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天府城頭,秀兒已經看得目瞪口呆,她不敢相信,徐子楨領着五千人殺出城去,真的將粘沒喝的大軍嚇得跑了,這簡直是奇蹟,不,連奇蹟都已經難以描述,應該說是一個神話了。
不光是秀兒,城頭上嚴陣以待的大宋將士也都使勁揉着自己的眼睛,金軍退了?真的退了?
只是片刻之後,城上就爆發出了一陣震天般的歡呼聲。
“吼!吼!吼!”
所有人都在盡情地發泄着胸中的鬱結之氣,被金人欺負得太狠,今天終於大大的出了一口氣了,這一切都是因爲有徐子楨,徐大先生,徐戰神!
這一刻所有人都不吝嗇自己的溢美之詞,在心中將徐子楨捧上了一個新的高度。
……
徐子楨當然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神,他現在的眼裡只有落水狗,沒錯,好幾萬落水狗,粘沒喝連打都沒打就率大軍撤退,沒什麼比這更爽的事了。
金軍其實只要一掉頭就能將徐子楨的五千人馬圍剿盡滅,可是他們不敢,況且已經完全失去了鬥志,於是這一刻就出現了五千人追殺數萬人的詭異場面。
雙槍寨、神機營、夏軍,這三路人馬就象一個口袋捕麻雀,將金軍朝着一個方向趕去,其他兩路倒還好,神機營這一路簡直就是一邊倒的殺戮,他們馬快刀利,凡是被他們追上的金兵沒一個能抵擋,運氣好的能逃的一命,運氣不好的只能飲恨刀下。
吐蕃軍也動了,粘沒喝猜得沒錯,松仁確實不太願意現在就和金軍撕破臉開仗,畢竟沒多大仇恨,可是今天吐蕃軍卻真的動手了,不爲別的,只因爲他們這次來大宋就是爲了慶賀他們的長公主完婚的,金軍選在卓雅大婚的日子攻城,他們還能有好臉?要知道卓雅不光是一個長公主的身份那麼簡單,她可還是全吐蕃子民心中的神女,誰敢褻瀆?誰敢不敬?
松仁身爲國師,竟然率先衝在了軍前,他的臉上掛着冷笑。
粘沒喝,你想退守陳留?休想!
這兩萬吐蕃軍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金軍怎麼都沒想到吐蕃人竟然真的敢跟他們開打,而且兩軍甫一接觸就是真刀真槍的開幹,到處是慘叫聲,到處是鮮血飛濺。
“吐蕃人這是要幹什麼?莫非想與我們開戰不成?”
粘沒喝在後撤途中接到戰報,頓時怒不可遏,但這時候已經沒空去找松仁理論了,整個西線都是伏兵,連陳留的退路也被斷了,這一下他慌了。
東路的那支大軍勢如破竹般殺入進來,兩萬人馬分作了四路,如果徐子楨在這裡一定能認出,這四路人馬爲首的主將他都認識。
韓世忠、辛丑、金可破,還有蘇三。
沒錯,就是蘇三,消失了許多日子的蘇三又出現了,而且詭異地成爲了這路伏兵之一的先鋒,而且這四路人馬中殺得最快最狠的不是韓世忠不是辛丑,更不是金可破,竟然就是女兒身的蘇三。
蘇三在這一刻彷彿殺神附體,手中還是那根熟銅棍,她在幾個月前被徐子楨安排到韓世忠身旁,爲的是阻止韓世忠勤王救駕去汴京,結果她真的做到了,每天如影隨形地跟着韓世忠,晚上甚至也不回屋睡覺,就呆在韓世忠屋外一呆就是一宿,把個韓世忠鬱悶到死,甚至一度懷疑他和蘇三究竟誰纔是潑皮。
“女殺星啊,快跑!”
“不好,是徐子楨的那個牽馬丫頭!”
金兵中不乏有認識蘇三的,幾嗓子叫出來後頓時引發一陣騷亂,然後很多沒見過蘇三的金人就見識到了那種恐怖,那還是個女人麼?不,那簡直就是個母的人形野獸,那根熟銅棍就象長了眼睛似的,每一次都精準地砸在他們的天靈蓋上,而且偏偏還力大無比,每次砸下都能將人砸出一個血洞,沒人能在她的大棍下活命。
辛丑揮舞着大斧殺出一條血路,在他的前方同樣沒人敢阻擋,甚至沒人敢停留。
“辛大哥,我可宰了快五十了啊。”金可破衝着辛丑遙遙大喊,手中大槍如鬼魅一般,吞吐不定難以捉摸,他和辛丑就分別跟在蘇三左右,象雁翅般朝金兵橫掃過去,韓世忠則自帶一隊,押在最南端。
“我早就過五十了,小金你不行,哈哈哈!痛快!”辛丑手中不停,殺得興奮之極。
他痛快了,粘沒喝卻又氣又急,他此番是志得意滿,以拿下應天府爲目的,可是沒想到連徐子楨的正面都沒見到就折了鐵浮屠,那可是五千整的鐵甲,就算宋軍拿斧頭砍都得砍好半天吧,就這麼沒聲沒響的消失在了城門內。
想到這裡,粘沒喝死的心都有了,更何況只一瞬間的功夫,自己就忽然從兵臨城下變作了落荒而逃,而且現在四周都有伏兵,雖說人數少了許多,可卻都是鬥志滿滿,再這麼下去自己豈不是要被包圓全滅?
“右帥,快從這裡走。”身旁幾員將領護着粘沒喝直往東北角衝,那裡是陳留東的一條山路,路不好走,大軍是鐵定過不去的,但是這時候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只要右帥能逃了就行。
“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粘沒喝咬着牙恨恨地看了一眼應天府方向,終於作出了這個恥辱的決定。
郭藥師一雙小眼睛骨碌碌亂轉,一聲不吭跟着粘沒喝往東北角撤去。
蘇三眼尖,老遠看見粘沒喝的中軍旗移動,扯足嗓子大喝一聲道:“粘沒喝你個王八蛋,有種別跑!”
金軍掌旗官已經跑懵了,這時反倒被蘇三給驚醒了,急忙收回旗來一把扯下,將旗杆丟開,帥旗胡亂塞入了懷裡。
“我靠!”蘇三剛罵完就見中軍旗不見了,愕然之下不禁爆了個粗口,不過沒旗也無所謂,反正朝那個方向追就是了。
粘沒喝這時也管不了那麼多,只顧着悶頭跑着,好一陣後回頭看了一眼,頓時一陣胸悶,這時他的身後只剩下了四五千人,原本的十萬大軍如今已不知都跑去了哪裡,又或是被殺了多少。
經過小半時辰的急逃後,他們終於轉入了山路,左邊是高聳的山嶺,右邊山下是條湍急的河流,前方一個拐彎後就能繞過陳留,到那時一馬平川,徐子楨的追兵是怎麼都追不上他了。
粘沒喝緊緊揪着繮繩,咬牙切齒地道:“徐子楨,我誓報此仇!”
鏜鏜鏜!
他話音剛落,忽然一陣鑼聲響,前方拐彎處猛的殺出一支人馬來,爲首一員虎頭虎腦的小將,手中一杆黑沉沉的大槍,對着金軍遙遙一指:“粘沒喝!小爺我等你多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