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堯在寧安的幫助之下總算擺脫了嚴嵩,順利的進入了太學樓。
對於嘉靖的這一道聖旨爲什麼會出現的如此及時,爲什麼會這樣恰到好處的針對嚴嵩的伎倆爲自己解決難題,爲什麼是寧安前來送所謂的聖旨正堯還暫時想不明白,而且他也不想去想,進入太學樓大門,正堯便以飛快的速度趕入考場。
本屆的科舉會試與以往相比,卻又大不相同。之前每屆會試都是在年初二月舉行,因考試在春天,又稱春試或春闈。且舉行的地點也是固定不變的貢院,每三年一次會試,分三場,每場分三日進行。然而這一年卻變了,考試地點也不再是所謂的北京貢院,考試時間也不再是初春二月。
到底爲何會如此?其實說來也是嘉靖皇帝自己鬧的。嘉靖一心向道,尋求長生,結果在食用了仙師煉製出來的所謂的“靈丹”之後,整個人便迷迷糊糊起來,將“二”字歪歪斜斜的寫成了“八”字,然後又在貢院裡堆滿了煉製靈丹妙藥的材料,不得他人進入。如此一來,這一年的會試不得不一改時間,再改地點。
當然,原本會試分三場,每場三日,第一場於初九日進行,第二場十二日進行,第三場在十五日進行。可是當後來嘉靖清醒過來時,念及中秋就在八月,於是便決定讓衆學子過一個安穩的節日再全身心的投入科考。
其實太學樓比之北京貢院也小不了多少。應有的設施,也都有。場地容納個上萬人,還是不成問題的。當然,會試的考生可沒有萬人之多。按照“策論三人取一,詞賦五人取一、經義五人取一”來算,每科錄用三百人左右,總共可有四千餘名考生參加會試。
這等陣仗正堯也算是過來人,見怪不怪了。畢竟參加高考與這會試也並無兩樣,都是人多,都是擠在一個地方考試,唯一的區別就是高考時間短,科目多,而科舉會試,科目雖然少,但是內容卻多,考試時間也是異常的長。
四處打量了一番之後,正堯終於鬆了一口氣,然後邁着步子,往考場走去。
與高考差不多,太學樓夜分了很多個區域,考生們也都需要對號入座。由於人多,所以想要正堯和柳彥張誠在一個考場進行會試,那樣的機率確實很低很低。
考生有四千餘人,太學樓以天干爲序,分別排出了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安排了十個區域,又以地支爲序,安排了編號爲子、醜、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的考場,總計六十間,每間約有七十人。
正堯在幾經詢問之下,終於找到了自己的會試考室——庚子室。
“每個區域都被密封的嚴嚴實實的,除了一個可以活動的小門和一個可以遞過答題紙的縫隙之外,根本看不見其他人的模樣。就算是跟大哥二哥在一個考室,也不見得有什麼好處!”
正堯來到庚子室之後便透過門窗往裡面看去,只見裡面正如正堯所說的一樣,根本就感受不到有人的氣息,當然,除了監考官之外。
拿着自己的考生牌,然後在門上對了對自己的座位,正堯不禁露出一絲苦笑:“壹拾肆號,真是要死。”
搖搖頭,終於還是走進了考室,走向了自己的屋子。
監考官盯了正堯一眼,正堯很識趣的將考生牌遞到了監考官手中。
“李正堯,李正堯…你就是李正堯?”
將正堯的考生牌拿捏在手中,思索了片刻之後,那監考官終於想到了什麼似的,頓時驚訝的看着正堯說道。
而他的這一聲驚訝確實夠震撼的,只聽得考室裡突然之間全是陣陣翻箱倒櫃的聲音,不多時,一雙雙驚訝且帶着萬般不可思議的眼神齊刷刷的看向了正堯,讓正堯頓時感覺好不自在。
“他…他是李正堯,李正堯啊!”
