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日漸冷下來,還有一個月便要過年了,風靖寒早已讓人送來了過冬的衣服,暖暖的皮毛衣服,可我還是冷得受不了。
四川的天氣很少到達零度,可這兒,確是很少不在零度以下。
第一次在沒有暖氣的北方過冬,我就想嫁給那溫暖的炕。
咸陽下起了第一場雪,厚厚的堆積在地面。我被月兒拖起來去外面賞雪,天啦,要不要這麼自虐。
我全身從頭到腳裹滿了東西,帽子,圍巾,大衣,靴子,手套,還是冷的直抖。
踩在雪上,倒是另一般感覺,古代的雪很乾淨,很硬,很厚,踏上去嘶嘶的響,特別過癮。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雪,因爲我的家鄉都不下雪。
我蹲下來,捧起雪,又冷的扔掉。
“啊,誰呀?”我尖叫起來,不知從哪個方向飛來一坨雪,直直的砸到我腦袋上,一些雪水順着臉流下,冷到了心坎。
我狠狠的轉過頭,恰見竣揚哈哈笑着。
好你個小東西,老孃怕冷,你還當是病貓啊!
我自是不會示弱,也顧不得冷了,撿起雪向他砸去,他卻快速的跑開,瞬間又向我扔了一把過來。
過分,居然靖恆也加入了,看我好欺負是不是!
我畢竟沒有他們活潑,我畢竟還是怕冷,不想去捧雪,最後在數坨雪的攻擊下,英勇就義。
我撲到在地上,臉埋進雪裡,已經冷的不能呼吸。全身似凍僵般的麻木,根本爬不起來。
“雨寒阿姨摔倒了,耶耶耶!”竣揚一臉的幸災樂禍,在那邊狂笑道。
我在心裡狠狠的罵,奈何全身動彈不得。
“雨寒,你沒事吧?”大概是發現了我好久都保持不動,靖恆在那邊喊道。
快來拉我起來,我在心裡默默的喊,再不來我就要掛了。
一雙手挽住了我,將我從雪地裡扶起來。
我抓緊了機會,快速將手裡的雪扔向他。
啊,風靖寒!他也許是沒有防備,那雪全部砸到了他的上衣,胸口立即被浸溼了一大片。
怎麼是他,不是靖恆嗎?我看向一邊,靖恆正在壞笑。
我愣住,忙蹲下身抓起一把雪,朝着靖恆扔去。
瞬間風靖寒快速地將我移向一邊,躲過了迎面飛來的雪球。我藏在他身後,不停的朝靖恆做着鬼臉。
風靖寒轉過身來,我慌忙閉上自己張的巨大的嘴。
他伸手過來,我不知他要幹嘛,卻見他手撫上我的頭,將我亂糟糟的貼在臉上的頭髮撥開,又揮去了我發上殘留的雪花,眼睛裡佈滿了笑意。
這一剎那,我愣在那裡,心竟顫抖了一下,這麼溫馨的舉動……
“外面冷,進去吧!”他看着我,輕聲的說。
“不要,我還沒報仇呢!”我興致正高,一臉奸笑的看着靖恆,誰讓你惹到本姑娘,哼!
“你們也都進去吧!別凍着了!”他轉過身去對大家說。
大家這才意猶未盡的進了主廳,屋裡角落處生了火爐,熱氣騰騰的,特別暖和,我脫下帽子,解下披風,跑到炭火旁邊坐着,不停的哈氣。
哼!靖恆,給我記着!等哪天我一定要報仇回來!我搓着手,還不忘許下我的誓言。
回到梅沁苑,我就光榮感冒了,躺在牀上要死不活的。都是拜靖恆所賜,他那坨雪將我衣服弄溼一大團。
我近幾個幾乎沒有鍛鍊過身體,免疫力也降低了,看來等天氣暖和後,還是要注意鍛鍊身體。
感冒的好處是,我不用去寒軒樓面對風靖寒了,他好像也沒催我。
我躺在牀上,翻着一本雜記,優哉遊哉的哼着歌。
“雨寒姐,你唱的歌好奇怪!我都聽不懂。”月兒好奇的看着我。
我停下,一臉正視的盯着她,“話說,江湖上有一個大俠,英俊瀟灑,武藝高強,他很冷,人冷,刀冷,聲音也冷!然後……然後他就……”我閉上嘴,故意邁着關子。
“他怎麼了……”月兒聽的有些好奇。
“他那麼冷,然後就冷死了,哈哈哈。”
“月兒,這個故事告訴我們,冬天到了,要多穿點衣服,還有,那個炭火好像快燒完了,能不能麻煩你加一點進去?”
