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到咖啡廳的時候,便看見安妮和宋澤峰坐在靠窗邊的一個雅座上,安妮一邊喝咖啡一邊看着宋澤峰,宋澤峰則在刷手機。
我走到他們桌子面前看着他們,宋澤峰只看了我一眼,然後指了指他旁邊的位置示意我坐。
安妮則朝我得意地笑笑,很有一種小人得志的樣子,那樣子分明是說,看吧,你老公跟我坐一起喝咖啡呢。
我沒有馬上坐下,而是抱歉地對他們笑笑:“不好意思,可能我的到來破壞了兩位的甜蜜約會,但是有一些帳我們是時候要結一結了!”
在安妮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我便迅速地端起她面前的咖啡杯朝她潑了過去。
“啊——馬如意你瘋了?”安妮被我潑了一臉黃色液體,她氣得一通亂叫,把服務員也吸引過來了,那服務員給她遞上一條熱毛巾。
“小姐,還有什麼需要我們幫您的嗎?”服務員忐忑地看了我一眼,然後對安妮說:“要不要報……”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敢報警試試?”
服務員被我的眼神震懾住了。
安妮則用求助的眼神看着宋澤峰,可沒想到宋澤峰始終頭也不擡,既不幫我,也不出面幫安妮,一副置之事外的樣子。
安妮只好對服務員說:“不用了,一場誤會!”
服務員走後,安妮一邊擦着衣服一邊恨恨地盯着我:“如意,我不報警只是給阿峰面子,你別再給臉不要臉了,不然我不客氣了!”
我看着宋澤峰,他仍然不說話,想來是發怒至極了吧。
我在他旁邊坐下,也不看他,只看着安妮:“安妮,你如果真的想給宋澤峰面子的話,就不會把我的事泄露給記者讓他們亂寫了,你還好意思說我給臉不要臉?”
安妮一張巴掌臉被氣得通紅:“如意,你別血口噴人,你的事情不是我泄露的。”
我冷冷地笑笑:“好,那你用宋澤峰發誓,如果那事是你乾的,那宋澤峰就不得好死,你敢嗎?”
“如意,我覺得你太不尊重阿峰了,爲什麼總動不動就把阿峰的生死發毒誓?我替他覺得可悲。”
我咄咄逼人:“你不敢發誓,說明這事情就是你做的!”
安妮把目光投向宋澤峰:“阿峰,別人再怎麼誤會我都無所謂,但你會相信我的,對吧?”
一直不開口的宋澤峰,此時終於說話了:“安妮,我今天約你出來,主要也是想跟你說清楚一些事情。”
安妮的嘴脣哆嗦了兩下:“說清楚……什麼?”
宋澤峰把手機往桌上一放,然後以一副很陌生的姿態看着安妮:“安妮,我很感激你陪伴我度過了一段難忘的青蔥歲月,更感激你曾經在我遇到困難的時候給了我最大的幫助,我一直以爲我們的友誼是純粹的,可後來我慢慢發現,很多東西隨着我們年齡的增長已經變得不再純粹了,所以安妮,我今天想跟你說清楚的事情是,我們的友誼到此結束了。”
宋澤峰說的這番話讓我大感意外,安妮更是半天回不過神來,她不可思議地看着宋澤峰:“可是阿峰,你以前不是說過了,我們要當一輩子的好朋友嗎?我更記得你說過,將來你哪怕取了妻子,也會重視我們的友情,絕不重色輕友,可你……爲了一個仇人的女兒,一個名存實亡的妻子就把我們的友誼結束了?”
安妮顯得很激動,她的妝被那杯熱咖啡化掉了一些,臉上黑一塊紅一塊,樣子顯得很滑稽。
宋澤峰仍然是平靜地坐着,這在我看來是一種無聲的冷暴力,沒有誰比我清楚這種冷暴力的殺傷力有多強。
我同情地看着安妮。
安妮在宋澤峰的這種冷漠之下漸漸沒有那麼激動了,態度甚至轉爲哀求:“對不起阿峰,我承認那事情是我乾的,可是,我也是爲你好,我希望你不要揹負忘恩負義和拋棄妻子的罪名,希望你能順順利利把婚離了,從此不要再受馬如意的折磨,我也是一時糊塗,但是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改過的機會?”
