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若沒什麼事的話,退下吧!”
“微臣告退。”
西門堅剛想把莫默揪出去,不料皇甫瓚道:“莫侍衛留下陪朕用膳。”
莫默拿眼偷看西門堅,訕笑道:“老大……不如一起?”
皇甫瓚目光炯炯地看着西門堅。
西門堅無奈,拱手道:“臣告退。”
示意太監宮女都退下後,皇甫瓚走到若有所思的莫默面前,湊近他的臉,低聲問:“在想什麼?”
熱的氣息噴在臉上,莫默驚得後退了一步,“你幹嘛?”
皇甫瓚笑道:“看你一個人發呆發得那麼高興,想知道你是不是在打什麼鬼主意。”
莫默沒好氣道:“打鬼主意的是我嗎?皇甫瓚,你剛剛爲什麼那樣?你不怕西門統領知道嗎?”
“知道?知道什麼?”
“你少給我裝傻!我總覺得,現在不單單是仇老賊想殺我,可能西門堅也想要我的命了!不行不行,三十六計走爲上計!”
皇甫瓚哭笑不得地將衝到門口的莫默拉回來,“你怕什麼?你是朕的人,西門統領豈敢胡來?”
“靠,你當然不怕了,捱揍的又不是你……等等,”莫默眼珠子一轉,忽然嘴一咧,諂媚地笑道:“皇甫瓚,你知道嗎?你是我見過的最大方最慷慨,最英明神武最英俊瀟灑最……”
“停停停停!”皇甫瓚狐疑地看着他,“你究竟想說什麼?”
莫默湊上去,搓着兩根手指,笑眯眯道:“你那個……把免死金牌借兄弟使使?”
“啊?”皇甫瓚狠狠心拍了下他發熱的額頭,“那可是免死金牌,你當那是蘿蔔白菜啊?說借就能借!”
莫默摸摸捱打的額頭,背過身去悄悄豎中指,小聲嘀咕:“有錢人都是小氣鬼,吝嗇鬼,大摳門,中國古代版葛朗臺……”
“你在那邊嘀嘀咕咕說什麼呢?”
莫默忙收起中指,轉過身來笑容可掬道:“我在試看看有沒有迴音。御書房不愧是御書房,果然一點回音都沒有。”
“……”就你說的那麼小聲會有迴音纔怪!
“啓稟皇上,善寧郡主求見。
“……”
四目相對,莫默剛想開口,皇甫瓚猛地捂住他的嘴:“不要說話!聽我說,她自己跑來的,我沒召她入宮。”
感覺到莫默的掙扎,皇甫瓚急了:“你冷靜點聽我解釋!”
莫默一個用力掰開他的手,大口大口地喘氣道:“呼!總算得救了!”
皇甫瓚:“……”
“皇帝哥哥!”
門猛地開了,一個盛裝打扮的小女孩闖了進來,滿臉喜色在看見莫默的那一刻全變成驚愕。而莫默一看見她,就認出她是在賞花大會上和李鬆兒、攝政王妃站在一起的女孩,忍不住在心底吹了聲口哨,這小丫頭長大了肯定是個大美女!
皇甫瓚頭疼地扶額道:“媚兒,你何以這個時辰入宮?”
媚兒疑惑地瞥了莫默幾眼,道:“我來找皇帝哥哥玩。”
皇甫瓚見莫默睜大雙眼,一臉看好戲的表情,頭更疼了:“朕很忙,你去後宮找皇后姐姐玩好不好?”
“不好,”媚兒撅着小嘴道:“皇后姐姐不喜歡媚兒了,只有皇帝哥哥最疼媚兒。媚兒就找皇帝哥哥玩。”
莫默微微低下頭,摸着鼻子掩飾嘴角的笑意,卻冷不丁被皇甫瓚往前推了一把,“找他陪你玩,他有很多鬼主意。”
莫默站穩後,就看見媚兒正一個勁兒打量他,忙乾笑道:“參見郡主。”眼角用力斜瞪某人:算你狠!
皇甫瓚挑眉,抱胸旁觀:彼此彼此。
“你是誰?以前沒見過你。”媚兒仰着小臉瞪着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看着莫默。
“我是新來的御前帶刀侍衛。”莫默色眯眯地看着天真無邪,宛若天使般純潔的女孩,很想上去啃一口。
媚兒完全不知道某人的色狼心態,還伸出根白嫩嫩的手指頭去按莫默的臉蛋:“你長得真好看……”
好可愛啊!!!
