淤青 27淤青 四庫書
邵庭很小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有個哥哥,母親幾乎沒有一刻不在思念他,每次看到報紙和電視上有和他相關的事情,母親都會發呆一樣看很久,最後收集了整整一本相冊。
那時候邵庭覺得奇怪,爲什麼他和母親過的那麼艱難,母親連治病的錢都沒有,而電視裡的哥哥卻那麼光鮮出衆?
哥哥是八年前在美國找到他的,那時候他是一名僱傭兵,生活在刀槍血海之中,所以相比較他的狼狽,哥哥顯得優雅沉穩多了。
他穿着一身做工上乘的手工西服,和他一樣的容貌,卻是不一樣的氣質。
“我想找你幫個忙。”那時哥哥的第一句話竟是這個,沒有親人重逢的喜悅,也沒有兄弟分散多年該有的欣喜和激動。
他看邵庭的眼神,像是在看陌生人。
邵庭對這個所謂的哥哥也沒有任何感情,所以他絲毫沒有猶豫地拒絕了:“我沒興趣。”
他當時穿着一身迷彩軍服,上身的迷彩背心還有點微微的污跡,結實的手臂肌肉緊繃,看了對面的男人一眼就轉身準備離開。
“你需要錢,而我可以把我所有的一切都給你。”
哥哥太會談判,所有商人都熟知談判的技巧,邵庭的確是需要錢的,他小時候就窮怕了,現在眼裡除了錢什麼都看不到。
他轉身冷冷地看着這個所謂的“哥哥”,沉默良久才扔了一支菸進他懷裡:“什麼事?殺人還是越貨,我得看看划算不划算。”
哥哥的答案卻讓他始料未及:“我得了腦癌,可是我有妻子和女兒,我想和你互換身份,將我現在所有一切都讓給你,從現在起,你就是我,你就是真正的邵庭。”
邵庭陰沉地注視着他,他小時候每次看報紙和電視都非常羨慕哥哥,小邵庭曾經天真地幻想過自己也有一天能像哥哥一樣,然而他努力了那麼多年,還是離那一切遙不可及。
眼下,哥哥卻將他夢寐以求的東西輕飄飄地扔到了他面前。
邵庭覺得很諷刺,垂在身側的拳頭攥的很緊,片刻後勾起薄涼的脣角:“連老婆孩子一起?”
哥哥當時肯定是猶豫了,他的眼神有瞬間的陰狠,邵庭太熟悉那種眼神了,嘴角的嘲弄更明顯。
接着果然哥哥就說:“我只是希望她幸福,我欠她太多了,但是很明顯,你不是最佳人選。”
這就是在邵臨風身邊長大的男人,和邵臨風一樣虛僞,嘴裡說着希望妻子幸福,卻還是無法忍受別的男人靠近她。
邵庭並不想接,因爲這和他以往接過的“任務”太不一樣了,他可以爲了佣金替僱主殺人,卻不想做這種每天面對女人、孩子的工作。
邵庭彼時正要回國給母親掃墓,意外地在家門口遇到了顧伯平,他好不容易打聽到母親的住址,卻還是晚了一步,看到的不過是一個連名字都沒有的空白靈位。
顧伯平坐在院子裡那棵桂花樹下,一直隔着門欄看那個靈位,最後沉沉嘆了口氣:“她不想連累我,帶着你悄悄就離開了,如果我在身邊照應着,也不會這麼早就……”
邵庭沉默地聽着,和顧伯平一同坐在小院裡喝酒,接着他從顧伯平口中知道了本該在多年前就知道的真相。
比如母親如何從一個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黑幫小姐淪爲餐館的小時工,比如母親又是如何忍着屈辱生下他們,如何偷樑換柱將他帶了出來,比如母親如何輾轉着帶他逃過邵臨風的耳線,辛苦地將他養育成人,他們窮困潦倒的時候,那個男人正拿着屬於母親的一切肆意揮霍。
邵庭想起母親去世的時候,他才七八歲那麼大,那時候家裡只有他一個人,他甚至不知道該怎麼辦,抱着母親發涼的身軀哭了很久。
後來還是村裡的人幫忙將母親的後事處理了,邵庭才七八歲就背了一身債,然後和村裡的大伯進城打工……
再後來他經歷了些什麼誰也不知道,只是邵庭就那麼消失了,直到多年後纔出現在自己家門口時,成年的邵庭看人的目光便再也沒有一點溫度。
邵庭也轉頭看着母親空白的靈位,心裡除了酸澀之外便是憤怒。
顧伯平走後,邵庭跪在母親的空白靈位前一整夜,第二天他答應了哥哥的條件,做了真正的“邵庭”。
一個永生都不可能幸福的男人。
“既然擺脫過去了,開始全新的生活不好嗎?”男人烏黑的眸子緊緊盯着他,不摻雜任何雜質,看的出來他真心關心邵庭。
邵庭從回憶中抽-身,無聲地移開眼:“如果今天是爲了開導我,你大概要失望了,倒不如收回你的權利和亮出身份比較快。”
男人墨黑的眉峰微微擰起:“如果我想揭穿,就不會幫你作假親子鑑定。”
邵庭無聲地看着他,男人嘆了口氣:“我知道有些恨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更何況爸做的實在過分。無論怎樣都不該對你和母親趕盡殺絕的,我只是作爲兄長忠告一句,你想做什麼……便做吧。”
邵庭疑惑地看着他,男人閉上眼沉沉陷進沙發裡。
邵庭知道哥哥現在已經沒有精力管這些事,看的出來他的氣色越來越差,和自己說這麼幾句話已經像是耗了極大的體力。
邵庭起身離開,站在下行電梯裡面無表情地看着自己的倒影,哥哥之所以能那麼輕易地說出放棄仇恨,那是因爲親眼目睹母親悲劇的人不是他,一輩子受盡困苦的也不是他。
邵庭用力握緊拳頭,幾乎馬上就堅定了自己的想法,他只是拿回屬於母親的一切,拿回屬於他的一切,還母親一個公道而已。
沒錯,他根本沒做錯!
