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皇上下旨要萬德勇領兵邊關之際,仇麟忽然上書控告萬德勇通敵叛國,並在萬德勇府內搜出所謂的“罪證”。莫默和皇甫瓚表面上極力維護,但最終“不得不”下旨將萬德勇收監受審。正如蕭景夜所言,這回仇麟強烈要求由嚴佔雄出兵邊關,而且完全是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架勢。
“我記得萬德勇也是你的舊部吧?”莫默施施然道:“跟隨你多年的舊部都有通敵叛國之嫌,我們怎麼知道你的嚴佔雄公子……哦,不不,嚴將軍是否忠於朝廷?”
仇麟的臉色變了變,咬牙道:“本王以人頭擔保,這樣太傅大人可否放心?”
莫默笑眯眯道:“王爺言重了。”
仇麟憤憤地冷哼一聲。
御書房。
“看來仇老賊是不得元家軍誓不罷休了。”皇甫瓚揉了揉脹痛的太陽道。
莫默沉吟道:“無論如何,領兵前往邊關的只能是大哥。”
皇甫瓚擡起頭,目光炯炯地望着他:“丁凱?”
莫默點了點頭,道:“但是這事只能由仇麟自己提出來,如果是我們提的,他一定會起疑心。到時只會連累大哥遭殃。”
“相比起丁凱,他更信任嚴佔雄,”皇甫瓚皺眉道:“除非除掉嚴佔雄,否則……”
莫默焦躁地抓抓頭道:“要不讓西門直接暗殺掉他算了。”
“胡說。在這種時候刺殺嚴佔雄只會激怒仇麟。”皇甫瓚看莫默愁眉苦臉的樣子,歉意地笑道:“你也別想那麼多了,此事急不得。”
莫默脫力地趴在桌上,道:“現在京城裡人人都在頌揚仇麟愛民如子,再這樣下去,民心不穩,你就危險了,我能不急嗎?”
皇甫瓚站在他身後,摸摸他的頭髮,道:“仇麟爲得民心,不惜下重本,又是開私倉放糧又是送寒衣,百姓會被矇蔽也是情有可原。”
“乾脆我們也來?”莫默忽然擡頭道。
皇甫瓚苦笑道:“如今正值寒冬,邊關又有霍亂,國庫何來多餘的銀兩米糧?再說,就算國庫充盈,也不該胡亂發放,而是應該用來賑濟災民,修築堤壩纔對。不過你這話倒是提醒了朕一件事,今天早朝蕭景夜上奏說有大批從邊關逃難至此的難民,因爲數量龐大,他不敢擅自放入城中,已下令將難民全部攔在城外。你看此事該如何是好?”
“這事確實讓人頭疼,放任他們自生自滅肯定是不行的,但是貿然讓他們進城的話也極有可能引起啊瘟疫什麼的,那就糟糕了。”莫默的小臉皺成一團,道:“這都快過年了,難道讓他們在城外挨餓受凍嗎?那也太不人道了!”
皇甫瓚也是面色凝重道:“如果仇麟能將胡亂發放的寒衣米糧用來賑濟這些難民,那也算功德一件啊!可惜……”
莫默猛地轉過頭眼睛亮亮地看着他道:“你剛纔說什麼?”
皇甫瓚疑惑地眨眨眼:“什麼說什麼?”
“就是你剛剛說的那句!”
皇甫瓚茫茫然道:“如果仇麟能將胡亂發放的寒衣米糧用來賑濟這些難民……”
“沒錯!”莫默擊掌道:“我們就來個借花獻佛!”
“借花獻佛?”
莫默笑得不懷好意,道:“既然仇老賊那麼有錢,那我們就用他的錢來賑濟難民。”
“不可能的,難民數量如此龐大,如果真的要送衣增銀,除非傾盡仇麟所有。這麼虧本的生意,仇麟那個老狐狸絕不可能答應。再說,這些一無所有,又非京城中人的難民,對於仇麟而言一點利用價值都沒有,他怎麼可能……”
“誰說要經過那老傢伙的同意了?”
