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場後,安妮瞧着我一身很不正式的運動服,裝作十分好心地問我:“如意,你以前打過籃球嗎?”
我便裝作很緊張的樣子:“玩過幾次,不太熟。”
她又問我:“那球賽規則你懂嗎?”
我問:“是不是不能抱着球跑?”
安妮噗地笑了:“你說得真對,不能抱球跑,還要記得不要跑出線,搶球的時候不要扯衣服抓頭髮,懂了?”
我抱着胸:“好可怕的樣子。”
鄭思遠撿球的時候經過我身邊,看着我的目十分鄙夷,只有宋澤峰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開場了,宋澤峰讓我防着安妮,他負責運球。安妮顯然不把我放在眼裡,好幾次想擺脫我,但被我防得死死的。
鄭思遠顯然也是不把我放在眼裡的,他搶到籃板後跑出三分線,幾次想投都被宋澤峰攔得緊緊的,鄭思遠只得叫安妮:“快跑出來接球!”
我故意放鬆了一點,安妮見有機會立馬跑出去,鄭思遠傳球,我一個箭步跑過去硬是把球給截走了。
沒有人防我,我一下子得了兩分。
安妮顯然覺得我是走了狗血運,但鄭思遠開始防着我了。
安妮出去發球,把球傳給鄭思遠後,鄭思遠沒有馬上進攻,又把球快速傳給了安妮,他想讓安妮先衝到籃板下,因爲安妮是女的,宋澤峰不敢硬搶。
然而宋澤峰只虛晃了兩下就把安妮的球給截走了,安妮嗲嗲地說:“靠,阿峰太不懂憐香惜玉了,我是女的!”
鄭思遠上去攔宋澤峰,宋澤峰又把球傳給我,安妮想上來搶,我裝作很害怕的樣子,“怎麼辦怎麼辦?”
安妮上來搶球,我左躲右閃幾下,一個假動作就騙過了她,轉身上籃,又兩分。
安妮總算意識到我是扮豬吃老虎了,她開始慌了陣腳。
而我和宋澤峰畢竟同牀共寢了這麼久,暫時忘掉仇恨時還算配合默契,比方一直大領先,鄭思遠和安妮後來打得十分被動。
見我們在這邊打籃球,李阿姨和司機老黃也出來給我們助威,李阿姨一口一個“太太加油”,老黃則喊“宋先生加油!”
所以無論是在氣勢上還是啦啦隊上,我們這一隊都贏得太沒有壓力了。
打了好久,安妮總算有一次投籃機會了,卻沒有射中籃框,球滾出了場外,安妮跑去撿球。
當時我站在場邊,安妮撿到球后突然把球用力砸向我,“如意給你球!”
我完全沒有防備,被籃球狠狠砸在胸口,因爲慣性還往後趔趄了幾步,差點就喘不過氣來了。
“呀,如意你怎麼不接住啊?”安妮跑過來看我,聲音還是很嫵媚:“砸哪裡了?要不要緊?”
我也沒應她,看到籃球還在腳邊,我撿起來就朝安妮砸過去。
安妮完全想不到我會毫無顧忌地砸她,她下意識用手擋了一下,籃球從她手臂擦過去,又砸在她眼角上。
安妮“啊”地叫了一聲,她摸了摸眼角,看到有血流出來,她更驚恐了。
現場兩個男的見狀,都過去看安妮。
“安妮,你怎麼樣?”
“安妮,痛不痛?”
說完,兩個男人都氣憤地看着我,那眼神似乎要把我吃了似的。
我雖然知道自己下手重了點,但還是理直氣壯地說:“是她砸我在先的,你們剛剛沒有看見嗎?”
鄭思遠馬上怒氣衝衝地看着我:“就算安妮有錯在先,但你也不能這麼用力砸她,她好歹是你們家的客人!”
這什麼世道?我冷冷地問:“她砸我我就得忍?我砸她就是不尊重客人?你們家的人還講不講理了?還有,她是哪門子客人?這個客人早上還跟我說,要給我一筆錢,讓我把宋太太的位置讓出來呢,有她這麼當客人的嗎?”
安妮反駁:“我沒有!”
“有沒有你自己清楚。”
宋澤峰打斷我們的爭吵:“什麼都別說了,如意你先幫安妮處理傷口!”
