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管家。” 謝長魚頷首,尋思着等安定下來再做好打算,無論如何,謝家這趟渾水,趕鴨子上架,她也得走下去。
至於謝家外宅長什麼樣子,謝長魚重生前是沒機會見識的。外宅、外宅,聽起來還不如主家荒涼的偏宅。
她原本以爲外宅是被流放到城郊的荒山野嶺,事實卻出人意料。
謝家外宅居然還是在烏衣巷,位於這條官巷的尾巴上,是個二進二出的小宅子。
最關鍵的是,隔壁鄰居是丞相官邸……
謝長魚站在寬闊的大道上愣了好久,回過神來,她開興的笑了!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前世的死對頭,今生她在暗他在明,嘿嘿嘿~
帶路的下人見人久久不進門,便開始不耐煩的催促喜鵲。
喜鵲反應過來小姐不在了,回頭看到謝長魚站在陽光下,目光邪惡地看着隔壁那座豪華府邸,陰惻惻的笑。
小姐,莫非是受到了刺激?
“小姐,咱們到了。”
謝長魚紅光滿面:“走,咱們入府!”
……
小宅院質樸簡約,清靜無塵。能看出謝府是有派人定時打掃過的。
謝長魚搞不清楚謝家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偏生要將她安置在這兒,卻又只派了個蘇嬤嬤在宅院住下,美名其曰教導她皇家禮儀。
笑話,她謝長魚需要學習禮儀嗎?
秉承着扮豬吃虎的套路,謝長魚整日吊兒郎當,對蘇嬤嬤的教導當個屁,啥都學不會。
奇怪的是,蘇嬤嬤就像個沒有感情的木頭,平日繃着個臉,管謝長魚學不學,她只負責‘教導’就成,題外話,這名奇怪的木頭嬤嬤連一個字都不會說。
喜鵲,就負責打理宅院,幾天下來,小宅院被喜鵲打理的井井有條。這日子過的也挺快,半月過去,謝長魚除了閒到長草,實在無聊得緊,便爬上屋頂看星星、月亮、以及……隔壁。
月明星稀。
謝長魚拿了壺梅子酒上到屋頂,第一眼,便望向隔壁。
一牆之隔之外,是丞相府的宅院。半月以來,謝長魚每天都往這邊望,卻連只鳥都看不見,更別說死對頭江宴。
由此,謝長魚深深懷疑……江宴是否搬家了。
夏日的夜風伴着溫熱的氣息,她飲過幾口冰鎮過的梅子酒,聽着蟬鳴聲,不知不覺便睡了過去。
直到“咻!”的一聲,她從美夢中驚醒,睡意全無。
謝長魚目光鎖定在飛檐走壁的幾名刺客身上,眉頭微蹙。這些刺客是來殺江宴的?
想着,謝長魚決定跟上去一探究竟。如果是殺江宴,她便上去補一刀,謝長魚如是想,便從袖中摸出一抹方帕,繫於腦後掩住口鼻,
飛檐走壁對謝長魚來說不再話下,畢竟上輩子她還有另一層江湖身份。她當年輕功可謂一絕,就算換了個身體,動作稍顯磨蹭點,也無傷大雅。
前頭六名刺客絲毫沒察覺,他們後頭不遠處正追着名鮮衣女子。
刺客兩下便摸到丞相江宴的北居,顯然十分熟悉府內的佈局,謝長魚躲在一顆槐樹下,瞧着刺客闖入北居的寢臥。
裡面傳來刀劍穿破布料的刺啦聲,緊接,一羣軍隊由內而外將北院包圍,霎那間,燈火通明。
謝長魚冷笑,不愧是江宴,半月沒住在府上,就是爲了逮剛纔幾個蠢驢。
真真是愚蠢透了,老掉牙的伎倆還在江宴面前耍,這下落在那死男人手裡,不死也得扒層皮。
她就好奇,這麼蠢的人是誰派來的?
“大人,幾名賊人已被拿下。”
“先帶回大理寺。” 冰冷的語調,沒有一絲起伏,沉穩有力。
冷月與熱燈交織着映在青石板上,謝長魚低頭,看到一雙雲紋綢面的白履。
她屏住呼吸,目光漸漸向上移動,他此刻側身而立,身姿欣長,白衣不染纖塵,隨着夜風微微吹拂,窄腰間佩戴着玉帶,溫潤貴氣。月色下,他側臉如畫,俊朗的眉眼,挺直的鼻樑,微抿的薄脣……
美色在前,黯淡了夜空。
謝長魚心中呸呸兩聲,江宴這麼多年憑藉這幅好皮囊到底禍害了多少姑娘啊。
官兵將刺客壓下去,北院又恢復寂靜。謝長魚想走,奈何槐樹下,江宴像樽佛似的,定在原地,遲遲沒有挪動腳步。
區區槐樹,有什麼好看的?謝長魚忍住想要罵人的衝動,在槐樹後一動不動,‘陪’着江宴。
許久,她聽到江宴一聲輕嘆……
奶奶的,終於回寢房睡覺了,謝長魚哆嗦着腿,剛跨出一步,鞋履撞上了一塊碎石。
江宴本已走到寢房,聽聞聲響,腳步陡然停下。
“誰?”他眼神陰鷙地盯住槐樹背後,沉聲道:“滾出來。”
垂放在腿側的手無聲捻起一片落葉,在一角紅衣露出來時,他眼神一狠,將手中落葉彈了出去。
謝長魚猛然下腰,躲過凌厲的落葉,待到起身,她恨了江宴一眼,果斷遁走。
在雙方身份地位不匹配的情況下,冒然與江宴一肚子壞水的人對上,只有死路一條。
深諳這條法則的謝長魚沒這麼傻,他好不容易重生一次,可不能又栽在江宴手裡了。
玄乙聽到江宴的聲音立馬趕了過來:“主子,”
他順着江宴的方向看過去,夜空下,除了飛蛾與蟬,愣是看不到一丟人影。
江宴捻着左手的玉扳指冷聲道:“追過去,殺無赦。”
三炷香的時間不到,玄乙回來了。
“主子,循着蹤跡應該是往隔壁的宅院跑了,但屬下,追過去,未曾發現。”
“連着上次的二十鞭再翻倍。”
玄乙心中內流滿面,嘴不對心道:“屬下領罪。”
……
夜深,北院的書房燈火通明。
江宴手裡握着狼嚎,筆下正在描繪一雙眼睛。
突然,門外響起敲門聲。
“大人,奴婢給您送茶。”
江宴蹙眉,放下筆:“進來。”
門推開,容貌清麗的侍女走了進來,身姿搖擺。她刻意穿得輕薄透氣,將丰韻的身姿顯露出來,知道丞相不喜濃妝豔抹,便只塗了層淡淡的脂粉。
“大人,莫負給您送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