皇甫瓚一呆:“啊?”
莫默嘿嘿一笑,道:“你忘了小爺我以前是做什麼的嗎?”
皇甫瓚莫名道:“太監?”
“……”莫默嘴角一抽,道:“那是福音!小爺以前可是神偷啊!”
皇甫瓚睜大眼睛:“你是說你要……”
莫默豁然起身,捂住皇甫瓚的嘴巴道:“噓!小聲點。雖然小爺要親自出馬,但是這裡什麼儀器都沒有,我輕功又差,萬一敗露肯定是死路一條。所以,你要把西門借給我用用。”
皇甫瓚拿開他的手,低聲道:“借西門給你沒問題,但是攝政王府守衛森嚴,朕擔心……”
“哎呀放心好了,有西門在,逃跑肯定是沒問題的。”
躲在暗處的西門嘉俊無語地翻翻白眼。
皇甫瓚不再猶豫,握着莫默的手卻緊了緊,“那你要答應朕,千萬小心。”
莫默被他看得面色一紅,胡亂擺擺手道:“知道了啦!小爺還從沒失手過呢!”除了偷取“泣血石”那一次。莫默暗自撇撇嘴。
看着眼前燦若桃花的面容,皇甫瓚心中一動,捧住他的頭吻了吻他光潔的額角,溫聲道:“那好,朕等着你。”
暈乎乎地從御書房出來,就見魏常潯抱劍立在一旁笑眯眯地看他,莫默一驚之下魂魄歸位,原本還傻樂呵的臉瞬間拉得老長。
“笑什麼笑?牙齒白啊?”莫默翻翻白眼,打算從他身邊走開。
魏常潯猛地抓住他的手腕。
身邊雖然還站着一衆太監宮女,但就是沒人注意到魏常潯出格的舉動。莫默錯愕之下,正打算甩開,魏常潯卻忽然觸電般放開了。
“……”莫默後退一步,戒備地瞪着他。
但魏常潯只是皺着眉,看了看自己紅腫的虎口,又冷冷的環顧了下四周。
“神經病。”莫默嘟囔一句,拔腿就跑。
魏常潯看了眼飛快逃離的莫默,又看了看四周,脣角慢慢勾起,揚起一抹邪笑:“紫禁城之內,果真是臥虎藏龍啊……”
……
“西門,出來。”莫默走到無人的角落,低聲喚道。
西門嘉俊難得沒有嬉皮笑臉地冒出來,不知從哪走出來後,就抱胸立在一旁不說話。全身散發着嚇死人的低壓,總是帶着笑意的眉梢眼角凝聚着一股怒氣,看得莫默膽戰心驚。
“喂……”莫默小心翼翼地拍拍他的肩,道:“你沒事吧?”
西門嘉俊忽然轉過臉來兇惡地瞪着他。
“哇啊!”莫默立刻像受驚的兔子般往後跳了一步。
“那個傢伙……我真想殺了他!”
沒頭沒腦地冒出這麼一句,莫默膽戰心驚道:“怎……怎麼了?”
“就是那個山大王!”西門嘉俊抓狂道:“你難道看不出來嗎?他看你那眼神……簡直是……簡直是……不行,把這種危險人物放在你和皇上身邊,一定會出事!”
莫默恍然道:“剛纔是你幫了我?”他就說嘛,魏常潯怎麼忽然就放開手了呢?
西門嘉俊板着臉道:“若不是礙着人多,我就不單單打他手了,我直接往他腦袋上打個洞!讓他色膽包天,敢打你的主意!”
