。

我睜大眼,誰他麼要看賬簿?我現在纔沒心情做這個。

我擺手,朝着風靖寒說:“我不要酒樓,我也不會嫁給你。”說罷快速的走了出去。

去年許孜默說吟草閣已經燒燬,果真,我看着那吟草閣像是重新修過,牆面房體都煥然一新。

只是那風華絕代的兩個許家公子,早已不知去向。

不遠處伊香園,白日還一般熱鬧,到了晚上必定燈火酒綠。只是那傾國傾城的林紫煙呢?

對了,風靖寒只說未娶林紫煙,那她人呢?

風靖寒在身後跟出來,見我望着吟草閣的方向久久不語,又轉回頭來:“你還在想他?”語氣已明顯不悅。

我看着他:“對,我在想他,我就是喜歡他,那又如何?”這話從一個女子嘴裡說出來的確不合時宜。

風靖寒從昨晚到現在良好的涵養已消失無蹤,大概徹底被我激怒,他扶着我肩聲色俱厲地諷刺道:“你想着他?哼!那他呢,他可有半點想着你?”

他說這句話正好擊在我心底,大概是這一月都埋在心底的絕望被他徹底翻了出來。

我以爲許孜然在懸崖上選擇不救我是迫不得已的放棄……

可是後來他都沒來找過我,我去找他時他都未曾問我是否受傷。

如今看來當時他是自然而然的放棄。

這永遠是我心裡最過不去的坎。

我可以理解風靖寒當初爲何不告訴我原因,風靖寒性格如此,不願多做解釋。

可許孜然如此善解人意,怎麼不明白我最在意的是什麼?

難道真如他自己所說:你太天真。

我擡頭看着風靖寒,眼裡忽然彌滿淚意:“那又怎麼樣?我喜歡他是我的事,你管不着。”

“有些事你不介意,難道他也不介意嗎?”風靖寒又來一句,卻直接將我弄得崩潰。

他說的有些事,大約指的是殺手對我做的事。

我不信許孜然是那樣的人。

我不信。

我一遍一遍的在心裡說道,可到最後卻再也忍不住,蹲下身來低泣。

像是有什麼東西剝離了大腦和身心,如今恍然想起,動作和思維瞬間慢了半拍,眼神毫無焦距。

風靖寒似乎有些後悔,蹲下身來雙手環住我,卻又找不到話來安慰我。

此地地處繁華,周圍人也不少,大約是我倆的舉動太過引人注目,不時有人駐目觀看。

大概明日咸陽城又有關於我倆的新聞了。

我抹乾眼淚,徑直走向一旁的馬車,連我自己都覺得有些萎靡不振的模樣,也不知自己是放下了還是麻木了。

身後風靖寒跟上來,在我到達馬車時,手一帶力順利將我扶上了馬車。自己也隨後上來,坐到我旁邊。

我木然的坐着,看着車壁,腦裡一片空白。

他伸手攬住我腰,我卻像是被嚇到一般推開他:“別碰我。”

他卻霸道的繼續將我攬在懷裡,低頭下來輕聲說道:“對不起。”

他是在爲方纔的事道歉?

他諷刺我:有些事難道他不介意嗎?

“有些事難道你就不介意嗎?”我笑看着他,心裡卻難受無比。

其實我從未在意過這些事,但我忘了,這是在觀念十分保守的宋朝,爲什麼我還沒被丟去浸豬籠。

他忽然臉色黯下來,不是生氣,卻是難以言表的憂傷。

“你就不在意我失了清白,還要娶我爲妻?”我只覺得可笑得很。

“我如今已被他拋棄,這不是一直以來你希望的結果嗎?如今你可還滿意?”我怒視着他。

“我如今還有什麼可以利用?爲何不肯放過我?是不是看我被欺騙很開心?”我忽然哭出聲來。

“爲何要騙我?他爲何要騙我?”我已經語無倫次。

我已經不想關心他爲何要離開我,我只想知道,過去的一年,他到底有沒有對我付出過真心。還是同他以往那般,冷眼淡然的看着周邊的人和事。

“他應希望你過得幸福。”風靖寒輕嘆口氣,過了許久,才緩緩冒出一句。

這句話從風靖寒嘴裡說出來我總覺得十分別扭。他本就不適合安慰人,如今這樣效果更差。

“他成親那日,他讓我去找你,告訴我你在山頂。”又過了許久,他才接着說道。

我猛地轉頭看着他,是許孜然告訴風靖寒的。那個地方本就我們兩人知道……

心裡忽然有一絲欣喜,卻又很快被悲涼衝破,那又如何呢,他還是和別人成親了。

“風靖寒。”過了好久,我才輕聲喚他。

“嗯。”