莫默雙眼冒着綠光,剛想撲上去對着媚兒有點嬰兒肥的臉蛋啃上一口,突然斜刺裡冒出一隻手臂,將惡狼拉回懷裡,緊緊扣住他纖細的腰。
“莫大人何以這麼飢渴?是不是……”邪惡的聲音壓抑着憤怒在耳邊低低響起:“朕沒有好好滿足你?恩?!”
莫默一個激靈回過神來,頓時一頭冷汗。皇甫瓚緊貼着他的後背,扣在他腰上的手臂用力得似要將他勒斷。
莫默趕忙收拾起垂涎的表情,一本正經地看着無辜的媚兒道:“是我太沖動了,我一看到你,就想起我死去的媽。”
“……”皇甫瓚看着對面粉雕玉琢,才十三、四歲的小女孩,無語。
媚兒狐疑地看着連體嬰似的倆人,忽然道:“皇帝哥哥,你是不是喜歡這個人?”
“??!!”
皇甫瓚和莫默同時倒抽了口涼氣,萬分震驚地看着語出驚人的媚兒。媚兒氣鼓鼓地瞪着莫默道:“本郡主要跟你決鬥!”
莫默:“……”
南郡王最後還是沒去太師府,他一臉鬱悶地跟着滿面春風的褒太師來到月移樓,兩人在雅間落座,氣氛詭譎。
褒太師捋着白鬚,眉開眼笑地看着愁眉苦臉的南郡王,道:“看來陪王爺一同吃飯的,還是老臣啊!”
南郡王撇嘴道:“很抱歉,我沒有戀老癖。”
“哈哈哈……王爺又何需如此煩惱?像王爺此等身份,此等相貌,還怕找不到好女子相伴一生?”
南郡王嘆道:“太師,你不懂。弱水雖有三千,我卻只想取阿月飲之。”一想到剛纔風追月焦急的辯白,努力地和他撇清關係,就令人鬱悶。
“可是風追月並非斷袖。”
“難道我就是嗎?”南郡王雙手支着下巴,一臉悽迷道:“阿月是不同的。像你這種三妻四妾之人,又怎會懂何謂情有獨鍾呢?”
“老臣確實不懂,王爺爲何執著於兒女私情,而不顧江山大業?”
南郡王微微一笑,道:“因爲對於太師而言,江山皇位是大業,而對於我而言,兒女私情纔是大事。人各有志,太師又何必執著?”
褒太師嘆道:“這麼多年,你一點都沒變啊!老臣聽說你回京還以爲你改變了初衷,卻沒想到……”
“我也以爲,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再回京了。”南郡王脣角的笑意漸漸變得苦澀:“七年了,七年的時間非但沒有令我遺忘,反而越發思念。我告訴自己,我回來只是看看他過得好不好,可是當我聽說他的妻子逝世多年,我卻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渴望。我知道,我還是渴望得到他的,不管過去多少年,也是如此。”
“雖然他的妻子過世了,但也不代表他能接受男子啊!”
南郡王怒了:“你不打擊我會死啊!?”
褒太師悠然飲酒,“老臣也只是實話實說。”
“就算阿月不接受我,我也不會答應你去奪什麼皇位的!”
褒太師斜眼睨他。
南郡王雙手合十,苦着臉哀求道:“太師,您老饒了我吧!當皇帝很累的!我這麼懶惰,又這麼貪圖享樂,是絕對絕對絕對不可能當一個勤政愛民,還要愛民如子的好皇帝啦!”
褒太師無奈地擱下酒杯,道:“那你此次回京,就是爲了一個男人?”
“也不盡然。聽說大聖王朝要改姓仇,身爲皇甫氏族的後代子孫,回來看看留個記念也好啊!”
“王爺!”褒太師終於顯出怒容,瞪着雙小眼睛道:“是何人膽敢在您面前胡說八道!?老臣答應過明宗太祖皇帝,有生之年,絕不會讓大聖王朝落入異姓人之手!”
南郡王施施然道:“難道褒太師想說您老早已不過問朝中之事,如今朝廷內外以何人馬首是瞻,您壓根不知道?”
褒太師震住。
皇甫瓚看着目瞪口呆的莫默,心情大好,讚許地拍手道:“好!媚兒,朕給你們作證。”
“作證?”莫默冷笑道:“需不需要在你胸前掛個十字架,再拿本《聖經》給你啊皇上?!”
媚兒杏目圓睜,指着莫默道:“你不敢嗎?如果你認輸了,那你得發誓再也不見皇帝哥哥!”
皇甫瓚臉色微變:“什麼?”
