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爸爸迅速把那塊綠色的石頭藏起來,然後便過來抱起驚恐的我,在他的安撫下我很快就睡着了。
若不是現在向叔提起,我早就忘了這事了。
隱約覺得那塊石頭裡面有文章,因爲那是我唯一一次看見爸爸那麼恐慌的樣子,他當時那樣的神情絕對不是在紀念媽媽。
可那晚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那塊石頭了。
……
回宋家的路上,我第一次主動往宋澤峰的位置挪了挪。
他意外地看了我一眼,隨後把筆記本合上,眉毛挑了挑:“有事?”
我問:“你知道一塊綠色的石頭嗎?有可能是祖母綠?”
我敏銳地捕捉到宋澤峰眼裡的驚慌失措。
宋澤峰爲什麼也有爸爸那樣的反應?
我更加相信心裡的猜測了,於是繼續追問:“你一定知道那塊石頭吧?”
宋澤峰卻是十分嚴肅地問:“莫非你見過那塊石頭?或者你知道它在哪裡?”
“我不知道。”
宋澤峰像是鬆了一口氣:“你最好不知道。”
“那塊石頭有什麼秘密嗎?”我問。
宋澤峰用深邃的眼神看着我,卻是什麼都沒有說。
我有點急:“我家跟你家的恩怨,就是源於那塊石頭?”
他還是不回答我。
“你不回答,我就當這是肯定的答案了。我家已經被抄了,所有東西都被你們抄走了,那塊石頭也被你們拿走了吧?”
“沒有,”宋澤峰居然果斷地回答我了:“抄你家的目的確定是爲了找那塊祖母綠,但是很可惜,我們翻遍了你家也沒有找到,祖母綠應該是被你爸藏起來了。”
“所以,你一直用最好的藥,想等我爸清醒的時候再問他?”
他看了我一眼:“這是一部份原因!”
我冷笑一聲:“所以美色只是藉口,你一邊完成救醒我爸的計劃,另一邊卻在佔着我的身體,與我扮演恩愛夫妻,這纔是全部的原因。”
“你也可以這麼想,”宋澤峰淡淡地看了我一眼。
我再次追問:“或者,你覺得我爸已經把石頭交給我了,所以你在等我開口的那天?”
“不,”這一次他直接就否認了:“我試探過你很多回,心裡肯定你並不知道祖母綠的存在。馬今東不會這麼傻,他告訴你這塊石頭的存在,就等於間接把你害死,所以我不會在你身上下功夫。”
這麼嚴重?
我又問:“所以選結婚戒指那天,你問了我兩次喜歡鑽還是喜歡玉,還刻意強調戴玉顯韻味,如果能用一塊祖母綠來鑲在戒指上戴出去更漂亮?”
選婚戒那天的情景,我至今還歷歷在目,當時我直接就笑他了,那種戒指是老一輩才喜歡的,我還是喜歡鑽戒,時尚又好看。
宋澤峰似乎也在回憶,他好一會兒才說:“是,只試探過一次之後就知道了。”
我苦笑一下,只恨當時被瞞在鼓裡,什麼都不知道。
轎車已經離開市中心開往我們別墅區,路上兩邊都是高大的柏樹,在昏沉的夜色裡如同一個個張牙舞爪的魔鬼。
在宋澤峰再次打開電腦前,我適時補充一句:“宋總,我爸究竟欠你什麼,如果你不告訴我,那我就自己查,所以請你一定要告訴我。”
宋澤峰掃了我兩眼:“無可奉告,你只要乖乖地在我身邊當一個聽話的老婆,我保證你很安全,但是如果你知道了,我不知道你會受到什麼威脅,很可能是生命的威脅。”
“我不怕。你跟我同牀共寢那麼久,應該知道我的個性,我不是那種能夠苟且的人,即使生命受到威脅我也要查個水落石出。你讓我這樣跟在你身邊,我跟一條狗有什麼區別?”
他冷冷地看着我:“一條狗有什麼不好?錦衣玉食,又可以保命。”
“那不是我的個性,”我繼續說:“你不告訴我真相,卻又把我爸害成這樣,說到底你不過信了誰的話,那個人說我爸是壞蛋對不對?可是請你告訴我,我爸是怎麼害你們的?你當時在場嗎?親眼看見到嗎?”
