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尚書黑着臉沉思了半晌, 然後纔開口:“六丫頭的婚事得及早定下來,就從那兩個進士中選一個。待他們成婚後,我再從中安排, 讓那進士到離金都遠一些的地方任職。”
蘇長清聽到父親的話, 便知道父親已經認定了侯府不會上門提親的。
畢竟那是侯府, 六妹妹雖名義上已經是嫡女了, 但究其出身依舊是庶女, 只能嫁與尋常世家,像侯府這樣的高門世家,是想都不能想的。
蘇長清:“父親, 今日時行是當着陛下和侯爺的面說出這話的,何不等有定論了再給六妹妹說親?”
“有定論, 能有什麼定論?!”蘇尚書怒問。
“忠毅侯府是什麼樣的人家?”蘇尚書冷笑了一聲, 自問自答:“侯爺是陛下的少年伴讀, 情誼深重。侯夫人更是皇后娘娘的親妹妹!而侯府世子年少有爲,年紀輕輕就是大理寺卿, 將來更是要襲爵的,如此位高權重,莫說是你六妹妹這個記名嫡女配不上了,就是你四妹妹都配不上!”
一旁的柳大娘子聽到丈夫這麼擠兌女兒,想反駁些什麼, 可是一想到語嫣的性子和心性, 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只是搖頭嘆氣。
當初想與侯府結親, 終究是癡人說夢了。
蘇尚書繼而厲聲道 :“六丫頭絕無嫁入侯府的可能, 若是時行與她糾纏,她也有了心思, 兩人磨來磨去,最後不僅磨沒蘇家與侯府的情分,還磨沒了她自己與蘇家的名聲,與其這樣,還不如趁着現在事情還未徹底鬧大,把她嫁了。”
蘇長清看着父親面色嚴峻,暗暗地嘆了一聲氣。父親的反應,在他和時行的意料之中,因此也有了應對的說辭。
在普安寺山腳下的宅子住了兩日,顧時行與蘇長清大概商議了兩家人的態度,又該如何應對。
“父親請稍安毋躁,匆匆忙忙的嫁了六妹妹,並不是什麼好事。”
停了幾息後,蘇長清繼而道:“父親是怕不然親事結不成,反倒結成仇罷了,可就算父親這麼做後,也有可能結成仇,積成怨。侯爺不會在意,可時行難道就不會在意?”
話到最後,蘇長清補充:“父親與侯爺的情分還在,可孩兒與時行的情分卻不在了。”
那邊的柳大娘子聽到這話,臉色微變,有些坐不住了。
兒子的前途可不能開玩笑,與忠毅侯府世子交好,在仕途上面總歸有利無害,還能少走許多的歪路。
蘇尚書微微蹙眉,又聽蘇長清說:“時行並不是旁的紈絝子弟,反而是非常的有能力。他若是真心的想娶,也能說服侯爺和侯夫人。可若是父親此次匆匆忙忙把六妹妹嫁給旁人,等時行襲爵之後,難道還會與蘇府,與孩兒親密無間?估摸着三代以後,侯府與蘇府大概會沒有什麼往來了。”
柳大娘子這時已經着急了,急道:“那這到底要怎麼辦?前邊是定淮王世子,現在又來了個顧世子,這六丫頭怎就這麼招人招麻煩?”
蘇尚書沉默。
蘇長清繼而道:“父親是覺得侯府高門大戶,選妻會選門當戶對。可父親也是知道的,現在侯府如日中天,若是再談門當戶對的婚事,那麼這勢力會有多大,陛下……”蘇長清壓低了聲音,極爲低聲謹慎的道:“那邊難道就一點也不在意?”
蘇尚書皺起了眉頭。
“父親不若先等半個月再說六妹妹的婚事,總好過徹底讓時行記恨上要來穩妥一些。”
“是呀,大人你就緩些時候再給六丫頭定下親事吧。”柳大娘子在一旁也勸道。
原本柳大娘子聽到兒子的話也非常的不悅。畢竟先頭侯府看不上自己的女兒,轉頭那世子就看上了記名嫡女的,這不是在侮辱女兒,再打她的臉麼?