“這個我知道,我知道,我一來京城便聽說了他的大名。”
“那日在才藝大賽上我就有幸與他共聚一臺進行詩才比鬥,不過在下確實甘拜下風,李正堯的詩才之敏捷,連靖王徐大人等人都歎爲觀止。”
……
未曾想到,到了這裡,正堯再次遇到了之前已經多次遇到的事情,看來這個所謂的名人效應還真的是這樣。看見衆人驚訝或者激動的表情,正堯卻是一陣尷尬不自然。如此的誇張也實在太言過其實了,自己有多少斤兩,自己是再清楚不過了。
“監考大人,不知道我現在能否入座呢?”
只見那監考官依舊還傻愣,似乎對看見正堯出現在這裡是充滿了疑慮,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似的。正堯纔沒管那些,於是看着那監考官,帶着疑問說道。
這時,那監考官才如夢方醒,稍稍調整了一下微表情,然後笑嘻嘻的說道:“這個嘛……呵呵,呵呵。其實本官很好奇,你是如何進來的呢?不是說……”
從那監考官的言語中,正堯已經不難猜出這個監考官肯定是嚴嵩的人,而且,嚴嵩還指明交代過某些事情,否則這個監考官不會如此多事。
“監考大人說笑了,我是考生,自然進的來,當然,之前是有些阻礙,不過一切都已經擺平了。監考大人可以放心,我保證,我在這裡考試,某人是絕對不會爲難你的!”
正堯雖然說得有些含蓄委婉,但是監考官是個聰明人,自然一聽就明白其中的含義。所謂的阻礙,定然是門口的嚴嵩,至於搞定,那就是說嚴嵩並沒有成功阻止得了正堯入場,換句話說,能夠讓嚴嵩也退步的,除了當今皇上恐怕就沒有別人了。如此一經推敲,那正堯所說的某人便是指的嚴嵩。將幾點結合起來,監考官已然明白,原來正堯背後還有皇上撐腰。
“呵呵,說笑了說笑了!李公子是考生,當然能夠進來參考了。來,考生牌給你,本官也祝你考得一帆風順!”
監考官可不是蠢貨,如今在官場上混,不拉點關係,那怎麼可以。切不要小看這些窮酸書生,說不定他日中了狀元什麼的,到時候就魚躍龍門,直接飛到自己頭上去了。如今說些好話,對日後自然是有益無害。況且正堯現如今還沒有中榜就已經在京城鬧得沸沸揚揚,而且連靖王公主乃至皇上都對他格外的賞識,自己如果在這裡得罪了他,那豈不是自掘墳墓?
正堯也回了一個微笑,接過自己的考生牌,然後便轉身往自己的座位走去。
大約過了將近一刻鐘左右的時間,只聽得“咚”、“咚”、“咚”三聲鐘響,那監考官便站到了講臺上,收起腹腔,開始講話。
“好!三年一度的會試,現在即將開始,現在由本官來宣佈一下考試規則與內容。”
由於下面有七十個考生座位而且全部都是密封起來的,根本看不見裡面的考生在做什麼,有沒有在聽他講話,所以他說完之後,臺下卻依然是鴉雀無聲。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裡至少有一人是認真聽的,那就是正堯。
這裡的考生大多數都是考過幾屆或者從鄉試中脫穎而出的,所以對於科舉考試還是有一定的經驗的,考試的內容也好,時間也好,規則也好,都是很清楚明瞭的,也就只有正堯對此還是模棱兩可,似懂非懂。
不過那監考官也並沒有在意這些,稍加停頓之後,又繼續說道:“本次會試共分詩賦、經義、策論三場,分別於十九日、二十二日、二十五日開考。所有考生中途不得退場,若要出恭,請舉出恭牌,有專人接送;若要飲水吃飯,也有專人送水送食物。會試期間,未經允許不得離開座位,不得交頭接耳、不得左顧右盼……”
那監考官彷彿就如同一臺放錄機一樣,一直沒有停下來,似乎感覺不到口渴,足足說了大約有十分鐘,才終於說完了一大通考試要求與規則。
終於,在正堯都快聽得不耐煩的時候,那監考官終於停了下來,喝了一口水之後,朗聲道:“好!現在本官宣佈,京科會試,現在開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