宋澤峰沒有回答。
“你既然沒有親眼所見,那你爲什麼就認定我爸是壞人?萬一他是好人,壞的是你背後那個人呢?”
宋澤峰毫不猶豫地說:“我對那個人深信不疑。”
我冷笑:“我對我爸是好人這件事,同樣深信不疑!”
……
那晚回到家,我已累得筋疲力盡,偏偏安妮又在客廳裡纏着宋澤峰給她參考房子的裝修格局,宋澤峰很樂意地過去幫忙,還拿出裝修圖紙指出裡面幾處不足,說書房最好裝一個到頂的書櫃,前面擺上舒適的沙發……
我邁着疲憊的步子回房,宋澤峰沒有跟上來。
從那次酒會之後,他已經好多天沒有到我房間裡了。
一夜無話。
翌日。
我下樓時沒見宋澤峰,也不見安妮。
老黃過來告訴我,宋澤峰一大早就出差美國了。
接着他又補充了一句:安妮也跟着一起去美國了。
我恍了一下神,隨後點點頭,讓老黃今天不用跟着我,我自己去開那輛舊寶馬。
……
在醫務室坐到臨近中午,我讓朱醫生和婉婉守着醫務室,我要出去一趟。
朱醫生知道我和宋澤峰的關係,所以他不敢有半句抱怨。
我出去打了輛車,隨後便直奔我爸的別墅。
只是,離別墅越近,我的心就越是難受。
我太熟悉這裡了,熟悉到閉着眼睛都知道進入別墅區二十米左右有一株番石榴樹,這個季節應該是碩果累累了吧。再往前面五十米,那裡有一塊不大的草地,每到傍晚時分,那隻被前主人拋棄的白色流浪狗會去草地上打一會兒盹,它還在盼着它的主人回來……再往前兩百米,那裡就是我和爸爸生活了十幾年的家了。
好在那幢別墅只是被查封了,現在並沒有新的主人,大門口處貼着封條,外面的鎖也換了。
不過這一點都難不倒我,因爲我知道別墅後面有一個圍牆很低矮,憑我的身高可以輕易翻進去,小時候家裡沒有請保姆,我要是忘了帶鑰匙就從那個位置翻進去,老爸也懶得修葺。
不過大概是太久沒有翻牆了,從牆上跳下去時狠狠地摔了一跤,痛得我咬牙咧齒。
我沒有心思檢查有沒有傷到膝蓋,這裡已經不是我的家了,翻進來跟作賊似的,所以我得快點行動。
宋澤峰說那塊石頭至今沒有下落,而我爸以前在銀行有保險箱,我甚至知道保險箱密碼,但我知道那個保險箱沒有什麼石頭。
那麼,石頭應該還在家裡,可能是位置藏得比較隱蔽,所以那些人沒有找到。
我仔細回想了爸爸以前習慣活動的地方,花園?不,那裡一直是請園丁來打理,老爸不會把石頭埋在花園。
泳池、高爾失球場就更不可能了,我還是要潛入屋裡才能找到。
屋子裡雖然有監控,但我知道哪裡監控的死角,以及從哪裡走可以不觸到警鈴。
這個家裡的物什七零八落地散在地上,亂糟糟的像是經歷了一場劫難,我似是站在廢墟里,儘量地回想有可能藏東西的地方。
顯而易見,這裡能藏東西的地方都已經被人翻過了,我起初趴在地板上,小心翼翼地敲着每一塊地板磚,看看哪塊聲音不同,有沒有存在底下是空心的可能。
家裡面積太大,我很快就放棄了敲地板,腦海裡閃過武俠劇那些在畫框背後藏東西的片斷,於是我開始在牆上下功夫。
不過現在用家徒四壁來形容我家很合適,以前老爸喜歡在牆上掛名畫,掛媽媽的照片以及我的照片,現在那些東西要麼被銀行收走了,要麼被我收走了。所以牆壁也可以放棄了。
不知道是不是做賊心虛,當我查到二樓時,似乎聽到一樓傳來“呯”的一聲響。
我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