宋澤峰搖搖頭:“安妮,我給過你很多機會了,但是你越來越分不清自己的位置了,你知道我不喜歡別人干涉我的私事,可你的很多做法超出了我的承受範圍,更是超出了友情的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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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宋澤峰把我拉了起來:“我們走吧,你跟安妮的事情到此爲止。”
我趕緊往外走,心想這宋澤峰終於聰明瞭一回。
正走着,安妮卻在背後突然大聲說了一句:“馬如意,你別得意得太早,你以爲這個宋太太你能當多久?阿峰從來沒有告訴你,他還有一個青梅竹馬的初戀吧?”
我頓時停下來回頭看着安妮。
安妮冷笑一聲:“馬如意,這個初戀可不像你前男友的那個,他們之前是有婚約的,恐怕你這一輩子都要栽在男人的初戀上了,哈哈哈……”
我看着安妮那誇張的笑容,覺得她沒有說謊。
有一股寒意從心裡竄到腳尖。
宋澤峰繼續拉着我的手往外走,而我的腦袋一片茫然。
回去是坐宋澤峰的車走的,我們一起坐在後排。
他不說話,我也不說話。
估計他覺得沒有必要解釋,而我也沒有資格向他要一個解釋。
他早就說了,這是一個局,我總有出局的一天。
他說,等他玩膩了我就讓我走,可他又說,吃慣了我這種口味的木瓜酸梅凍就不想換其它口味了。
我只能理解爲他跟他的初戀沒有發生過關係。
鄭思遠也說了,宋澤峰很早就有喜歡的人了。
呵呵,男人!
……
宋家。
宋澤峰下了車就很一副很疲憊的樣子往屋裡走,並沒有回頭再看我一眼,我心想他是爲了安妮的事情感到惋惜吧,畢竟這麼多年的朋友了。
我也頭也不回地回了房間。
當時我不停地告訴自己:馬如意,你沒有質問的權利,更沒有爭風吃醋的權利,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宋澤峰沒有把你掃地出門前讓自己變得強大。
想到三葉草的訂單,我一陣痛心疾首,銳氣被狠狠地挫了一下。
但是想到安妮被宋澤峰列入了他人生的黑名單,我又小小地得意了一把,宋澤峰既然當着安妮的面說出了那樣的話,就說明他不會對安妮心軟了。
我進了公司的羣裡,說了幾句振奮人心的話,讓他們不要氣餒,同時也讓自己不要氣餒。
……
因爲宋澤峰的干涉,我們的事情在網上的受關注度漸漸小了,加上幾天後突然出了一件轟動全國的大事——南方梧縣突發洪災,死傷逾百人。從事情發生的那天,網上,電視上,還有各種社交平臺都是關於災難的報道,明星們更是陸續地祈福、點蠟燭、捐款……而我的事情就像颱風過境,雖然來時洶洶,但過境後就風平浪靜了。
梧縣水災,我們這裡也是大風大雨。
那天下午,我意外地接到了陸少校的電話:“我在你們家別墅區外面,你方便出來一下嗎?”
我馬上說方便,然後就下了樓。
雨還在下,我拿了一把大傘正要往外走,而宋澤峰正好在客廳,他奇怪地問了我一句:“你去哪裡?”
“有個朋友在外面等我,去去就回。”
宋澤峰沒有繼續追問,我便撐着傘出門了。
我撐着傘走在別墅區清靜的馬路上,雨下得很大,風吹過來夾着雨,我的裙襬被打溼了一些,我在心裡想,陸少校爲什麼在這個時候找我?是不是有急事?
十來分鐘後,我終於走到路口,果然看到一輛豐田陸地巡洋艦停在路口,雨刮開着,隱約看到裡面坐着的高大身影。
看見我之後,陸少校也開了車門,撐着一把黑傘走到我面前,聲音低啞渾厚:“雖然雨很大,但是請原諒我不能把你請到車上了,因爲我的時間不多了。”
我詫異:“你又要回部隊了?”
“是的,有緊急任務。”
我有點失望,便呆呆地看着他。
只見他從軍綠色的褲子口袋裡拿出一個信封:“這個給你。”
我問:“這是什麼?”
“先別問,也先別打開,需要的話你就用,用不上你就替我收着,下次回來你再還給我就行了。”
“……”我連忙把信封拽緊一些,以免被雨水打溼了。
“行,我該走了,你保重!”
軍人做事真是一點都不婆媽,才說完這句他便上了車,他又在車裡朝我揮揮手,不一會兒車子便迅速開走了。
我撐着傘,呆呆地雨中站了一會兒,然後打開信封。
把信封裡的東西取出來時,我不由地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