莫默失笑道:“餵我說郡主,你八點檔狗血劇看多了吧?難道現在有攝像頭在對着你拍嗎?還發誓?”
媚兒聽得一頭霧水,“你休要胡言亂語矇混過關!敢不敢?”
莫默抱胸道:“鬥什麼?文鬥還是武鬥啊?”
媚兒也是一臉倨傲道:“我堂堂郡主,怎能練武這麼有失體統?”
莫默摸着淚痣道:“那就是文鬥咯,鬥什麼你說,別讓人以爲我以大欺小!”
“文鬥,自然是比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了!”
莫默一聽“琴棋書畫”,瞬間失了氣勢,剛想舉手認輸,後衣領忽然一緊,他整個人向後倒去,落入一個熟悉的懷抱,皇甫瓚在他耳邊陰沉沉道:“你若是輸了,朕就將你貶爲太監!”
莫默:“……”
媚兒皺眉道:“皇帝哥哥你不準幫他!”
皇甫瓚瞪着莫默,笑容充滿威脅:“不幫,朕定會公正的。莫侍衛,你、說、呢?”
莫默用淚眼控訴:皇上,我不會啊!
皇甫瓚冷眼駁回:不會也得會!
莫默一個頭兩個大。趁着媚兒去琴房挑琴,莫默一個轉身就想溜,皇甫瓚眼疾手快扯住他道:“去哪?”
莫默面色不改:“茅廁!”
“朕讓冰地跟着,免得你逃走。”
莫默欲哭無淚:“皇上,我真不會彈古箏!如果是鋼琴吉他這一類,我還可以勉強應付。古箏我是真沒接觸過啦!”
“什,什麼鋼琴什麼他,那是何物?”
“說了你也不懂,總之我不會,你還是讓我走吧!要不然就糗大了!”
皇甫瓚揪着他不放,“不行,你走了就是認輸,你不能認輸,也不許輸!”
“皇上,你這樣是不對的,名譽榮耀都是過眼雲煙,重在參與嘛,你何必這麼執著?”
“可是你輸了就得發誓離開朕,朕絕不允許!”
“發誓這種玩意兒何必當真呢?不行,我得閃了,拜拜!”
皇甫瓚施施然道:“聽說,最近喜樂和冰地很閒,朕覺得你跟着他們學點東西也不錯。”
莫默的腳步猛然頓住。
媚兒抱着琴回來,卻遇上喜樂,喜樂躬身道:“郡主,皇上命奴才來傳話,比試的地點改在御池。”
“御池?爲何?”
“奴才不知,郡主這邊請。”
皇上看着急吼吼將西邊內室掛着的紗簾拆下來掛到東邊耳室上,好笑道:“別急,朕吩咐了喜樂,讓他帶媚兒繞一圈再來,時間很充裕。”
莫默掛好簾從椅子上下來,氣喘吁吁道:“站着說話不腰疼!”
“誒,此言差矣。給。”
皇甫瓚將一張宣紙遞給莫默,莫默接過來一看,上面的字端正有力,工整得似臨帖拓畫,十分漂亮。莫默喜道:“這你寫的?”
“放心,朕很少用此等字體寫字,媚兒決不可能認出。”
莫默感慨道:“原以爲只有考試時才需要弄虛作假,沒想到畢業了穿越了還要,看來作弊這種事真是放諸四海皆可用啊!”
“皇上,莫大人。”從內室轉出一個身材衣着都與莫默相似之人。
莫默眼睛一亮,“衣服換好了?不錯嘛,遠看還挺像。你等等啊!”
莫默拿起皇甫瓚用過的墨筆,走到那人面前,在他左眼眼角下方點了個圓點,這才滿意地笑道:“Perfect!”
那人一見莫默的笑臉就臉紅,結結巴巴道:“在……在下名林彥,並……並非什……什麼裴飛。”
“裴飛?”莫默先是一愣,轉念一想,知道又是中西文化差異引起的溝通問題,頓時滿臉黑線。
皇甫瓚走過來,不動聲色地將莫默拉開一些,道:“林彥是唯一一個既會武功又會彈琴的宮廷琴師,你有什麼計劃趕緊同他說。”
“你跟我來。”
莫默伸手就去拉他,皇甫瓚臉色一黑,莫默拉的動作硬生生變成拍,然後先一步朝耳室走去,林彥緊隨其後。
一切準備就緒後,走了大半個皇宮的媚兒才姍姍來遲。她一進來就被那巨大的游泳池震撼了。莫默笑呵呵道:“郡主,爲了公平起鑑,比試的東西既然由你來挑,那規則自然由我來定,你說好不好?”