可是一聽兒子這麼說,若是這親結不成,既有可能因此與侯府世子決裂,那怎麼行?!
往後太子繼位,而顧世子又是太子的表兄,定然得到重用,若是他日位極人臣,那她的兒子因此事被記恨了,在朝中豈不是寸步難行?
爲了不讓六丫頭嫁入侯府保住自己的面子,從而攛掇着丈夫把六丫頭趕緊嫁出去,若是會導致兒子的仕途,那是萬萬不行的。
再說若是六丫頭嫁入侯府,她又向來敬重嫡兄,又想在侯府立主腳跟,那必然是要倚靠着蘇府的,如此怎可能不幫着長清?
想了這麼多,柳大娘子也就幫着兒子勸丈夫了。
蘇尚書沉默不語,但態度已經沒有一開始那麼的斬釘截鐵了。
*
與此同時,忠毅侯府。
顧時行與母親回到府中,顧夫人什麼也沒有與他說,母子二人就這麼靜默無言的待在廳中。
直至顧侯回來,面無表情地問兒子:“你想娶蘇家的那個女兒?”
顧時行沒有任何的遲疑,應:“孩兒想娶蘇家六姑娘。”
顧侯沉默了半晌,看向身側的妻子:“夫人,你覺得呢?”
父子二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顧夫人的臉上。
顧夫人沉着臉道:“你兒子都在大殿之中那麼說了,若是不了了之,這不是逼着人家姑娘去死嗎?!”
說着又瞪了一眼向來聽話,今日之前從來沒有斥責過的兒子,隨後無奈道:“還能怎麼辦,只能上門提親了。”
顧侯聞言,沉默了許久後,擡眼看了眼自己的兒子。
“夫妻本是一體,一榮俱榮,一辱俱辱,爲父希望你不會拿侯府百年基業來開玩笑,所以你做的這個決定,可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顧時行面色從容:“父親所言極是,但孩兒明白自己在做什麼。”
顧侯點頭“嗯”了聲,與妻子道:“此事,依夫人所言。”
說着起了身,顧時行忽然喊道:“父親,孩兒還有一事要求父親。”
顧侯面色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說。”
“孩兒希望父親能尋蘇伯父飲兩杯酒。”說到這,顧時行如實道:“蘇伯父大概會覺得父親不會答應這婚事,恐會心裡不安,覺得會因此事讓父親心生嫌隙。”
顧侯略一思索,而後道:“知道了。”
說着,走出了廳子。
顧夫人目送丈夫走出了廳子,而後轉頭看向兒子,從出宮到現在,纔開口與他說了第一句話。
“你若是真想娶那蘇家的女兒,你就答應我幾件事。”
顧時行看向母親,微微頷首:“母親請說。”
顧夫人擡着下巴,開口:“第一,成家立業之後,敬愛髮妻。”
——她擔心他往後對妻子,也像現在這般的冷冷淡淡,長久以往後兒媳會與他離心,與他也沒有再能親近的人了。
顧時行應:“母親請寬心,我日後定然敬愛妻子,不會讓她受委屈。”
顧夫人點頭:“成親之前,不管你曾對別的人有過什麼心思,但成婚之後,只能全部放在妻子的身上,不能再生出別的心思。”
顧時行低垂的眸中浮現了一絲不易讓人察覺的無奈,應:“母親莫要多想,我只心悅蘇六姑娘一人。”
——啐,承認得這麼直接,誰信!?
顧夫人心中腹誹,面上卻不顯。
“如此最好,再有最後一點,我希望你成婚之後,在一年內儘快有消息。”
顧時行擡眸,不解地看向母親:“是何消息?”
