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疑惑地問邱凱:“我爸在這個地方打工?”
邱凱淡淡看我一眼:“我們先上去再說吧。”
飛蛾山,a市有名的墓地羣,這裡一平方墓地最便宜五萬塊,當天不是清明節也不是重陽節,山上人非常少,少數幾個來緬懷祖先的,多數是表情肅穆沉重。
邱凱領着我到了新開發的墓地區,那一片確實有幾個工人在幹活,我先跑過去,在裡面找我爸身影。
當時我腦海裡面的想法就是,我爸大病纔好,怎麼可以幹這種活?我一定要把他接回去頤養天年,他想吃什麼我給他買什麼,想穿什麼我給他買什麼。
然而,那些正在砌墓磚的人裡沒有我爸的身影。
我轉過頭問邱凱:“怎麼回事?我爸呢?”
邱凱默默地指着身後的一塊墓碑,沒說話。
墓碑?
那一刻我手腳突然發軟,幾乎連站都沒站起來。這不可能,我爸不可能在裡面!
我搖搖晃晃地走過去,首先看到墓碑上我爸那張臉,熟悉的,慈祥的臉,墓碑上刻着一行字:叔叔馬今東之墓。
然後,我眼前一黑,就再也沒有了知覺。
……
醒來之後,我發現自己身處一個陌生的房間裡,這房間裝修得很溫馨,不是酒店房間。
身上的衣服完好,我的行李也整整齊齊地放在牀邊。
才醒來沒多久,就有一個阿姨推開門進來,她十分有禮貌:“馬小姐醒了?餓嗎?想吃點什麼,我去做你做?”
我問他:“這裡是邱凱的家?”
“是,這裡是邱先生的家,您已經昏迷了一天了,但家庭醫生來診斷過,說你沒有大礙,睡一覺就好了。”
我起牀,“邱澤他人呢?”
站起來的時候,頭仍然一陣眩暈,這是血壓低,貧血的狀態。
“在書房。”
“可以帶我過去嗎?”我勉強走過去。
“好,您往這邊請吧!”
“……”
出了房間後,就是一條走廊,邱凱家是一間私人別墅,裡面的裝修和傢俱物什看起來都是新的,但是這種裝修風格很復古,色調深沉,讓人覺得很昏暗沉重。
書房在走廊盡頭。
阿姨領我到書房門口,便停下來:“邱先生在裡面。”
阿姨走後,我連門都沒有敲,而是直接開門進去,邱凱坐在書桌上背對着我,背部硬朗深沉,給人一種看不透猜不到的感覺。
“邱凱,我希望你把話說清楚,你究竟是什麼意思?我爸怎麼會在墓地裡?他究竟死了還是沒死?”
好一會兒邱凱才慢慢地轉過身來:“他死了!不死怎麼會在墓地裡?我難道往裡面埋一個活人?”
“怎麼死的?”
邱凱很平靜地解釋:“生病,勞累,舊疾復發,應該都有吧,畢竟他大病初癒就在外面奔波勞碌,正常人都經不起那樣的折騰,我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醫院了,我手上有他包工頭的聯繫電話,如果你不相信的話,可以聯繫那個包工頭。”
“電話給我!”我決定第二天就去找那個包工頭。
接着我又問:“那你是怎麼找到我爸的?”
“其實一年前就已經找到你們了,可我找到你們的時候,正是你們家動盪的時候,而且當時發生了一件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事,”邱凱說:“因此我決定先不與你們相認,而是動用了很多人力物力去找你爸,我擔心他出意外,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兩個月前我才把他找到,可是……”
“是你料理了他的後事?”
“是我!”
我仍然懷疑地看着邱凱。
他出現得太詭異,太神秘,以至於我根本不知道他說的話幾分假幾分真。
邱凱再從書架上拿出幾張照片遞給我,“如意,看看這幾張照片吧,估計你會有所啓發,也會相信我。”
我警惕地接過。
然而,在看第一張照片時,我便驚訝得無可名狀。那張照片上,有我爸,也有宋澤峰。有三個人在扛着我爸往一輛車上擡,宋澤峰明顯是在指揮。
照片上有打印的日期,那日期正好是我爸失蹤的那一天!
