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君斜瞥了我一眼,兀自繞過我們穿去門口,仔細瞧着那兩尊碎了一地的馬面石像。
“幽冥護守便是被你二人破壞的?”他問。
這口吻不善不惡,聽不出個所以然,我選擇沉默,卻戳了戳夜羽,示意他來答。
夜羽微無可微的嘆息一聲,拱手道:“還望鬼君恕罪!情況急切不容我等費時周旋,所以……”
“所以你們二位也是來尋我神荼護守之寶的?”
沒成想鬼君會如此直白的點破我們意圖,氣氛陡然夾了絲尬意。
夜羽勉強笑了笑,也不否認,點頭道:“既然鬼君不兜圈子,我們自然不廢話。今日前來叨擾便是尋鬼君借鬼方鉞一用!”
鬼君脣角彎了一彎,將落地的碎石瓦楞逐一拾起,道:“晚了。”
我不明就裡,問道:“何事晚了?”
鬼君頭也不擡:“鬼方鉞已被刈鸞奪走。”
此話一出,周遭氛圍突變,誰也沒說話,只聽得鬼君手裡碎石摩碰的黯啞聲。
我腦中似糊了層油麪糊糊,狠狠愣在原地,心中卻有一個聲音喊着不相信。
“我不信!”話已攤開,便沒什麼好遮遮掩掩的。
說罷,我略行一禮扭頭往大殿中央衝。夜羽將攔未攔,急急向鬼君道了句抱歉,便隨我一同衝了進去。
烏黑的大殿蕭條陰森沒有一絲生氣,原本應當插在殿中神龕中的兵器卻消失無蹤。
我捏緊拳頭,忍不住大喊:“神荼!別跟老子神神叨叨的賣關子!若你今日不把鬼方鉞拿出來,老子掀翻你的幽冥殿!”
倏然,一柄赤色的弓矢帶着戾氣嗖的現於我面前。我掏出黑斧回擊,“叮”一聲,怕是碰了強石,雖彈開了弓矢,黑斧後力卻也震得我倒退好幾步。
“有我神荼一日,幽冥殿便由不得爾等如此放肆!”鬼君怕是盛怒,一雙狹長的眼眸冒着紅光,握弓矢的手指節泛白。
夜羽飛掠至我面前,拉住我向鬼君賠不是:“鬼君息怒,這傢伙素日魯莽目無尊長,卻沒壞心眼,也並非前來滋事之人。只不過,在下並非頭遭來鬼界,此次卻見鬼界有些凋敝,是否同霧河岸邊的火光有關?”
鬼君輕蔑地掃了我一眼,嗤道:“天界的瘋狗還需鎖好,莫要咬了鬼界的生靈引出不必要的麻煩來!至於霧河岸邊的火光,那是魔君該操心的!”
“哼!你……”
夜羽一隻手按住我的胳膊一隻手捂緊我的嘴,傳音道:“看神荼模樣,像是並未撒謊或是隱瞞。若你還鬧個不休,怕是連句解決之法都撈不着了!”
我咬住嘴脣,默默將黑斧放下。
鬼君卻仍是握着弓矢,眼帶警示,厲聲道:“本想心平氣和說上兩句,所以連你們破壞守備擅闖大殿的失禮行徑也未計較。看來,陽間凡人盛行的‘先禮後兵’並非不無道理。我說過鬼方鉞被刈鸞奪走,難道有假?壞就壞在,這幽冥殿如今如此虛空便是於我神荼玩忽職守的懲罰,倒讓你二人鑽了空子!”
夜羽搖搖頭,輕輕伸出手搭住鬼君肩膀:“唉,鬼君莫要自責,刈鸞心思詭譎,隱匿庸冥君身側千年,現如今破了結界回到魔界大肆殺戮。說到底,天界鬼界早在他算計之內,鬼方鉞更是他志在必得之物。當下最重要的,便是如何將這唯一能劈裂崑崙臺盜取黑菩提的兵器給奪回來。”
良久,鬼君掙開夜羽的手,問道:“事已至此,莫怪我多嘴問一句,你二人求借鬼方鉞是爲何用?”
夜羽攤手一笑:“自然同刈鸞用法相悖。”
鬼君眯眼,探問道:“莫非……你們要毀了黑菩提?”
夜羽頜首:“正是。”
鬼君輕笑:“不易之事,就算此刻你們順利借到鬼方鉞,卻也不足成事。”
夜羽那張笑面陡然僵住,鬼君卻堪堪瞧向了我。
我心裡抖上一抖,卻沒說話。
靜待之時,天界傳音螺堂而皇之出現半空。
這回倒是無所避忌,仙音潤滿陰暗的大殿之上。
“永無破血鼎而出,鬼君神荼速來凌霄殿議事。”
我還來不及做何反應,鬼君卻泰然握緊傳音螺,隨即將其捏得粉碎。
“鬼方鉞被奪,天界未發一聲,如今永無這藥引子丟了,天界才慌了。當真可笑!”
“你說什麼!”我抓住鬼君衣袖。
鬼君重重甩開我,冷笑道:“黑晶之靈可控其力,你以爲千年前刈鸞爲何死咬永無不放?欲奪黑晶必先降其靈體,若想毀之,亦然!”
我跌落冰冷的地上,只覺得腦中混沌,眼前一片未知的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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