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就這麼定了。”完顏清這就算爽快利落地拍了板。
徐子楨忽然覺得她也沒那麼不好看了,左右看看沒人,輕聲道:“其實現在大宋境內要做生意不如去太原府,何必去汴京?”
完顏清輕嘆一聲:“我又何嘗不知,太原府有個徐記商號,生意能做到吐蕃大理甚至征戰中的餘遼,搭上他們做什麼都能賺錢,可……”說到這裡她瞪了一眼東張西望的完顏涕,“都是這個不省心的,纔去一趟就把徐記商號的東家得罪了,莫說做生意,去了不被趕出城都算人家大度了。”
徐子楨暗笑,他當然記得蘇三把完顏涕揍成豬頭的樣子,不過想想這小子就是愛調戲漂亮姑娘,其實這也不算什麼壞毛病,老子調戲的姑娘好像也不少。
完顏清的母親是公主,可是已經去世多年,父親也在前年病故,偌大個宏記現在就靠完顏清在撐着,想想也是不容易,經過這幾次接觸,徐子楨對這姐弟倆好感倍增,有心想幫他們一下。
再說過些日子自己還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去,趁着現在……想到這裡發現自己太悲觀了些,這可實在有點倒自己的氣運,他使勁搖了搖頭,說道:“清小姐,我有個同鄉就在太原府當差,你可去尋他,他能爲你與徐記商號牽線。”
完顏清眼睛一亮:“當真?你那同鄉當的是什麼差?”
“捕快。”
“這……”
完顏清聽後臉上露出少許失望之色,看了一眼徐子楨,暗想:他從青州鄉間出來,怎會知道徐記商號的能耐,在他看來捕快已是了不得的身份,可徐記的東家……那可是連知府都稱兄道弟的。
徐子楨把她的神情看在眼裡,他也不生氣,笑眯眯地道:“放心,我這同鄉與他們掌櫃的交情頗深,你若去尋他絕無不成之理。”
完顏清見他言之鑿鑿,又不忍拂了他好意,便順着他話頭問道:“那好,他日還須勞煩三順爲我引見引見。”
“不用引見,你直接去太原府衙找他就是,他姓佟名寅,人稱佟快腿。”
“好罷,那我便說是你?”
“呃……他不記得我名字。”徐子楨有點尷尬,因爲現在他還不能說出自己的真名來,見完顏清的眼神變得古怪,趕緊說道,“他與我交情深,不過素來只呼我三哥,你去尋他便說是……哦對了,你便說是五哥與小桃紅的媒人便是。”
小桃紅就是當初完顏泓身邊那個俏丫鬟,不小心被徐子楨調戲一把後發現她竟然是傳說中的梁紅玉,於是趕緊拉縴保媒硬塞給了韓世忠,這事佟寅當然也知道,所以不用提自己名字,說這個段子佟寅就能知道了。
完顏清的眼神愈發古怪,旁邊完顏涕已噗嗤笑了出來:“三順哥你……哈哈哈,你居然去保媒?”
徐子楨這才反應過來,現在可不是他那年代,給人介紹對象能順便蹭頓飯,是十足的好事,可如今還是北宋,三姑六婆中就有個媒婆,這可不是什麼好身份。
完顏清受了感染,也再忍不住了,捂着嘴吃吃笑了起來,徐子楨臉上有些掛不住,看了完顏涕一眼,不懷好意地笑道:“我聽我老鄉說他那裡有個姑娘長得很俊,要不我也給兄弟你保一個?”
這下輪到完顏涕眼睛發亮:“真的?好啊好啊,姐,我跟你去太原。”
徐子楨摸着下巴道:“那姑娘家裡是鏢局子出身,也挺有錢,好像叫什麼蘇三……”
話未說全,完顏涕的臉色已瞬間變得煞白,那一頓還我漂漂拳讓他直到現在依然記憶猶新,如果可能的話這輩子他都不想再見蘇三一面,還跟他成親?
“不要了不要了,我還得留在會寧府好好唸書……姐,我不去了啊。”
完顏清哪知道這其中的典故,只覺一頭霧水,正待要問,只見合剌回了進來,笑吟吟地道:“三順哥,我爹爹回來了,他要見你。”
完顏清識趣地就此告辭而去,帶走了心有餘悸的完顏涕。
徐子楨只能口頭送了一下,跟着合剌去書房見斡本,一路上見合剌笑眯眯的,他也懶得試探,反正一會就見分曉了。
下午的陽光很好,曬在身上暖洋洋的,徐子楨終於感受到了春天的味道,可惜沒溫暖多久,書房就到了。
斡本正坐在書房內品着茶,看樣子就是在等着徐子楨,一見他來,笑着招手道:“三順,坐。”
徐子楨受寵若驚,連連擺手道:“老爺跟前哪有我坐的地方,您有吩咐我站着聽就行了。”
斡本佯裝一板臉:“今日早間若不是你,我的命都怕是不在了,難道你還跟我如此生分不成?”
堂堂一介大員,和徐子楨這個“下人”說話一點沒有架子,全用“你我”相稱,可實屬少見,徐子楨相信斡本不是這麼禮賢下士的人,不知道他葫蘆裡賣什麼藥,只得假意推諉幾下依言坐了下來。
他剛入座,就有下人進來,在他面前也放了杯茶,徐子楨一驚,剛要起身,斡本伸手攔住,笑吟吟地道:“三順,你乃是我救命恩人,今後在我面前就不必拘禮了,況且……”說到這裡他拖了個調子,等賣足了關子才說道,“等過了今日,你我或許便是同僚了。”
徐子楨只覺得心臟猛的一跳,同僚?難道說……
果然,斡本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接着說道:“陛下已知我今日遇險,聽聞你捨身救我一事讚不絕口,後又得知你曾任那護龍營副統領,太祖廟前的那刺客也是你單人匹馬捉將回來的,陛下便讚了你四字--鐵膽義僕。”
義你妹的僕,老子是你僕人麼?
徐子楨見他半天不說自己想要聽的話,只覺得火苗在心裡蹭蹭直冒。
斡本似乎在賣着自己的人情,說完後故意又停頓了一下,這才笑吟吟地說道:“陛下命我,今日酉時帶你入宮覲見。”
徐子楨大喜若狂,來金國墨跡了這麼多天,等的不就是這四個字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