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她還強忍着控制自己不要哭出聲音,但最終還是伏在書桌上嚎啕大哭起來。
她的感情讓她不相信父親已經死了,但是她的理智卻告訴她父親很可能已經遭遇了不測。
而金啓泰臨走時說出的那句話,也讓她知道這個堂叔不會放過自己,等到家族公葬一結束,他一定會逼迫自己嫁給李承宗。
金碧漪知道自己不會屈服,但她也知道金啓泰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出來。
小時候父親雖然把她保護得很好,但是在這樣的大家族裡長大,她多少都聽說過一些陰暗齷齪的事情,爲了權力和財富,有些人是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出來的。
金碧漪哭泣的聲音漸漸小了,她隨手拉開抽屜,發現一個相框放在抽屜裡。
她有些奇怪,這相框裡的照片是她和父母一家三口的照片,那個時候媽媽還沒有去世,那個時候她大概只有三歲的樣子,一家三口在草地上拍下了這張照片,這是父親最珍愛的,一直都放在他書桌上面。
現在這個相框卻放在抽屜裡,而且是正面朝上的,放的位置端正。
金碧漪絕對不相信金啓泰會把這相框這麼端端正正的放在抽屜裡,他更可能隨手一扔,就算是他放進來,也一定會背面朝上。
金碧漪把這個相框從抽屜裡拿出來,看着照片上笑得無比開心的一家三口,又有流淚的衝動。
她把相框背過來,就發現相框背後有一些點和線的排列。
這些點和線的排列很淡,是用鉛筆寫的,但仔細看還是能看得清楚。
金碧漪看到這寫點和線的排列先是一愣,繼而瞪大了眼睛仔細看,她一邊看,一邊還用手指在書桌上敲擊着,發出長短不一的響聲。
漸漸的,她的臉上露出了狂喜的表情,她把相框抱在懷裡,再次流下了眼淚。
但這一次她流下的眼淚不是傷心的眼淚,而是歡喜的眼淚。
這個相框後面的點和線,是她小時候和父親常常玩的一種遊戲。
那大概是摩斯密碼的一種變形體,世界上只有她和父親知道這些點和線代表的含義。
在相框後面的這些點和線排列出的意思,可以換算成聲音,而這些聲音代表的意思,是一句英文。
‘I dont have anything to do ’我沒有事。
金碧漪解讀了這個只有她和金先生兩個人明白的密碼訊息後,幾乎立刻就相信了金先生現在是安全的。
雖然她不明白金先生爲什麼到現在沒聯繫自己,但是她相信父親一定有他的道理。
金碧漪在書房裡待了很久,一直到管家幾次來催她用晚飯才從書房裡走出來。
她又恢復了那種面無表情的冰冷樣子,其實金碧漪明白自己這個時候應該裝出傷心欲絕的樣子來纔可信一點,但是她實在沒辦法裝出來,只好擺出自己一向面無表情的撲克臉。
好在她從德國回來以後一段時間都是這
個模樣,所以也沒有人覺得奇怪,大家都認爲大小姐傷心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的。
晚餐金碧漪吃得並不少,管家從小看着她長大當然知道她喜歡吃的食物和飯量,看着大小姐還能吃得下東西,老管家這才放心了一些。
現在沒有人覺得金碧漪回到這裡能改變什麼,他們只能盼望金碧漪不要出事,畢竟這段時間金家出的事情太多了,一個人失蹤,六個人死亡,一個從來不被人看重的傢伙叫囂着要上位,所有人都有一種大廈將傾的感覺。
怡辰在晚上八點鐘打了電話過來,先確認金碧漪安全,然後安慰了她一番,金碧漪明明知道自己的父親現在應該沒事,卻不得不在電話裡接受怡辰的安慰,她不知道該不該把這情況告訴怡辰,心裡十分糾結,還有着濃濃的負罪感,畢竟怡辰在電話裡聽起來情緒十分不好。
金碧漪不知道怡辰是因爲瞞着她金先生的安排而情緒不佳,這兩個乾姐妹各自滿懷內疚的通着話,卻不知道自己認爲是秘密的事情對方已經知道了。
金啓泰離開金家莊園以後回到自己的住處,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關進書房,然後把一切能砸爛的東西都砸爛!
他的妻兒都被他送到了一處別墅去了,他知道自己的妻兒一定在汪晟的監視之下,所以根本沒動把妻兒送出國的心思。
砸了一堆東西發泄情緒以後金啓泰也沒叫傭人來收拾,而是打了個電話給汪晟。
“金碧漪回來了。”金啓泰直接開口:“我擔心這個小賤人會壞事。”
汪晟在電話那頭笑了起來:“你什麼意思?”