“……”莫默訕笑道:“好哥們兒,夠義氣。哈、哈。”
西門嘉俊沉默下來,直勾勾地盯着他。
莫默頭皮發麻,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道:“西……西門,別……別逼我揍你啊……”
西門嘉俊忽然伸手將莫默壓在樹幹上,逼近他道:“我之所以放手,是因爲你告訴我你對皇上情有獨鍾。若你出爾反爾,也休怪我出爾反爾!”
自從知道西門嘉俊的身份後,莫默就經常與他廝混在一起,兩人的相處模式就像曾經與風追月一般,莫默逐漸淡忘了西門曾經對他有意一事。如今見他重新提起,莫默只覺得毛骨悚然,一個勁搖頭道:“不會不會!是你誤會了!西門,你……你能不能先放開我?”
西門嘉俊見莫默嚇得小臉發白,覺得又好氣又好笑。表面上雖還板着臉,壓着他的手倒是鬆開了。
莫默懸着的小心肝也慢慢放回胸腔,暗暗鬆了口氣。
“莫莫。”
莫默匆忙擡頭看他:“啊?”
見他心有餘悸的樣子,西門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道:“你怕什麼?我又不會對你怎樣?!”
莫默乾笑道:“這是當然,這是當然……”信你纔怪!剛纔還一副鬼見愁的表情!
西門嘉俊沉默了下,曲起拳頭放在脣邊乾咳一聲,目光飄向天邊道:“如果不是非皇上不可,我還是希望你能先考慮考慮我……至少把我排在那個山大王前面吧!”
“……”
莫默在心裡把魏常潯的祖宗十八代問候了一遍後,才勉強鎮定道:“西門,你真的誤會了。我之所以容忍魏常潯,不肯揭穿他的身份,是因爲……他曾經很照顧我,而且他又救過我的命,讓我告發他,眼睜睜看他死,我做不到。但是,我絕對不是因爲喜歡他什麼的……哎呀!總之,我們不是你想的那樣!”
西門嘉俊道:“就是說……你還是非皇上不可了?”
“那當然!”
西門嘉俊嘆了口氣,道:“也就是說,我再次被拒絕了?還是被同一個人?”
“……”莫默乾笑道:“我們還是好兄弟,對吧?”
“不然呢?”西門嘉俊沒好氣道:“其實我也是被那個山大王氣昏頭了,你要真的答應了我反倒不知該怎麼辦?難道我不怕被皇上滿門抄斬嗎?”
莫默哭笑不得,直接一拳擂在他的胸口上:“靠,你嚇死我了。”
西門嘉俊鬱悶地撅嘴道:“被我喜歡是你的榮幸,你幹嘛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樣子,太傷我心了!”
“你有個狗屁心,快走吧!正事要緊。”
六扇門。
“真的假的?”莫默驚訝地看向彆扭的辛雅治,“你小子行啊!居然出資賑濟難民?”
辛雅治漲紅臉道:“我……我也只能叫府上的人幫忙建些簡單的房舍供他們一個可避風雪之地,至於其他的,我可做不來。”
莫默用力揉了揉他的腦袋,笑道:“你已經做得很好了!”眼角斜了斜旁邊的周擒,道:“不像有些人,還是六扇門的精英呢……”
“誒大人,你這可就錯怪我們了,”周擒道:“你以爲六扇門今兒怎麼這麼清靜?他們啊,都讓我拈城外建房舍去了,反正最近也沒什麼大案子。”
“不錯啊,”莫默笑眯眯道:“看你們這麼努力,我不盡力都不行了。”
周擒驚訝道:“大人也打算出分力?”
“出力那是肯定滴,”莫默故作神秘地眨眨眼,“但是我要出馬,那肯定是大作爲。你們等着瞧好了。”
辛雅治不屑地撇撇嘴:“切,就只會空口說白話。”
“哈,你小子懂個屁!”莫默一巴掌扇在辛雅治的腦袋上。
“啊呀!”辛雅治吃痛,呲牙咧嘴地瞪着莫默:“你……”
“小治。”
辛雅治一看來人,一雙噴火的眼睛立刻化成柔波,還蕩了蕩,那叫一個波光瀲灩。莫默看得驚出一身雞皮疙瘩,回頭才知來的是身穿便裝,小小年紀已經風liu倜儻的皇子淳。
“皇子?!”