我顫抖在嘴脣:“你的意思是,我爸是宋澤峰弄走的?”
“這不是很明顯嗎?”邱凱說:“正是這件事讓我百思不得其解,所以我想把你爸救出來,但是,等我好不容易找到你爸所在的療養院時,那裡的醫生告訴我,你爸已經不見了。”
“……”
第二張照片是我爸在療養院的照片,邱凱解釋:這是從監控上剪切下來的,證明我爸確實被宋澤峰轉到療養院了。
邱凱看着我:“如意,你不覺得這事情很蹊蹺嗎?宋澤峰爲什麼要把你爸轉到別的地方,他懷的是什麼居心?”
我握着拳頭:“不管他懷的是什麼居心,我爸已死,這是事實,他不該揹着我把我爸藏起來。”
正好這時,我的手機響了起來。
看了一下來電號碼,正是宋澤峰。
我馬上就接了,那頭宋澤峰顯然驚呆了片刻,大概他沒想到我終於接他的電話了吧。
“如意,你在哪裡?”他問我。
“你在哪裡?”
“在你部隊,我是來接你回去的,但剛得知你請假了。”
“我在a市,正好有事要問你,你回來吧,請儘快!”
“好,你去摩天大廈的52層等我,報我的名字,讓他們給你安排一個包間,三個小時以內我的直升機會降落在樓頂。”
……
差不多隔了一年,我終於再見到了我的前夫——宋澤峰。
包間裡燈光曖昧,宋澤峰穿一身白色的西裝,仍是冷峻而深沉的表情,但是在看到我的時候,他的眸子亮了一下。
他關了包間的門,大步朝我走來,在我措不及防的時候,突然把我摟在了懷裡。
如同我是他失散已久的愛人。
我很反感這種擁抱,用力地推他,卻推不開,他力氣太大了。
我下意識就使用了在部隊裡學到的近身格鬥術,擡起腿就是一踢。
宋澤峰痛得半跪下來,“哎呦”一聲,然後惱怒地盯着我。
我不罷休,再一反轉朝他踢去。
但我差點忘了,宋澤峰也是學過一些格鬥的,他有了防備,我沒能再擊中,不甘心,再打,他再躲……
包廂裡面的杯杯碗碗盡數掉落,發出呯呯的聲音。
一直到我打得筋疲力盡了,我才癱軟地倒在沙發上,然後狠狠地把照片甩到他面前:“宋澤峰,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否則的話,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我打不贏你,我就僱打手打你,僱殺手殺你!”
宋澤峰看到那些照片時,明顯臉色一沉,他隨後問我:“這些照片你從哪裡得來的?”
“這重要嗎?你只要告訴我,那時是不是你把我爸弄走的?怪不得醫院和警方沒有半點線索,原來是你在背後指使!”
宋澤峰看着我,隨後點了點頭。
“爲什麼?你究竟有什麼意圖?”
宋澤峰問:“那你覺得我有什麼意圖?”
“總之不是爲了我們好。”
他俊美的臉上有一絲苦澀的表情:“你非要這麼想我也沒有辦法?你爸是我藏起來的,可是我沒想到的是,他後來居然醒了,一句招呼沒打就離開了醫院,我花了很長時間都沒有找到他。”
“花時間?”我冷笑一聲:“我爸已經死了!”
宋澤峰明顯感到驚訝,“死了?”
“對,如果你沒有把他弄走,有我看着,他絕對不會死,宋澤峰,我爸的死,你要負責任。”
“好,我可以負責任,”他看着我:“提出你的要求,無論怎麼樣的條件我都滿足你。”
“是嗎?”我冷冷地看着他:“開窗,從52層跳下去,這個要求你能做得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