“雨寒姐!”明白自己被耍了,月兒跺跺腳憋了我一眼,起去加了柴禾。
我看着她的背影,大叫道:“等等,我還沒說完呢?那個大俠,你知道叫什麼名字嗎?他叫……風靖恆!哈哈哈!”我爆笑……
風靖寒不斷讓人送東西過來,自己也時常過來看看,不過都是晚上等我睡下後纔來,這些都是月兒告訴我的。
那鴿子,至那晚飛回去後,就再也沒來。
年關逼近,今年接近尾聲,莊裡處處瀰漫着喜氣洋洋的氣氛,大家都忙着準備過節。
那次大雪後,天氣放晴。
這日清早,我呼吸着新鮮的空氣,人也獲得新生一般,感冒終於全好了。
很早,竣揚便跑過來,拉着我直嚷嚷:“雨寒阿姨你都半個月不出門了,我今天要騎馬,你要去嗎?”
“我又不會騎馬!”你難道讓我跟在後面狂奔嗎?我白了他一眼,這麼冷的天,還去騎馬,有病。
“去嘛,雨寒阿姨,我剛剛學會的騎馬,你去看看嘛!”
我被弄得煩了,終是點點頭,出去曬曬太陽也好。
我穿好衣服,隨着竣揚來到馬房,竣揚牽着他那匹發育不良的小馬,慢慢的走着。
我們來到嘯風山莊西面的草地,這是一片很寬廣的草地,類似於現在的四百米操場,不過草早已沒有了,地上還有未化完的積雪。
竣揚上了馬,慢慢的小跑着,特別得意。
“雨寒阿姨,怎麼樣,我厲害吧?”竣揚停下,高興的顯擺着。
我點點頭,小屁孩一個。
“竣揚,都是誰教你騎馬的呢?”我好奇的問道。
他仰起頭:“是我的師父,蕭峰!”
蕭峰?跟蹤我的那人。
“真是幸福的孩子!”我看着他,由衷的感嘆道。這麼小就可以騎馬,不像我,連騎馬的機會都沒有。
“雨寒阿姨你會騎馬嗎?”竣揚問我道。
我搖頭,我要是會騎馬,早已駕着馬飛奔逃出莊了。
正說着,只聽得後面一匹馬的聲音越來越近。我回頭,見風靖寒騎着他那匹白馬,慢慢向我們走來。
說實話,風靖寒長得確實很養眼,雖沒有許孜然那般俊美,但卻是一種天生的威嚴。
那匹白色的馬,踏着地上若隱若現的白雪,威風凜凜。
今日的他,全身通黑,肩上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看着我,目不轉睛。
這一黑一白,在雪地裡異常的耀眼。
他移近來,馬在我身旁停下。
我只到了馬一般的身高,看着他,就像看着天神一般。
“爹爹來了。”竣揚高興的手舞足蹈。
其實,這也算那天強吻事件後我一次認真打量他。時間過去了一個月,靖宇也告訴了我詩儀的身份。我已沒有當初那般生氣,只是微微有些彆扭。
好歹我也算是個黃花大閨女吧,被他強吻,看光,他一句話都不解釋。
我要是古時的女子,只怕早已自殺一萬次了。
風靖寒策馬走近我,他低着頭,微俯下身,朝我伸出手來。
這是要幹什麼?我看着那黑黑的手掌,上面佈滿練劍而成的繭疤,又看了看他。
這姿勢,像極了舞會裡帥哥優雅的邀舞,如果再帶上一雙手套的話。這姿勢,像極了白馬王子沐浴在陽光裡向公主溫柔的致敬,如果再配上一束鮮花的話。
我愣在那裡,竟忘記了反應,沉浸在想象裡。
他攤在我面前的手微微動了動,朝我點了點頭。
我晃過神來,看着他,看着掌,猶豫着。
他是在邀我共騎?
