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襄子對於晉陽城的狀況是很瞭解的,晉陽城雖然堅固,但城中的糧草越來越少了。而天下諸侯,皆隔岸觀火,坐視不理。先前設想的與天下諸侯內外夾擊智氏,顯然是行不通了。而韓魏兩家,看上去與智氏也是坑壑一氣,也不見他們有反目的跡象。看來,只有割地求和了!
想到此,他把張孟談叫來,交待道:“這樣下去可不行,我軍最終不是被智伯消滅,而是很可能被活活餓死。你今日且去一趟智伯軍營,告訴他,只要他撤軍,我願意上交兩萬戶的封地,兩家重歸於好。你關鍵是要強調真相,他家公子智開的耳朵不是我下令割掉的。這樣,他的怒火也許會小些。”
“諾”張孟談領命,到了智伯大營。
智伯見趙氏派使者來,估摸着他們也快撐不住了。便得意地問:“你來幹什麼?是不是快支撐不住了?”
張孟談自信地道:“不瞞智大夫,我軍糧草充足,再支撐兩年沒有問題。但我今天是來議和的,我事先向智大夫說明,你家公子智開的耳朵確實不是我家主公下令割掉的。還有,智大夫的各項要求,我們均已滿足,我實在搞不清楚咱們兩家的這場戰爭,究竟是爲了什麼而打?”
智伯冷笑道:“或許智開的耳朵,你們是受了冤枉,但是子滿的耳朵,你們作何解釋?當初子滿出使你們趙氏,你們若交了一萬戶封地,何至於今日?”
張孟談跪下道:“倘若是因爲子滿大人,那孟談甘願獻上一隻耳朵賠償子滿大人,我只求兩家罷兵,重歸於好。”
智伯道:“罷了,罷了,就算獻上你的耳朵,他們二人的耳朵也不能復原。你今天既然來求和,條件是什麼?”
張孟談道:“我家主公願意獻出兩萬戶封邑,以求雙方和解罷兵。”智伯一聽說兩萬戶,不禁有些心動了。一年多了,數十萬大軍耗在這裡,把多少年的積蓄都快耗盡了。智伯也實在不想打了。
智伯看了看豫讓,豫讓作揖道:“主公,我看可以考慮。不如。。。。。。”
在一旁的子滿一看,趕緊打斷豫讓勸道:“主公萬萬不可答應他們,現在他們糧草快要耗盡,支撐不住了,纔想起求和,天下哪有如此便宜之事?要想求和也行,把這座晉陽城割讓給我們,這樣才能顯出他們的誠意。”
智伯一聽,也有道理。問張孟談道:“怎麼樣?把晉陽城割讓給我們,我們就罷兵!”
張孟談知道,晉陽城可以說是趙氏最後的本錢,縱然其他封地失了,只要晉陽城還在,就有東山再起之日,因此晉陽城是萬萬不可失去的。
智伯見張孟談猶豫,知道不肯,大怒道:“我就知道,你們沒有誠意和談,既然這樣,那就請回吧,告訴趙無恤,省吃儉用一點,我看他還能撐到什麼時候!”
張孟談卻猶豫着不動,問道:“智大夫,除了晉陽城,其他封地都可以談,哪怕再增加些,如何?”
智伯臉一橫,斬釘截鐵地道:“除了割讓晉陽城,其他一切免談。”
張孟談看了看豫讓,他知道此人其實也是不願意打的。希望豫讓說幾句話。然而,豫讓心裡明白,此刻已經騎虎難下,再勸也沒有用了。
智伯見張孟談還不走,喝道:“你怎麼還不走,難道真的想要留一隻耳朵嗎?”
張孟談無奈,只得嘆了口氣,悻悻地離去。
張孟談走後,智伯的臉上卻依舊是愁雲密佈。
“諸位,我們用兵一年有餘,晉陽城卻絲毫未損。我們錢糧消耗甚多,請問誰有良策速戰速決?”
衆人皆沉默不語。智伯看了不禁連連搖頭。
這時,有軍士來報:“主公,近來汾河上游突降大雨,汾河水位猛漲,我大營恰好位於汾河道口不遠,假如汾河決口,則我大營危亦,望主公速作決斷。”
智伯一聽,趕緊與衆人來到汾河壩上。此刻的汾河水污濁不堪,水流湍急。讓人看着心驚肉跳。他又回頭看了看智伯大營以及晉陽城,一條妙計涌上心來。
“來人,將離我軍營處的堤壩加高加厚,離晉陽城附近的堤壩撥開,我要來一個水淹晉陽城,哈哈哈!”智伯一臉的得意。不禁爲自己這一曠古奇計暗暗稱讚。
“主公足智多謀,真乃驚天妙計啊!”
“這下趙襄子再無險可守了!”
衆將紛紛叫好。豫讓卻趕緊跪下苦苦哀求道:“主公不可,大壩一開,定有無數生靈塗炭,主公是要奪取天下的人,不可出此下策啊,我們只要再堅持一段時間,他們必然出城投降,沒有必要這樣屠殺百姓啊!”
智伯看了看豫讓,有些不耐煩地道:“先生,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戰爭怎麼可能沒有傷亡?這是唯一可以速戰速決的方式,先生就不要再勸了。來人哪,速速打開決口,水淹晉陽!”
豫讓無奈,眼睜睜地看着汾河壩被撥開,滾滾汾河水,如一羣脫繮的野馬,直衝晉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