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的神情，說實話我有些底氣不足，千百世以來，我幾乎習慣了她的霸道。
但是，愛得越深，恨的也就越深，我不知道是賭氣，還是真的心存恨意，下意識的說道：如果殺了你我能夠出去，我會殺了你！
“是麼？那你動手吧！”
鳶九又往前走了一步，離我的距離不足一尺，我甚至能夠清晰的問道，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她的一舉一動，我看不到一絲絲虛僞的成分在裡面，我甚至在想，是不是我誤會她了！
我甚至在想，那一劍是不是幻境，是不是東皇爲了打擊我而使用的卑劣手段！
但是胸口傳來的刺痛告訴我，那不是幻境，那是真真實實存在的！
鳶九，這個我曾經深愛的人，這個跟我糾纏了千百世的女人，她親手挖出了我的心！
想到這裡，我幾乎失去了理智，右手一伸，祭出了混沌劍，想都沒想就朝着鳶九的心臟刺了過去！
但是劍剛觸碰到她的衣服，我感覺就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氣，混沌劍再也進不了半分！
我不知道是自己下意識的行爲，還是錯覺，任憑我使盡力氣，都沒法前進一步！
鳶九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雙眼之中只剩下絕望，她慢慢的後退幾步，有些顫抖着說道：你真的要殺我！你真的要殺我！以前你殺我，可以說是迫不得已，我可以說服我自己。但是這次不能，這次我沒有理由再說服我自己！
說完之後，鳶九雙眼射出濃濃的恨意，她直勾勾的盯着我，一字一句的說道：你個窩囊廢！從頭至尾都是個窩囊廢！被兄弟傷害！被自己創造的生命傷害！被自己喜歡的女人傷害！甚至被自己傷害！你居然還天真的想要拯救這個世界，你居然還天真的相信感情！
“這個世界原本就不該出現，這個世界原本就屬於我們！還有那羣該死的生靈，他們消耗了所有的混沌之氣，然後呢？然後你得到了什麼？我只是在替你收拾爛攤子！我只是再讓這個世界迴歸正常！我做錯了嗎？我做錯了嗎？”
“本來這一世，亂世將會降臨，是我解封東皇的最好時機！沒想到你竟然提前恢復了記憶！什麼事情我都算到了，卻唯獨算漏了這一點！”
“不過還好，你雖然恢復了記憶，卻沒有恢復修爲，我本來還想讓你糊里糊塗的死去！不要心存怨恨，要怪就怪你自己！等你一覺醒來，這個世界就會徹底改變，這個世界就會變回原本該有的模樣！說到底，你這也算是坐享其成了。”
鳶九說完，渾身氣勢突然暴漲，身上憑空出現數十道鮮紅色的紗巾，像是數十條紅色巨蟒一般，朝我捲了過來！
而就在這時候，我突然恢復了力氣，手上的劍不由自主的刺進她的心口，輕輕鬆鬆得貫穿了她的身體！
她就像是突然被冰凍住一樣，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原本張牙舞爪的紗巾，我定格在了半空之中。
她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得盯着我，一臉茫然的說道：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你怎麼可能有混沌之氣？爲什麼？爲什麼？你是真的想要殺了我！
鳶九喃喃的說道，身上的氣息在急劇的下降，而她的眼神也在迅速的擴散着。
我心裡升騰起一陣惶恐，因爲這次感覺不一樣，我實實在在的感覺到了她生命的流逝，這一次她假如死去，可能就是永遠！
難道混沌之力是唯一能夠殺死她的東西？
想到這裡，我感覺突然失去所有的力氣，因爲這應該是正確的猜測，我們生在混沌之氣中，也長在混沌之氣中，我們不死不滅，那只是開天闢地以後。
天地萬物皆有陰陽之分，所以我們肯定有剋星，因爲混沌之氣完全消失，所以我才忽略了這個問題！
“千百世的輪迴，千百世的煎熬。死在你的手上，我知足了。我只是捨不得你，除了我，誰又能陪你生生世世。”
說道這裡，鳶九的眼角流下兩行清淚，然後身體像是斷了線的紙鳶，輕盈的朝着地面摔了下去。
我感覺那一刻，我的靈魂也隨着她的倒下而離去。
我一步竄到了她的身邊，伸手想要托住她的身體，但是我的手卻定格在了那裡，因爲她的身體像是一股青煙一般，輕輕的穿過我的手臂。
我就像一個身處絕境的人，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她倒在地上，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她慢慢的虛話，慢慢的變作一灘灰白色的霧氣，微風輕輕一吹，她就徹底的消失在了這個世界裡。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她最後的話，想必不會是假的。
關鍵問題是，這是真的，還是隻是一個環境而已？
倘若是真的，我實在是想不通，鳶九有什麼理由做出那麼冷血的事情？這個天下，確確實實會有一個人因爲愛去殺掉自己的愛人，那種情況無外乎兩種，第一爲了大義，就像是我刺破鳶九面骨一樣。第二，那就是愛人在遭受一種非人的折磨，並且已經毫無希望了，這種情況下也有人會狠下心來給自己愛的人解脫。
但是這唯一的兩種可能性，都不適用在我身上，我從來都沒有想過塗炭生靈，也沒有遇到什麼解不開的難事兒，所以我這個推測根本就行不通。
假若是幻境，什麼可能都有，俗話說夢從心生，可能是我心底不願意承認，自己深愛的人會背叛自己，所以自己所產生的幻境，就會下意識的去展現一個自己所期待的結果。
就那樣楞楞的站在那裡，我連自己是什麼時候重回九層天塔的都不知道，等我回過神來，眼前又多了一排樓梯，和一層二層一摸一樣的樓梯。
十胯子，白芷，鳶九，都是我打心眼裡在乎的人，他們在這三層樓出現，這讓我推測，這九層天塔考驗的應該是本心。
那第四層還能是誰呢？
絞盡腦汁我都想不出來，在這個三界之中，還能有誰，比鳶九和白芷在我心目中的分量更重！
帶着這樣的心思，我擡腿上了樓梯，眼前被濃濃的白霧籠罩着，看不清任何的東西。
我還沒反應過來，就感到一股濃濃的殺氣迎面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