顧安寧正在院子裡給傲洗澡,忽然看到邵庭的車緩緩駛進院子,這時候該在公司的人卻突然回來,她停了手裡的動作,一手撫着傲溼漉漉的脖頸,一手還傻乎乎捏着水管。
邵庭從車裡出來,初冬的陽光投射在他身上,深沉的眸子卻直直盯着她看。
顧安寧緊張地站起身:“怎麼突然回來了。”
邵庭沉默片刻走過去,已經開始解西服釦子:“我來洗吧,水很涼,你這幾天不方便碰涼水。”
顧安寧被他的話說的臉上一熱,她這幾天剛好來例假,的確是不方便碰涼水,可是這男人忽然回來總不至於是幫她給傲洗澡吧?
邵庭身上只穿着白色襯衫,將袖口的部位整齊往上卷,麥色的肌膚微微裸-露出來,隨手接過她手中的水管,擡眼淡淡瞥她一眼:“公司不忙,想回來和你一起吃飯。”
顧安寧愣了愣,邵庭又說:“今天不想管公司的事情。”
兩人站的很近,顧安寧能看到他眼下有淡淡的烏青,這段時間他們雖然沒有同牀,可是有幾次很晚還是看到他書房的燈亮着。
女人大抵還是容易心軟的,顧安寧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鬼使神差地忽然說:“我給你熬點安神湯吧,以前李嫂給我熬過,對失眠有幫助。”
邵庭聞言動作頓了頓,沒有看她,只是低低地“嗯”了一聲。
邵庭將腕錶摘下遞給顧安寧,傲乖順地趴在邵庭腳邊,一點兒也不像和她在一起時那麼恃寵而驕。
邵庭給它洗澡的時候它一動也不敢動,他除了手臂上有些透明的水漬之外,襯衫居然沒有一點沾溼。
顧安寧撇了撇嘴,恨恨瞪了眼傲,果然還是對主人更忠誠。
無聊拿過邵庭的腕錶把玩,忽然發現背面刻了兩個英文字母,悄悄看了眼一直專心給傲洗澡的男人,她慢慢將那兩個字母轉向自己。
然而這兩個字母卻有點奇怪,並不是邵庭名字的縮寫,而是“”,顧安寧猜了很久也沒頭緒,直到對面的男人忽然說:“傻蹲着做什麼,鞋子都溼了。”
顧安寧這纔回過神來,邵庭皺着眉頭,一臉古怪地看着她:“發什麼愣?去換鞋。”
大概是孤單了太久,平時大都時候都是顧安寧自己一個人用餐,所以今天邵庭在她有些微微的不對勁,兩人筷子碰在一起又飛快地移開了。
邵庭吃飯時不愛說話,或者說他最近越來越沉默了,連以前引以爲樂的折騰她的遊戲似乎也開始疲倦。
好像是從丁院長出事之後開始的——
顧安寧想到這,忍不住問道:“是不是上次發燒還沒好?”
邵庭慢慢擡起頭,眼神有些困惑。
顧安寧知道自己這話問的很無厘頭,乾脆直說:“你這幾天好像有些不對勁,要是還有不舒服去檢查下吧,萬一有什麼併發症……”
她的話沒能說完,邵庭已經放下碗筷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了,那眼神太熾熱,顧安寧沒說完的話被燙的生生嚥了回去。
“安寧。”
邵庭似乎在斟酌什麼,修長的手指交疊在一起,就連喊她的名字時聲音都低沉的好聽極了,他沉吟片刻才慢慢擡起頭,眼神專注認真:“已經很久沒人關心過我了,如果可以,我只希望你能多陪陪我。我想你留在我身邊一輩子,可是我的一輩子……大概不會很長。”
做了這麼多孽,他早就知道自己不可能輕易得到幸福了,卻還是自私地不想放手,他這輩子什麼都沒得到過,只想自私這麼一次。
“在這之前,你稍微忍耐下。”
顧安寧聽到耳裡卻聽出了不同意思,黑色的瞳仁緊緊睨着他,有些難以置信:“你、你得癌症了?”
邵庭看了她幾秒,忍不住笑出聲,撐着額角笑看着她:“你還真是……”
看着面前傻乎乎的女人,他心情忽然好了起來,走過去俯身親吻她素淨的小臉,鼻尖輕蹭着她的:“既然我今天放假,去約會吧,和其他情侶一樣。”
顧安寧看着他近在咫尺的深邃眉眼,他的脣離得她很近,只要她一說話就會碰到。
忽然有些緊張,心跳也越來越快,她垂眼避開他的雙眼,小聲咕噥:“好。”
果然她剛剛張開嘴,他的舌頭已經長驅直入。
這個,狡猾的男人。
作者有話要說:劇情和言情一起走,謝謝訂閱支持的姑娘們O(n_n)O~現在去送積分
PS:謝謝以下童鞋的霸王票,大家破費了,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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