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贈玄法彈指丹篇(求追訂!)
愈是近了天武道城,愈是近了丹宗河谷地的分舵,杜瞻的情緒便愈是躍動,整個人的神色也愈發眉飛色舞起來。
纔剛到了碼頭,只沿着那寬闊的青石板路,順着擁擠嘈雜的人羣一同走進天武道城,這短短的幾百步路里,三人就數步一停。
道城的排查變得嚴苛了許多,據說是因爲這一陣已有了好幾次,因爲疏漏,放了善於變化的妖獸進城,險些釀成些禍事,引得道城上面的大人物震怒,這纔有瞭如此嚴苛的景象。
但對於楚維陽三人而言,這一切都不是甚麼問題。
一如在舟頭時的隨機應對那樣,丹宗杜道子走在前面,楚維陽和青荷姑娘隨身在後面,一樣的話術說得了好些遍,過程上雖然甚是瑣碎,卻也算是暢通無阻的教三人直入了道城。
擡眼看得眼前的道城景象,恍惚間,楚維陽以爲自己回到了靖安道城中一樣。
同樣的龐然大物裡兼具着元門的蠻霸意蘊與玄門的規矩戒律,甚至包容了些散修的肆意,恍若是煉成枚渾圓的丹丸一樣,就這樣用厚重的牆體包裹着,將之圍起來,化成一座城池。
而如這樣渾圓的丹丸,只海邊,就足足有七十二枚。
果然,和靖安道城相仿的,不只是乍一入道城中的那種意蘊而已,很快,楚維陽就找到了更多道城間相像的地方——
譬如在城中央最開闊的那條大街上,打頭的那座獨屬於丹宗河谷地的一片亭臺樓閣。
而唯一與之有所區別的,或許是因爲鎮坐在這座道城裡面的,是正東二十四道城丹宗分舵所在,故而這片亭臺樓閣,遠比靖安道城中的面積還要龐大,幾乎連綴成了一片完整的坊。
原地裡,楚維陽和青荷姑娘仍舊駐足在原地,看着人家高大的門楣悵然失神,畢竟百花樓也算是諸聖地大教之中唯一不駐在道城裡的。
另一邊,杜瞻只簡單分說着,教他們稍作等待,就推開門扉,一溜煙直跑到屏風後邊去了。
不多時,還未等杜瞻再現身,便見兩個清瘦的年輕道人身着和杜瞻一般無二的素衣麻袍,現身接引着楚維陽與青荷姑娘。
也不作甚麼試探,問甚麼根腳法統之類的,只是客套着將兩人請進了丹宗那成片的亭臺樓閣之中,引入了其中一座極雅緻的院落中,奉上茶點後,任青荷姑娘百般追問着,卻也甚麼都不說,就這樣徑直離開了。
原地裡,楚維陽仍舊端坐的沉穩。
果然,只少頃時間,坐定在院落的小亭中,閒散的看着魚塘裡遊走的幾尾錦鯉,不知想些甚麼的楚維陽,忽地聽到了門扉洞開的聲音。
循聲看去時,正是一老一少從外面向院落中走去。
那老者鶴髮童顏,精神矍鑠,而緊緊跟在老者身後的少年,自然是道子杜瞻。
與此同時,淳于芷的聲音也頗嚴肅的從楚維陽的心神之中響起。
“丹胎!是丹胎境界的修士!”
淳于芷稍稍尖利的聲音並沒有讓楚維陽亂了心神。
更相反,哪怕是第一次明明白白的與丹胎境界修士這樣正面相對,沒來由的,楚維陽心中的鬆弛感仍舊如故。
又或者說,在老丹師那和煦的氣度面前,甚麼境界上的差距,已經可以教人無視並忘卻。
並且楚維陽的心中生出一種很無端的想法,這眼前的老丹師,就像是許多年歲月過去後的杜瞻。
果不其然,當楚維陽立身站起來,正準備恭敬地朝着老前輩抱拳拱手行上一禮的時候,卻見那老丹師幾步路快走,直接站定在了楚維陽的面前,一手緊緊攥住了楚維陽還未合攏的手掌,另一手頗親切的拍了拍楚維陽的手肘,卻引得手腕處的玉蛇頗不滿的嗡鳴着。
“前輩……”
緊接着,楚維陽的話還未說罷,便也被老丹師打斷。
“甚麼前輩,太客氣了,老夫俗姓柳,你救了瞻兒,這孩子是我這一脈法統的獨根苗,也算是救了老夫半條命!虛言甚麼的就不說了,你若是不嫌棄,直喚我一聲柳師伯好了。”
聞聽此言,閃瞬間楚維陽沒有做太多的思索,事實上,也無須思索,一念及此,楚維陽手腕一翻,反而緊緊地託着那老丹師的胳膊。
“柳師伯!”
