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之力源源不斷地涌入惡魔之書,一些類似金粉的光從惡魔之書中灑下,透入衣袍,融入肌膚,一點點滲入烏魯的身體之中,但他卻一無所覺,反而睡得更加香甜,嘴角微微上翹,似乎在睡夢中夢到了什麼美事。
晚間七點未到,忽然有人敲響了房門。
“咚、咚、咚。”
極有規律的三聲響過,惡魔之書迅速收斂氣息,噗通一聲掉在了烏魯的胸膛之上,頓時將他從睡夢中驚醒,他精神一振,一把抓住惡魔之書,待發現四周無人時,才揉了揉眼睛從牀上坐起。
這時,門外又極有規律地響了三聲。
房間內沒有點燈,因爲時辰的原因略顯昏暗,烏魯估摸着大體的時間,猜測或許是蕾妮等人來找他一同參加宴會,於是他對着門叫了聲:“進來。”
房門錯來,有人步入,烏魯摸索着點亮了燈,卻出乎意料地發現來人並不是想象中的任何一人,而是一個身材瘦小,臉型狹長,一看就相當猥瑣的男子。
“你是?”由於對這人的臉有些印象,烏魯並沒有太多驚訝,而是開口問道。
“我是凱旋狩獵團的狩獵者,您或許已經不記得我了,我在御方沙城的狩獵者公會前受過您的大恩!”瘦小男子連忙躬身道。
“怎麼會忘記呢,我只是一直不知道你的名字。說起來,我還要感謝你將南湘木贈給我。”烏魯笑了笑,回道,他的感謝並非是出於矯情,如果不是從這人手中獲得了南湘木,他怕是無法順利救起穆琳,當時到現在的一切也會被改寫,當然也不會與穆琳相熟相知。
“南湘木?您說的是那個木盒吧?那不過是我用一個銅幣買的,哪算得上什麼恩情,您還是讓我先說完吧,我在這裡不能呆太久。至於名字什麼的,就算了,今天之後我們也算兩不相欠了,只希望您能夠永遠不要提及我。”瘦小男子卻是正色道。
烏魯微微一怔,忙道:“有什麼事你就說吧,永遠不提及你又是怎麼回事?”
瘦小男子搖了搖頭,道:“您應該有一隻很大的,能夠鑽地的沙蟹吧?”
烏魯心中一動,頓時明白他要說的肯定是與傑爾有關的事,果然就聽瘦小男子繼續說道;“您雖然一直讓它躲藏着,但其實已經在商隊傳遍了,而我們少團長,也在最近知道了。我這樣說,您應該就明白了吧。少團長似乎和您有很大的仇恨?”
“仇恨?”烏魯一笑,輕聲道,“仇恨倒確實有,不過只是單方面的。如果要報仇的話,也是我找他報仇。當日我還沒有進入御方沙城,就差點被莫名其妙的一箭射死,射出那一箭的就是你們的少團長,怎麼,難道他現在想起來後想要對付我了?”
瘦小男子咬了咬牙,道:“少團長本來也不想節外生枝,但今天分配客房的差別似乎讓他很不高興,他已經召集親信準備在你們離開弗朗西沙城之前下手,我雖然聽到些消息,但也不知道他們的具體方案。這次前來除了知會您一聲外,就是希望您在接下來的幾天內最好不要外出。我想,如果您一直在神殿中的話,就算是少團長也不敢下手的。只要等到登上地精飛艇,少團長也就沒轍了!”
“這麼說,你們是不準備去紅龍重鎮,而是直接在這裡結算任務了?沒想到他真的會因爲這種事對我下手,如果你不提醒我的話,我是準備明早就出去辦事的。”烏魯的神色也漸漸嚴肅起來,按他的計劃,會在明早出門修復穆琳贈予的戒指和術槍。
他說完後,就想躬身道謝,卻被瘦小男子慌忙阻止。
隨後瘦小男子鄭重地說道:“你知道的,我也是凱旋狩獵團的一員,我這次偷偷來找你已經算是背叛的行爲了,我只希望你永遠不要提及我!”
烏魯點了點頭,也不再問他的名字。
不久後,瘦小男子悄悄地摸出了房間,烏魯望着他離開時的猥瑣背影,心中有些感動。
所謂種善因,得善果,但真正有恩必報的人卻並不多,或許這瘦小男子也不是什麼良善之人,但至少懂得恩義,是可交之人。
合上門後,烏魯坐在椅子上,一邊用指節敲打着桌面,一邊謀算着瘦小男子帶來的消息。
其實經歷了這麼多事後,烏魯本已經不準備再與傑爾計較,畢竟與那些神使魔使比起來,傑爾實在不足爲道,在他看來也不過是個過於驕縱的大少爺罷了。
但如今對方卻主動將矛頭對準自己,難道真的要龜縮在弗朗西神殿?
他笑了笑,如果事前不知道的話或許會措手不及,然而現在麼……
他隨手拿起桌上的請帖,然後起身向外走去,是時候該去參加宴會了。
神殿舉辦的宴會至少在表面上不會像貴族宴會那麼喧囂浮華、鋪張浪費,宴會會場的佈置風格主要是往樸素典雅的方向靠攏,但只要稍微懂一些行情的人,都能看出那些用來表達樸素之風、典雅之貌的花瓶道具到底有多麼的昂貴。
烏魯穿着嶄新的教士袍走入會場,看門的侍從對他笑臉相待,甚至沒有向他詢問請帖,這讓排隊遞交請帖的一些貴族頗爲疑惑,不知道這陌生的小教士到底是什麼來歷?
這些貴族多是在魔徒來襲時龜縮在家中的人,他們的貴族頭銜來源於三大帝國,卻已經沒落到沒有任何實權,因而不得不搬遷到南荒這等偏遠之地。不過也有些貴族是爲經商而來,南荒的特產並不在少數。
“這是誰?怎麼不用出示請帖也能進入?神殿的宴會不是一向最注重程序的嗎?”一位貴族終於忍不住湊到侍從的身邊問道。
侍從眨了眨眼睛,望着這位從前敬畏的貴族,心中忽然生出一些鄙夷的心思,因爲在他想來,如今不知道那位少年是誰的人,一定是在躲在家中地窖裡的貪生怕死之徒,要知道當時他雖然也沒有參戰,但至少拿着刀在神殿門口隨時準備出去拼命,他可是親眼目睹那位少年在黑色光柱中阻止了鎮魂石爆發詛咒的!
用俯視的目光看着貴族,侍從輕聲道:“我們現在還能活着,可全都因爲有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