顧夫人別開目光,雖然非常不想在沒成婚之前就說這些,可還是說了:“子嗣的消息。”
顧時行一時語塞,臉上露出了些許的無奈之色:“母親,這其中有許多意外,恐難以保證。”
顧夫人轉回頭,沉默不語的看着他。
對視半晌,顧時行還是與母親服了軟:“好,我答應母親。”
兒子應下,顧夫人也暗暗的呼了一口氣。她哪裡是着急抱孫子,她是怕兒子成婚只是爲了應付她,卻不與兒媳行周公之禮。她更擔心蘇家姑娘因身份不高,沒有強硬的孃家相撐,也不敢把未行禮的事情說出來,從而幫着兒子來瞞她。
“行,明日我就去探探柳大娘子的口風,若能定就準備提親。”說到這,顧夫人嘆了一口氣:“柳娘子先前是想讓四姑娘與侯府結親,可我佯裝不知,也不知她會不會輕易應下。”
顧時行卻沒有這方面的顧慮,直言道:“母親儘管去說便是,長清會幫着說服柳大娘子的。”
聽到兒子提起長清,顧夫人頓生煩躁,驅趕他:“你別在這站着,看得我頭疼,該幹嘛幹嘛去。”
顧時行頷首,然後轉身走出廳子。轉身之際,脣畔多了抹淡淡的笑意。
母親待他倒不像以前那麼小心翼翼了。
往前,母親以爲是因懷他的時候,吃壞了東西纔會導致他一生出來就病弱,所以這些年來,一直心懷愧疚。在他從普安寺回來後,也依舊把他當做當年那個病弱的孩子,一直以來都是小心翼翼地對待。
母親現在的變化,也是好事。
*
顧侯邀了蘇尚書去喝酒。
二人說了好些話,蘇尚書才發現自己到底還是不瞭解這多年的好友,顧侯尊重他兒子的決定,他想娶,他不會強壓他娶別人。
還讓他莫要多想,兒孫的事情,讓他們自己折騰去。
聽到這些話,蘇尚書心底才輕鬆了許多。
不管是蘇尚書,還是柳大娘子都鬆了口,可還是生出了意外的。
第二日,蘇蘊到了柳大娘子的跟前,說是要去姑子廟修行。
柳大娘子驚愕地看着蘇蘊,遲遲未反應過來。
蘇蘊誠懇道:“女兒不會讓母親父親爲難的,昨日哥哥應已與母親父親說了宮裡邊的事情了,女兒想了一宿,還是去姑子廟修行,纔不會影響到家裡。”
蘇蘊昨晚回去想了想顧時行讓她表現得不願,她琢磨這事倒也不難,也就只是把先前的態度表現出來罷了。
“六丫頭,你沒與我開玩笑吧?”柳大娘子回過了神來,覺得六丫頭在詐她。
那可是侯府,她怎麼可能不想嫁?
蘇蘊一副柔順之色:“女兒沒有開玩笑,趁着宮裡的事情還沒有傳出風聲,不如就讓女兒這兩日收拾行囊,去見過小娘後,就去了姑子廟。”
“你可知道,去了姑子廟,便是不是當姑子,往後也難嫁人了?”柳大娘子皺着眉頭問。
蘇蘊道:“那樑邕提親不成,又鬧了那樣的事情,金都城內的都怕惹上麻煩,也就沒人敢娶女兒。如今顧世子又在宮中那麼說了,還有誰敢娶女兒?與其讓父親母親爲難,不如不嫁人了。還望母親成全,讓女兒去姑子廟。”
柳大娘子自然不會應她的,反問她:“這要是萬一侯府真要上門提親呢?”
昨晚丈夫回來後,與她說了顧侯是同意的。她鬆了一口氣後,心裡頭到底還是不得勁的。
原本還在爲這六丫頭能嫁入侯府感覺心塞,可卻沒想到她會有這麼一出。
蘇蘊果決道:“女兒不想嫁侯府,那高門大戶,不是女兒能肖想的。”
“你就當真想去……”話還未說完,就有婢女在廳門傳話。
“大娘子,侯夫人與顧世子來訪。”
柳大娘子琢磨了一下,應當是來說議親,便讓人去請了。
下人去請的時候,柳大娘子起了身,與蘇蘊道:“這事稍後再議,你先回去。”
說着走出了門外。
蘇蘊看着主母離開的背影,心想自己會不會表現得還不夠不願意?