皇子淳顯然也沒料到莫默會在這,吃驚道:“太傅?!”
莫默眯起眼睛,“話說,皇子可以隨意出宮的嗎?”
皇子淳面色鐵青道:“我……我只是……”
辛雅治施施然道:“話說,以前好像也有個貴公子經常在六扇門神出鬼沒來着,看着像當今皇上啊……”
莫默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其實宮裡的生活確實挺悶的,偶爾出來走走也好。”
辛雅治嘲諷地斜乜着他。
“但是皇子年紀尚小,以後出來還是要小心爲妙,畢竟現在這個世道居心不軌的人很多,你又不像你父皇一樣身懷武功。”莫默笑眯眯地說完,忽然伸手用力拍在辛雅治的背上,辛雅治猝不及防往前撲去,
皇子淳見辛雅治忽然撲過來,急忙伸手接住。
莫默滿意地點頭道:“看看,就像某些急色的人啊……”
撲在皇子淳身上的辛雅治本來還覺得沒什麼,被莫默這麼一說,立刻像觸電般跳開,紅着臉瞪着莫默道:“明明是你推我的!”
莫默無辜地眨眨眼:“辛公子何出此言啊?”
“你……”
皇子淳拉住氣得頭髮都豎起來的辛雅治,道:“你何故生氣?太傅並沒有說錯啊!”
莫默和辛雅治同時看向他。
皇子淳一臉厭惡道:“前些日子我出宮時,就遇到一個醉漢,他居然意圖撫摸本皇子的臉!若不是不想惹是生非,本皇子一定一刀剁了他的手!”
莫默下意識看向辛雅治,辛雅治的表情那叫一個精彩。
皇子淳憤憤地說完,忽見辛雅治面色十分難看,嚇了一跳:“小治,你怎麼了?”
辛雅治拉起皇子淳的手就往外走:“帶我去找那個混蛋!”
“你找那人做什麼?”
“剁下他的手!”
“……”
看着他們手拉手走遠,莫默摸着下巴笑得不懷好意:“兩小無猜啊兩小無猜。”
周擒頓感一陣惡寒。
“周擒。”
忽然被點名的周擒膽戰心驚地回頭看莫默:“大人……有何吩咐?”
“你馬上進宮守着皇上,”莫默難得嚴肅道:“記住,要寸步不離。”
皇上身邊明裡暗裡都有人保護着,什麼時候輪到他保護了?周擒不解地看着莫默,斟酌着詞句道:“可是有人意圖對皇上不利?”
“最近形勢險峻,多個人保護我心裡也踏實點。”莫默解下腰間的玉質令牌,遞給他道:“記住,不管皇上去哪,你都要跟着。不管皇上是吃飯還是喝水,你都要叫人先試吃。如果皇上有什麼不滿,你就拿這塊令牌給他看,他自會明白。”
周擒急忙低頭接過令牌,道:“屬下領命。”
周擒離開後,西門嘉俊悠悠然走出來道:“明明很擔心,卻還是放任危險人物在皇上身邊,你這不是找罪受嗎?”
莫默抿了抿脣,轉過身時已是面色如常:“你少說風涼話!快去幫我約個人出來。”
“誰啊?”
“蕭景夜。”
“……”西門嘉俊嘴角抽搐道:“怎麼每次找這個人出來都要我出馬啊?”
莫默沒好氣道:“你覺得我有可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他約出來?”
“可是你明知他對我很不待見。”西門嘉俊訕訕地摸了摸鼻子。
“你現在是在炫耀你對他而言很特別嗎?”
“……”他明明只是在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