“你放我離開好不好?”我低聲求他,又有點想哭。

他箍緊了手臂,語氣堅決不容反駁:“不。”

我都不知道是怎麼回到山莊的,我還未踏進寒清苑,便看到一年多未見的靖恆、慕容惜和峻揚。

大約是來看我的。

可我如今連應付的心情都沒,只想快點回房將自己關在房裡。

也許我高冷的可怕,也許我冷漠的不合常理,一旁峻揚怯生生的喚我:“雨寒阿姨……。”

“我有些累,先回去睡一覺,晚上再來看你。”我擠出一個最勉強的笑,終於有些支持不住,怕自己會忍不住掉淚。

我離開嘯風山莊約有一年,中間發生了那麼多事,如今又見到峻揚他們,只覺得更加心酸。

我回了房間,將門關上,正要插上門,卻被風靖寒一把撐住,門打了開。

我已不想和他理論,便走向牀邊,徑直朝裡躺下,看也不看他一眼。

“你打算就這麼躺下去?”他看我頹廢的樣子估計很想發火,但最後還是耐着性子問了一句。

“對,要麼你放我離開,要麼讓我躺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我完全開始語無倫次。

他似乎被我的氣話惹笑了,又拿我毫無辦法。

“起來用餐。”他柔着聲勸我。

“不吃。”看來我從前給他的印象是溫柔善解人意,如今所幸一次告訴他我的真面目,就是這麼不講理。

“那起來喝藥。”他繼續柔着聲勸我,我似乎聞到了藥的味道。

“不喝。”

身後的他頓了半響,終於恢復他一貫的語氣:“我有很多種方法讓你喝藥,你要不要逐一試試。”威脅意味十分明顯。

哼,之前他曾經點我穴,強灌我藥。

我抱緊被子,絕不屈服。

“你先下去。”他朝着身後的丫環吩咐道。

大概是我的忽視徹底耗光了他的耐性,他手施力扳正我身子,俯身低頭在我脣上輕吻:“你是願意這般呢?”然後脣離開我,時手在我周身遊走,到了某一個位置停下開始撩撥:“還是願意這般呢?”

他這話意思很明顯,要麼以口渡藥,要麼點穴強灌。

不要臉!

哦,我屈服了!

大約是風靖寒說的那句話對我打擊很大,當天晚上我便病倒了。也許是數日來積壓的難過在一瞬間崩潰,我來了例假時免疫力大幅降低,感冒了。

這次可以正大光明的躺牀上難受了。那日和峻揚約好晚點去看他,卻因爲感冒去不得了。

大約我來古代以後從未這般意志消沉,我成日成日的睡,成日成日的曬太陽,一句話也不說。誰來也不理。

就這麼過了三天,大約連風靖寒也拿我沒辦法了,連義父義母過來看我也以爲我是憂思憂慮,積勞成疾。

我以爲我就要這麼消沉過去,直到祁冥逸來了。

那日風和日麗,我正坐於池塘邊上看風景,假山後忽然鑽出一個人,正是多日未見的祁冥逸。今日他身着黑色衣衫,右手處居然帶着一副假金屬手,手指處可見隱隱寒光。

我瞟了他一眼,又轉回頭去,一點也不想理他。

“幾日未見,你竟墮落成這個樣子?”他嘆氣,十分嫌棄的看着我。

我哪裡墮落了,我又沒躺着抽大煙。

“你恩將仇報,將我打暈後亂扔在官道上是什麼意思?”說起他我滿心都是氣憤。

“我可沒有亂扔。”他自若的坐到我旁邊:“我是算準了時機才扔的。”言罷還尤爲得意的摸摸下巴,似乎自己做了一件多麼偉大的事。

他的意思是他剛扔完就被風靖寒撿到了。

“你……。”從沒見過他這般無恥之人,我實在是無言以對。

“你來就是爲了跟我炫耀嗎?” 我轉過身,不想再與他過多理論,他們這羣人,我看着都煩。

“今日我來,是有件事要告訴你,也許你聽了會好受些。”他終於說出了此行的重點。

聽他說話準沒好事。

“是你終於要毒發身亡了麼?那我的確好受些。”我隨意的接過話頭,根本不在意他要說什麼。站起身,準備回房去繼續睡覺。

他也並不生氣,只是輕哼一聲:“你墜崖的第二個晚上,許孜然來過崖底。”

他的話成功阻斷了我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