鄭思遠說:“她會幫安妮?我看還是去醫院處理吧,鬼知道她會不會耍心眼把安妮害得更慘,她那種女人最有心機了,明明會打籃球還裝成小白兔的樣子,讓她處理傷口,萬一她亂用藥安妮就毀容了。”
“……”我幾乎被氣得說不出話,偏見就是偏見,一個人倘若對你有偏見,那你不管幹什麼都是錯的。我呵呵地冷笑道:“鄭助理你說得沒錯,如果你們讓我幫她處理傷口,我就直接給她抹硫酸,反正醫生弄死一兩個病人也是合法的……”
話音剛落,只聽到“啪”的一聲,我的臉上突然就捱了一巴掌。
因爲氣在頭上,所以我完全不知道宋澤峰是什麼時候站到我身邊的,更沒有察覺他怎麼出的手。
這一巴掌力度不大,打在臉上沒有火辣辣的疼痛。
痛的是心!
我捂着臉,憤怒地看着宋澤峰。
這一巴掌讓我覺得自己賤得像是一條狗。
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我深吸一口氣,儘量用平靜的語氣問:“宋澤峰,哪怕我只是你養的一隻寵物,你也不能上來就打吧?”
他看着我:“如意,給安妮道歉!”
“道歉?”我看了一眼安妮,她顯得更加痛苦了。
我看着宋澤峰說:“好吧,如果你是以老公的名義跟我說,我不會道歉,但如果你是以金主的身份命令我,那我必須聽你的。”
我走到安妮旁邊,理直氣壯地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說完我便轉身離開球場。
聽到後面的鄭思遠仍是很生氣:“大哥你真不應該把這種女人留在身邊,媽媽說得沒錯,她就是個神經病,你還……”
……
李阿姨在身後跟着我進房間,還拿着一塊冰塊給我敷臉:“我剛剛看得很清楚,是安妮小姐先拿球砸你的,你砸回她也沒有問題,只是安妮是客人,您就忍一忍,她應該在找房子了,過幾天就會走。”
我沒有說話。
李阿姨又看了看我的臉:“沒事,宋先生沒有很用力,他估計也是難做,一邊是客人一邊是你,按咱們中國的禮儀傳統,他總要偏向客人一些。”
李阿姨畢竟是舊社會走過來的人,又不知道我們的恩怨,所以我也不想跟她解釋太多了。
我說:“李阿姨,我想睡覺了。”
“不先洗一下澡嗎?剛打球這麼多汗。”
“睡醒再洗。”
李阿姨便拿着冰塊出去了。
我正要躺下來,房間門又開了。
“李阿姨,我說了……”
轉身一看,卻是宋澤峰。
他陰沉着一張臉走到我身邊,我也沒理他,上了牀揹着他躺着。
過了好一會兒,我感覺身後的人還沒有走,便轉過身來,看到宋澤峰還一直站在我牀邊盯着我。
我坐起來,頭也不擡地說:“要履行義務嗎?可我沒有洗澡,也不打算洗澡了,現在一身臭汗,你要是吃得下就吃,吃不下就改天吧。不過我建議你先別吃,因爲樓下有一個高貴的客人正等着你呢。”
宋澤峰在我牀邊坐了下來,我往裡面挪了挪,他卻沒有躺下來,而是從枕頭處抽出一本書,再舉起來放到我前面:“這是你的?”
正是那本《企業管理》,剛剛安妮叫我下去打球,我便把書往枕頭下一塞就下去了,忘記收回衣櫃裡了。
我故作鎮定:“對,某東網上贈的,順便拿來看看,發現企業管理其實跟我們醫院管理很像,我們醫院是不同的科室,企業是不同的部門,都有管理的打雜的,還有負責發工資的……”
還沒有說完就被宋澤峰打斷了:“你不用裝瘋賣傻了,做生意做管理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你以爲單單看一本書就可以搶回東盛了?太異想天開。說句實話,就憑你說話做事衝動的性格,你就不是當老闆的料,真想搶回東盛,好好把性子磨一磨吧。但是,我還是想忠告你:不管怎麼樣,你都不會得逞的。”
既然他不跟我拐彎抹角,那我也不裝了,我哼地笑了笑:“宋總別自以爲很聰明的樣子,你還不是什麼都看不開?安妮從高中開始就暗戀你,你不知道吧,她想當宋太太你也不知道吧?什麼房子租期到了,簡直是胡扯,她的錢哪怕用來買兩套房都沒有問題。你這樣的人都能當老闆做管理,我憑什麼不能?”
當着安妮的話我都可以揭穿她,背後就更不怕她了。
宋澤峰沒有再說話,他複雜地看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