金啓泰道:“你們能不能找機會把這小賤人幹掉?”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感覺自己的牙齒有些發酸,所以他是咬着牙說的。
汪晟在電話那頭冷笑着道:“人一回來就被幹掉,你是怕別人不懷疑事情都是你搞出來的嗎?”
金啓泰意氣風發的道:“就算有人懷疑又怎麼樣,沒有證據誰能把我怎麼樣?”
汪晟冷笑道:“你是豬嗎?一個女人你都對付不了?你相不相信,如果我現在去幹掉了金碧漪,馬上緬甸政府就會請你去喝茶,你真當金五經營了這麼多年就沒有一點人脈?你爭家主位子可能沒人管你,但你要是讓我去殺了金碧漪那就是斷了金五的後,肯定會有人看不下去的!”
金啓泰一聽這話想想確實如此,不由得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在椅子裡,囁嚅道:“你說得對,我是氣昏頭了,原本我是想等家族公葬以後逼這個小賤人嫁給李承宗的。”
汪晟道:“這還是一句人話,現在你們家族內部已經沒有人能阻止你了,金碧漪雖然是金五的女兒但她一個女人也翻不出多大的浪來,你現在缺少的就是明面上的外部支持,如果李家肯幫你,你當上家主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金啓泰聽得眼睛發亮:“好,我馬上就聯繫李承宗!”
汪晟冷笑道:“這是你的事情,等你當上家主,別忘了我們入股礦山的事
情就行了,否則的話……”
金啓泰興奮的情緒彷彿當頭被潑了一盆冷水總算冷靜了下來,一疊聲的道:“是是是,我明白,明白。”
汪晟掛掉電話,眼睛望向面前的筆記本電腦屏幕,屏幕上的一個白衣女子正是金碧漪。
“博士?畫家?”汪晟嘴角露出微微的冷笑:“這樣的人應該不會造成威脅。不過誰叫你和傅怡辰葉星揚扯上關係呢?拿你當作拉攏李家的籌碼也不錯……”
就在金碧漪和傅怡辰通話的時候,金啓泰也找到李承宗的號碼打了過去。
電話響了很久才接通,金啓泰聽到電話裡傳來的嘈雜音樂聲,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誰啊!”李承宗的聲音很大,幾乎是用吼的,而且似乎還帶着醉醺醺的味道,金啓泰越發的皺起了眉頭,說起來也好笑,他自己以前就是縱情聲色的人,現在卻對別人看不慣起來了。
“李承宗,我是金啓泰!”金啓泰原本還想客客氣氣的和李承宗通話,但是很快就發現這不太可能,只好也用吼的對着話筒叫喊起來。
“金啓泰?嗯,是你啊,泰叔……”李承宗醉醺醺的聲音從話筒裡傳過來,還好他總算還記得金啓泰是誰,態度也還算有禮貌。
金啓泰問道:“你在什麼地方?在曼德勒嗎?”
李承宗道:“我,我在仰光呢!你找我有事?”
金啓泰道:“你還想不想和金碧漪結婚?想的話就到我家來找我,我的地址你知道的!”他實在受不了和一個醉鬼這麼說下去,乾脆掛掉了電話。
仰光郊區的一棟歐式別墅裡,此時的情景簡直猶如羣魔亂舞,整個別墅沒有開燈,而是點燃了一根根蠟燭,重金屬的音樂震耳欲聾的響着,使得這裡哪像是佛國緬甸的地方,簡直像是美利堅合衆國的布魯克林區。
一對對衣不蔽體的男女在音樂聲中瘋狂扭動,有些已經糾纏在了一起,空氣中瀰漫着酒精,菸草和大麻的味道,這混合在一起的詭異味道簡直能讓人瘋狂,當然,這房子裡的年輕男女們已經瘋狂了。
緬甸到了晚上九點以後就幾乎沒有娛樂場所開門了,但是一些受過西方教育崇尚自由開放的年輕人在哪裡都不缺,就算是緬甸這樣的國家也是一樣,這棟別墅是李承宗的產業,而現在在這別墅裡開sexPATTY的都算是他的朋友,這些人都是富家子弟,沒有娛樂場所不要緊,只要肯花錢,他們可以自娛自樂。
自從那次拍賣會被葉星揚狠狠的打臉之後李承宗就有了變化,他是個極驕傲的年輕人,當衆丟了那麼大的臉以後竟然自暴自棄起來,原本已經丟掉的那些在美國養成的惡習又撿了回來,並且還有着變本加厲的趨勢。
他希望用這種折磨自己的方式能夠忘記自己的丟臉,希望用酒精和大麻能夠讓他忘記金碧漪……可是愛情就是這麼奇妙的,它完全不講道理,李承宗只是和金碧漪見過兩面而已,這個女子卻深深的鐫刻在他心底,無法忘記,揮之不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