媚兒毫不遲疑,便同意了。
“首先,爲了不讓對方有機會偷師,我們彈琴時需到耳室去,用紗簾隔開,郡主覺得如何?”
媚兒看了眼耳室口掛着的紗簾和珠簾,疑惑地問:“這裡佈局真奇怪,既有珠簾又何需紗簾,簡直是畫蛇添足。”
皇甫瓚轉過身偷笑,莫默訕笑道:“郡主不愧是郡主,眼光真好。”
媚兒得意地笑道:“行了,可以開始了嗎?”
莫默以紳士的姿態做了個請的動作:“女士優先,郡主請。”
媚兒抱着琴步入耳室,皇甫瓚壓低聲音問:“林彥呢?當心露餡。”
莫默掩着嘴道:“放心吧!只要她別擡頭看,保證萬無一失。”
媚兒雖年幼,但畢竟出生名門,琴技很是不錯。莫默聽着從耳室傳出的猶如清泉潺潺流淌的琴聲,不禁讚歎道:“如此佳人,夫復何求啊皇上?”
皇甫瓚面無表情道:“既然如此,朕和攝政王商量商量,爲你倆賜婚。”
莫默嘆道:“皇上,你真是太不瞭解我了。其實我比較喜歡成熟型的,這種小蘿莉不是我的菜。”
皇甫瓚冷笑:“剛纔不是還有人口口聲聲說她長得像令堂?”
莫默厚顏無恥道:“此一時,彼一時。”
皇甫瓚:“……”
媚兒彈奏完畢,從室內出來,莫默很有風度地給足她掌聲。皇甫瓚見莫默進去了,趕緊拉着媚兒坐。就這麼一眨眼的功夫,琴聲已然響起,媚兒吃驚地看向耳室,透過兩道簾,模模糊糊可以看見莫默正端坐着彈琴,全然沒了猥瑣的氣質。
此時此刻的莫默正躲在編鐘後,聽着林彥的琴聲打瞌睡。
一曲完畢,皇甫瓚假裝鼓掌叫好,迅速走出來擋住媚兒的視線,莫默趁機溜出來,看着震驚得說不出話的媚兒,忍笑道:“郡主以爲如何?”
媚兒雖有不甘,卻也不得不承認他彈得神乎其技,她憋紅臉道:“少得意!接下來比棋技,我絕不會輸給你!”
莫默跟着她在放着棋盤的矮桌邊落座,道:“郡主別急,我還沒說規則呢!”
“什麼規則?圍棋我從小就陪母親下,還會不知規則?”
莫默施施然道:“我什麼時候說比圍棋了?”
媚兒愣住:“什麼?”
“我們來下……五子棋。”
“……”
皇甫瓚在旁邊一聽,也是一愣:“五子棋?”
“沒錯。其實很簡單的,只要有一方先將五子連成一線,就算贏。”
媚兒再遲鈍也覺察出不對了,跳起來道:“哦……你算計本郡主,你好卑鄙!”
莫默拿起一個黑子“啪”地落在天元處,挑釁地笑道:“現在認輸,也還來得及。”
媚兒畢竟年幼,不禁激,聞言立馬道:“誰要認輸了!?五子棋就五子棋,我就不信還能難住本郡主!”
她應該信的!
不消片刻,莫默就逼得她首尾不能相顧,大敗而去。
開玩笑,連五子棋都輸給古代人,我還怎麼混?莫默站起身道:“郡主,該比書法了。”
媚兒盯着棋盤叫道:“等等,我們再來一盤!”
莫默給皇甫瓚遞了個眼色,皇甫瓚乾咳一聲道:“媚兒,你這樣,就是耍賴,朕要判你輸咯。”
媚兒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站起來,走到放有文房四寶的桌邊,目光還戀戀不捨地釘在棋盤上。
莫默裝模作樣地寫着,到最後趁媚兒全神貫注寫字,充分發揮考試作弊的本事,從一疊宣紙的下方抽出皇上寫的那張,壓在最上面,大功告成。
結局毋庸置疑,單純的媚兒慘敗,卻一點都不難過,她拉着莫默道:“不比了不比了,我認輸!我再也不纏着皇帝哥哥了!”
皇甫瓚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卻聽見她興高采烈道:“從今天開始,我要侍衛哥哥陪我玩。哥哥你叫什麼名字?你住在皇宮嗎?我以後會經常找你玩,我還要回去告訴父親,我不要嫁給皇帝哥哥了,我要嫁給你。侍衛哥哥,你說好不好?”
莫默:“……”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