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楨暗罵自己大意,可事到如今已沒辦法,只好走一步是一步,現在身上纏着軟索,但總有逃脫的機會,他看了一眼李猛,卻見這小子也是一副泰然的神情,絲毫不見慌亂,忍不住暗贊:“這小子越來越有氣度了!”
幾名隨從將徐子楨和李猛捆了個結實,扔上了一輛車,紈絝大少一揮手,大隊人馬浩浩蕩蕩揚長而去,滿臉得意之色,徐子楨和李猛雖然被困卻渾然不在意,任由馬車顛簸晃悠着,權當暫時歇會腳了。
徐子楨對李猛偷偷使了個眼色,兩人如今已漸漸達到了心有靈犀的境界,一個眼神便能知道對方想做些什麼。
這紈絝公子好色跋扈,給他活路都不願走,那就怪不得他們了,反正這是西夏國內,殺就殺了,管他是什麼身份什麼背景。
不多時車子忽然停了下來,眼前是一座極大極奢華的宅院,朱漆大門上的銅鈸子閃閃發亮,門前一對碩大的石獅子面目猙獰,門頭上方懸個塊大大的金字黑底木匾,上寫兩個大字--蕭府。 ⊙ттκan⊙CΟ
徐子楨有些驚訝,這年代可不是人人有資格把門刷成紅色的,而且尋常人家最多掛個小匾,上寫某某宅,這紈絝公子難道還真是什麼皇親國戚不成?
沒等他琢磨完,幾名家丁已如狼似虎地將他和李猛拖下車來,進了大門直往後院而去,徐子楨也不掙扎,淡定若素地被他們推搡着,來到一座偏院中。
砰的一聲,院門被關了起來,那紈絝公子轉頭看着李猛冷冷一笑:“小子,你不是很拽麼?到這兒你再拽給我看看?”說着狠狠啐了一口,“媽的,你也不打聽打聽少爺是誰,也敢在老虎嘴上捋須?來啊,給我打,照死裡打!”
院中足有二十多個家丁,早已摩拳擦掌等得有些不耐煩了,看他們臉上那興奮的勁,就象是把徐子楨和李猛當成了兩隻籠中的小羊,紈絝公子一發令,他們便捲起袖子拿着木棍撲了過來。
……
遠處花徑中兩人邊低聲交談邊走了過來,一個已過中年,略顯富態,另一個年紀稍輕,身形高瘦眼神陰鷙,時不時地四處輕掃着,象是隨時警戒提防着有人暗害他一般。
那高瘦青年忽然一眼瞥見這邊緊閉的院門,眉頭一皺:“蕭大人,這是……?”
蕭大人隨着他的視線看了過去,卻見自家這座空關已久的院子門外站着兩名家丁,臉上露着一絲古怪的笑意,正側着身子在偷聽着院內動靜,不禁一愣,快步走了過去,剛到門邊,卻聽見裡邊傳來一陣鬨然的喊打聲。
門外兩名家丁一轉身看見了他,頓時嚇了一跳,趕緊站直身子,張了張嘴剛要說話,高瘦青年卻搖了搖手,示意他們禁聲,接着湊到門邊往門縫裡看去。
……
那羣家丁如一羣餓狼般撲了過來,李猛卻只是輕蔑地看了他們一眼,低聲問道:“叔,該咋打?”
徐子楨輕輕一笑:“客氣什麼?人家都要把咱們照‘屎’裡打了,那咱們就他們打出屎來!”說着神不知鬼不覺地從身後露出一截刀尖來,正是他藏在衣袖中的那把唐刀。
李猛哈的一笑:“好嘞!”話音剛落,那些家丁已圍了上來,而就在這時,李猛身上的軟索忽然紛紛脫落,象一條條死蛇般落在了地上。
那些家丁頓時一愣,下意識地停滯了一下腳步,李猛一瞪眼,暴喝一聲反撲了上去, 雙手緊握成拳,毫不客氣地照着那羣家丁就打。
後院中頓時響起一陣慘叫,這一幕就象在那山腳下如出一轍,家丁們充其量只有看家護院防小偷的本事,看着象一羣狼,其實卻只是一羣狗,哪架得住李猛這頭小獅子,只幾個呼吸間那二十多人就被李猛一人打翻在地。
李猛剛打趴最後一人,腳步不停直接閃身衝到那紈絝公子面前,一伸手掐住他的脖子,再一次將他頂到身後一棵樹上。
“我說過,再敢惹我,老子就殺了你!”
李猛的聲音很淡然,一點菸火氣都聞不到,可那紈絝公子卻很清楚地看到了他眼中的那股殺氣,這一刻他不禁爲自己的決定而感到後悔,自己還是低估了這小子,早知道該多叫些人過來的。
門外那中年人見那高瘦青年看得頗有興致,好奇之下也忍不住過來看了一眼,可這一眼卻頓時將他驚了一跳,剛要伸手推門,那高瘦青年卻一把攔住了他,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什麼。
中年人臉上神情一陣詫異,卻還是點了點頭,轉身對遠處角落裡做了個手勢,頓時角落中不知哪裡出現了十幾道身影,手持短弩速度飛快,眨眼間圍攏到中年人身邊。
眼看李猛的拳頭就要落下,那紈絝公子終於大駭,驚聲叫道:“我姐姐乃是當朝蕭皇后,你敢動我!”
“蕭皇后?”這三字象是帶着一種魔力,李猛忽然一怔,拳頭舉在半空就此僵住。
就在這一瞬間,忽然遠處傳來一陣尖銳之物的破空聲,嗤嗤連聲朝着李猛而來,徐子楨一直笑吟吟地在旁邊看着,可注意力卻始終很集中,他臉色一變,飛身撲到李猛身邊將他拉了開來,只聽一陣奪奪之聲,李猛身後一棵樹上釘滿了一支支尺許長的弩箭。
箭尾尚在顫動,院中四周忽然出現了十幾名黑衣人,臉色木然手持短弩,森冷的箭頭穩穩地對準了徐子楨與李猛。
徐子楨心中一驚:“媽的,果然不是尋常人,家裡還有這種高級貨?”
弩比箭短,但速度卻是更快,徐子楨雖然如今身手已高出原本許多,卻自忖無法輕易躲避這玩意兒,更何況還有個李猛在,現在的形勢已是騎虎難下,這十幾把短弩足夠輕鬆要了他倆的小命,他腦筋飛快地轉動着,額頭上卻已悄然滲出了冷汗。
就在這時,忽然一陣更爲密集尖銳的破空聲傳來,那些黑衣護衛幾乎在同一時間發出一聲悶哼,手中短弩竟齊齊掉落在地,弩身旁邊還有一些被打得粉碎的小石子,這迅猛的一擊竟赫然是這些小小石子所爲。
一個高高瘦瘦的身影猛地從院外飛掠進來,雙手迅速挾起徐子楨和李猛,轉身往院外飛去,他速度奇快,又打了個措手不及,那些護衛的短弩被擊落,等回過神的時候已是追趕不及。
那人將徐子楨李猛直帶到了蕭府外,又順着沒人的小路飛快地跑了許久,直到一處無人的角落纔將二人放了下來,看着一副驚魂未定模樣的徐子楨和李猛微微一笑,拱手道:“在下天狼,方纔唐突了,還望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