嘆了一口氣,只能無奈的先離開。
與初意路過巷中,忽然一個紙團從屋頂上扔下,落到了她們前邊的路上。
主僕二人都已經能做到面色淡定地看着那青石磚上,孤零零躺在地上的紙團了。
不用懷疑,定是墨臺扔的。
蘇蘊嘆了一口氣,平靜的走上前去撿紙團。
打開看到上面的內容,表情頓時複雜,且帶着幾分扭曲。
——當着我母親的面,堅決的表示不願嫁我。
顧時行真的……,她壓根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暗地裡三番幾次讓她嫁他的人是他。好,她應了,可他反倒讓她在明面上百般不願。
他這可是因她應了他,所以一點也不擔心娶不到她了。
這麼鬧騰,也不怕因他母親不喜她,原本已經同意了,現在又不同意了。
蘇蘊猶豫地看了眼紙條,最終還是決定信他。
把紙條放入了懷中後,與初意道:“一會見機行事。”
吩咐後,轉身往回走。
那邊,柳大娘子把迎顧夫人和顧世子進了正廳。
顧夫人與其幾番客套,道:“昨日在大殿之中,我兒言行不當,對蘇六姑娘的清譽有所影響,實在是對不住,莫要怪罪。”
顧時行拱手作揖,微微一躬:“昨日多有得罪,抱歉。”
柳大娘子忙道:“顧夫人千萬不要客氣,昨日若不是顧世子忽然出現救下長清和六丫頭,恐怕後果不堪設想,對於蘇家來說,顧世子就是長清和六丫頭的救命恩人,我們感激還來不及呢,怎會怪罪?”
顧夫人聞言,笑了笑,隨後道:“我昨日回去後細想了一下,覺得既然是行兒喜歡的,再者蘇六姑娘性子溫順,品性也好,不若兩家結爲親家,柳大娘子你看如何?”
柳大娘子目光從她的身上移開,看了眼顧時行,再看回顧夫人。
略有爲難:“我們這六丫頭雖說已經記名到了我名下,可到底也曾是庶女。以後這說出去,說侯府的嫡媳是庶女出身,恐怕有些不大好聽。”
顧夫人好似看得很開,道:“他們說他們的,我與侯爺也不會在意,且我們也不會因爲如此而虧待蘇六姑娘的,柳娘子你看看這兩個孩子的婚事能不能成?”
柳大娘子看向顧時行,心下思索了起來。
她知曉這事定是要成的,可她不能這麼輕快地就應了,太快應了,自己與女兒的面子就太輕賤了。
就在思索間,廳外傳來蘇蘊的聲音:“母親,女兒不願。”
廳內幾人都聞聲往門外望去,顧時行看見蘇蘊,脣角只一息微勾,下一瞬消失得無影無蹤。
蘇蘊跨過門檻,款款走進,停下後朝着柳大娘子和顧夫人福身。
隨而對上顧夫人,恭敬的解釋:“侯夫人,民女已經與母親說了,這幾日就會收拾行囊,準備去姑子廟,還望顧夫人見諒。”
顧夫人聞言,錯愕地看向柳大娘子:“蘇六姑娘真的這麼說了?”
柳大娘子面色一變,忙解釋:“她是這麼說了,但我還沒應。”
顧時行看向蘇蘊,眉頭輕蹙,喉間似乎堵了,呼吸略有不暢。
她開口閉口都是姑子廟,他讓她表現得不願,她倒是本意盡顯,看着一點也不像是裝的。
“母親,女兒是認真的。”說着,跪下,朝着她一磕頭,很是決絕的道:“女兒去意已絕,求母親準了女兒吧。”
廳中的氣氛很是尷尬。
顧夫人看了眼蘇蘊,又看了眼柳大娘子。一時也不知道她是真的不想嫁入侯府才這麼說的,還是柳大娘子不想這記名嫡女高嫁,壓過了親嫡女,對蘇六施壓了之後,她才這麼說的。
柳大娘子似乎看明白了顧夫人那眼神的意思,心中暗罵六丫頭怎麼就這麼的軸。
該不會是覺得她嫁入侯府,她這做主母的就會記恨,然後針對她那小娘吧?