此刻我的手在包裡,我猶豫着,終於還是伸出手去,快速的在他手心裡放了一枚銅板。
我知道我很煞風景,他這姿勢,真的很像蘇乞兒攤着手對人說:“給我點吃的吧!”
他愣住,盯住我,緩緩向上扯着嘴角,不過並未伸回手去。
我還真有些想騎馬,如今有個帥哥邀我共騎,有些心動。
可我還在和風靖寒冷戰呢,要不要如此沒有原則,我有些猶豫。
我看了他一眼,極其英勇的將手放入他的掌中。
說實話,真是對比,一大一小,一黑一白,一粗糙一細膩。
我之所以說我英勇,是因爲馬這麼高,風靖寒要是把我扯上去,那我還不得掛了。
他握住我的手,很溫暖,很寬闊。
然後手一帶力,另一隻手快速的攬過我腰。
我還沒反應過來,直覺得騰空一飛,人已穩穩的落在馬上。
哇,好高的視角,整整離地接近兩米!
“竣揚,你先回去!”風靖寒轉過身,對着竣揚說道。
“爹爹騙人,說好的我叫雨寒阿姨出來,你就帶我出去玩的。”竣揚嘟着嘴,極爲不滿的小聲抱怨道。
“我讓蕭峰帶你出去。”風靖寒頭也不回,對着竣揚說道。
哈,原來是風靖寒讓竣揚騙我出來,心機屌!
哈,原來竣揚爲了出去玩才騙我出來,心機boy。
風靖寒從後面環住我,未等我適應過來,馬已經開始向前慢慢小跑起來。
馬慢慢小跑,漸漸的出了嘯風山莊,沿着道向前走着。
夾着雪香的風撲面而上,我只覺得呼吸都在一瞬間靜止,兩邊臉頰颳得紅撲撲的,可我卻被這種騎馬的感覺感染了,驚喜的望着四周,興奮地張大嘴驚呼。
這是我第一次騎馬,雖然是和別人共騎,但已是我從來未經歷過的了。
風靖寒只是輕輕的摟住我,什麼也沒說,任由着我在那尖叫。
大約走了半個小時,我只感覺風靖寒輕夾雙腿,馬速慢了下來,改爲慢慢的挪步。
哇,好有靈性的馬。
我欣喜的摸摸它的頭:“旺財,真是聽話!”
“旺財?”風靖寒在身後哽了一聲。
我點頭:“這馬長的健壯,而且又有靈性,實乃一匹難得的好馬,所以我要爲它起個不俗的名字!”
他在身後沉默了半響,估計是忍下極大的衝動把我丟下去,最後才低聲說:“它的名字叫‘挾翼’,取乘風的意思!”
挾翼?真是俗氣?好吧,好像是比我的那個好聽,我點點頭,那就依你了。
又這樣慢慢走了一會,天空突然飄起了小雪,很小很小,我擡眼,伸手接着那雪花。
只聽得身後風靖寒輕輕叫了我一聲:“雨寒!”很輕,很細,很低沉,就像面前的雪一般讓人忽略,還夾雜着一絲不容人察覺的嘆惋。
我停住,等着他說下文。
他沒再說話,自己翻身下了馬,然後將我抱下馬,一手牽着馬,一手牽着我,慢慢向前走着。
我也沒拒絕,任由着他拉着,自己低頭,踩着腳下的雪。
就這樣一直走下去,直到我感覺到腳下已是冷的沒有知覺。
我在心裡暗想道:風靖寒,難道想把我冷死在這裡嗎?
作者有話要說: 心機莊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