話音落下時,那老丹師笑得愈發和煦,只是他開口時,話語的綿密程度,不亞於杜瞻本人。
“災劫臨頭,這會兒事情許多,務虛的話,老夫便不多說了,楚小友,救命的恩情,不是甚麼一壺寶丹的善緣能夠說得過去的,雖說些許俗物無法表達我們這一脈的謝意,但只做老夫一人的表態,還望楚小友務必要收下。”
話音落下時,這柳師伯就一翻手,將一枚玉匣塞進了楚維陽的手中。
乍一入手時,是上品水玉的溫涼,可緊接着,透過那等溫涼,旋即有融融熱意傳遞到楚維陽的掌心中來。
“小友,我聽瞻兒說,你也涉及丹道煉法,一路憑着自悟,有很可觀的成就,不錯!丹道煉法是值得鑽研的通衢大道!只是聽說伱手中寶材差了些,限制了丹道的精研,缺一味火相主君之藥。
這玉匣之中,封存着一塊朱果根莖,早先蘊養在靈田之中,已有甲子年藥力,你自可切來用,也可切下小塊來獨自蘊養,只是這株寶藥未曾開花結果過,陰陽之氣不全,仍能育出塊莖來,卻育不出朱果。”
這會兒,聽得了老丹師的話,楚維陽已經不可避免的陷入了失神中。
如他這般眼界,自也知曉朱果這等寶材,數百年蘊養方得開花結果,實是已知中火相里極頂尖的寶藥之一,甚至無須煉入丹中,只徑直服下,便可大受裨益!
至於說手中的塊莖無法育出朱果,對於楚維陽而言,這並不是甚麼缺點。
朱果本已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寶材,能夠跟它沾上些邊,就足夠堪稱極品寶材了!
一時間,心神震撼的楚維陽幾乎忘記了需得說些甚麼。
正此時,那老丹師一翻手,復又將一部厚厚的道書按在了玉匣上面。
低頭看去時,其上以古篆字跡書就——《彈指丹篇》。
心神又是猛然間一跳。
正此時,隨即便聽得老丹師的聲音繼續響起。
“瞻兒這孩子到底修行還淺薄,眼力沒有那般深厚,老夫只聽他說了,便能夠曉得,小友是以內丹法印證外丹法,因是自悟,煉丹手法上很是粗劣,可意蘊卻甚高!
故而,老夫方纔也是思來想去,有些法門贈予小友,涉及法統、因果之類,需得諸般賭咒盟誓,反而不美,平白攪和了咱們這份善緣的清澈乾淨,思來想去,便只有這部書。
說來老夫年輕那會兒沉浸丹道之中,只覺得這世上再沒有比這更精彩的道途了,常從煉丹的過程中拆分細節,或是變化藥量,或是改變手法,權當是自娛自樂。
腆顏說一句,于丹道,老夫還是有幾分才情在,那陣子教我玩瘋了,後來熟稔後,幾乎一問一答之間就只一彈指而已,再將其連綴成道書後,遂命名爲《彈指丹篇》。
這部道書在吾宗丹道法統之外,但對於藥力、搭配、君臣佐使、陰陽變化,乃至於真切的煉丹手法細節,都記錄的極近之繁複,正好能夠爲小友彌補上丹道的短處。
若是小友能夠參悟的深刻,甚至能夠從《彈指丹篇》裡參悟出數部完整的丹方來,都是老夫在前人的基礎上改編而來的,一併贈予小友,同樣不沾染吾宗法統!”
聞聽此言,楚維陽心中之悸動,幾乎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他想過,這一行會有豐厚的報酬,可到底是小覷了丹道中人的財大氣粗。
楚維陽因是兀自楞在原地裡說不出話來。
一旁,老丹師卻和藹的笑着,輕輕拍了拍楚維陽的手背,旋即鬆開了攥緊的手。
“小友,老夫丹室裡還有一爐寶藥在煅燒着,不可長久離了人,話便敘到這兒,等回頭空了,再好生敘話,老夫那兒還有藏了好些年的丹酒,到時候取一壺,你我共飲!”
話音落下時,老丹師朝着楚維陽輕輕頷首,到底沒再教楚維陽說些甚麼,就急匆匆的離開了。
直到腳步聲都已經聽不見了,原地裡,杜瞻這才笑了起來。
“怎麼樣,吾宗的回禮尚還算豐厚罷?我師父脾氣就是這樣,煉起丹來就急匆匆的,眼裡斷沒有別人,師兄放心,早先時我與你分說的那些,盡都定下來了,又怕你們沒有地方安身,這一座院落同樣交由你們暫作歇息,出入禁制就在那玉符中。”
說罷這些,杜瞻也緩緩地挪着身子。
“我到底是受了傷,還需得靜養一陣,就不打攪師兄歇息了,哦,對了,如今災劫臨近,甚麼涉及殺伐的東西,不論是寶器還是符籙,盡都價格狂漲,吾宗也在收攏這樣的物資,若是師兄這裡有餘裕,可以書些符籙之類,售賣給吾宗,或者乾脆以物換物。”
聞聽此言,楚維陽纔像是稍稍回過神來了一樣。
他頗有些後知後覺的點了點頭。
“好。”
見楚維陽應下,杜瞻這才抱拳拱手,離開了院落。
原地裡,楚維陽已經保持着原本的身形許久了。
因果,因果……
他漸次咂摸着其中的味道。
——
夢謁西華到九天,真人授我指玄篇。
其中簡易無多語,只是教人鍊汞鉛。
ps:結尾的詩出自宋代張伯端《絕句六十四首·其十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