若不是這個原因,她也想不到還會因什麼,六丫頭纔會拒絕得這麼堅決。竟還敢在顧夫人的面前這麼說。
她這麼說了之後,可真的會沒了嫁入侯府的機會了。
畢竟寧願出家,也不願嫁自家的兒子,論哪個做母親的都會生氣,更別說像是顧世子這般出色的青年才俊,竟然遭到小小的一個記名嫡女拒絕。
柳大娘子方纔還在想着蘇蘊是詐自己,可現在蘇蘊這麼一出,也就半點的懷疑都沒有了,反倒非常的確定蘇蘊是真的不想嫁。
蘇蘊擡頭的時候,一雙眼眶通紅,隱隱有霧氣浮現,擡起頭看向一旁的顧時行。
聲音輕顫:“顧世子,民女配不上你,還請顧世子莫要爲難民女。”
眼尾泛紅,眼中含淚,楚楚可憐。
顧時行平靜的心湖似乎有一瓣花落下,蕩起細微的漣漪。忽然想起,那日的夢中,她也是這麼樣一副我見猶憐的表情。
只頓了一息,顧時行掩去幽深的眸色,彎下身子,正欲扶她起來,卻被她躲過了觸碰,生怕與他有什麼牽扯,會讓旁人誤會。
顧時行:……
她裝得很像,但他竟不知該喜還是該無奈。
蘇蘊避開了顧時行的觸碰,望向柳大娘子:“望母親成全。”
一旁的顧夫人沉默了下來,但內心是焦急的。
兒子樣貌俊美,文韜武略,又是大理寺卿,可這蘇六怎麼就不願意嫁?難不成是知道兒子與她的哥哥……
想到這個可能,心頓時涼了七八截。
柳大娘子也頭大,怕顧夫人和顧世子生氣而去,忙呵斥道:“你休要胡言亂語,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容你胡鬧!”
顧時行垂下雙手,似乎思索了許久,然後面色肅然地看向母親,道:“母親,孩兒說過,若是蘇六姑娘不願,我便不會強迫她。”說到最後,他看向蘇蘊:“你莫要因我的話鬧着出家,不值當,你不願嫁,我便等你願嫁爲止。”
面色肅然,可說的話,好似很深情。
柳大娘子愣了愣,這顧世子怎麼回事,是什麼時候起這般喜歡六丫頭的?
看這情況,六丫頭好似真的一點的不知情?
柳大娘子納悶,顧夫人卻是覺得自己明白了兒子的用意——他必然是提前知道蘇六不肯嫁給他,所以纔到殿前說那些話,好有深情做藉口不成婚!
顧夫人想到這,頓時站了起來,走到了蘇蘊身旁,如昨日在皇后那處一樣,把人扶起來,語氣溫和:“孩子,我是真的很喜歡你的,至於那些個什麼出身,我是真的一點都不在意,只要你應下,往後侯府也不虧待你的。”
蘇蘊低着頭,抿脣不語,似乎還是拒絕的。
到底還是不能說得太絕,往後若是真要嫁入侯府,蘇蘊也想過些舒心的日子,所以不能在這就把顧夫人完全得罪了,所以時下什麼都不說纔是最好的。
只是她還是不明白,她都已經拒絕成這樣了,爲什麼顧夫人不僅一點兒也不生氣,反而表現出很滿意她,就是要她做她兒媳的意思?
蘇蘊開始佩服起顧時行了,他那九曲十八彎的心思真的是把所有人繞了進去。
柳大娘子也是怕蘇蘊拒絕狠了,得罪完了母子倆,所以忙出聲與顧夫人道:“夫人,不若這樣吧,等六丫頭父親回來了,我們再商議一下,明日再給夫人一個答案。”
顧夫人聞言,看向蘇蘊,溫聲勸道:“好孩子,你好好考慮,我是真心地想要你做侯府的兒媳的。”
勸了一聲後,也不好多說,也只能先離開。
顧時行多看了一眼蘇蘊,隨而才轉身隨着母親一同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