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雲霆多年不回國。
如今悄無聲息回了國,還凌晨三點半,在這下雨的鬼天氣跑來醫院,看他身姿挺拔面色如常,又不像是生病的樣子……
容安安彎了彎嘴角:“難道三叔是來找人的?”
“說下去。”男人饒有興味地勾起脣:“沒準你知道我在找誰。”
找人?
在這醫院裡跟莫雲霆有關係的,就她所知,就只有那兩個人!
容安安心咯噔一沉,他該不會也是收到了容喬和莫少麟的消息,想來捉姦吧?
她繃着臉搖頭,一本正經地拒絕:“三叔別開玩笑了,我跟你不熟,怎麼會知道你找誰?”
話音一落,男人嘴角的笑意莫名斂去幾分。
周圍的氣壓突然低了下來。
容安安正想着是不是哪說錯話了,莫雲霆又往車座裡側挪了挪:“上車,我送你回去。”
“這、這不太好吧?”
“怎麼?”他薄脣銜着一絲涼笑,眸光戲謔:“怕我深更半夜對侄媳有非分之想?”
容安安被嗆得說不出話來。
猶豫了一秒,她還是決定上車,但在站起來的那一刻才發現自己因爲蹲得太久雙腿早已麻木,整個身體都不受控制地向前栽過去——
她嚇得緊閉上雙眼!
可預期中的疼痛並未傳來,反而是腰上驀地扶上來一隻男人的大掌,有力地鎖住她的身子,將她穩穩地托住。
容安安睜開眼睛,眼前只剩下莫雲霆那張放大版的俊臉。
因爲兩人捱得極近,彼此的呼吸交纏,容安安彷彿還能聞到他周身清冽的氣息,還夾雜着一股淡淡的煙味。
容安安吞了吞口水:“三、三叔。”
莫雲霆順勢將容安安攬入懷中帶上車,脣角不着痕跡從她耳畔擦過,同時像是在訓孩子一般,在她耳畔落下一句:“怎麼這麼不小心?還好是撲到我懷裡,如果撞上路人那就不好了。”
容安安的耳垂驀然火辣辣的燙。
不知道是因爲車中暖氣開得太足,還是因爲他的脣瓣掠過那裡……
莫雲霆將她安置在座位上,大掌揉了揉她頭頂的柔發。
“自己把安全帶繫好。”
容安安瞬間回過神,猶如驚弓之鳥,迅速往角落裡鑽,一邊系安全帶,一邊紅着臉說:“我下次會注意的,謝謝三叔!”
“不客氣。”莫雲霆看她對自己避如蛇蠍,收回目光,問道:“你住在哪裡?”
“天府大道金海岸公寓。”容安安報出自己家的地址。
司機小陳聽到後立刻發動車子,直奔天府大道,而莫雲霆也沒再跟她講話,仰頭靠着閉目養神,容安安索性把頭別開看向窗外一閃而過的高樓大廈。
今晚的事給她敲了警鐘。
她或許應該好好考慮一下,這場婚姻到底該不該繼續下去了?
容安安也閉上眼,腦海裡不斷閃現這些年和莫少麟的糾纏。
車子平穩的向前行駛,半個小時後就到了天府大道。
但就在此時,小陳猛然踩了剎車。
容安安沒坐穩,“砰”一聲,整個身體都往一旁栽過去,受了傷的額頭恰巧又碰到了車窗,她疼的齜牙咧嘴,小臉刷白。
“先生,前面有一輛摩托車忽然經過。”小陳爲難的解釋。
莫雲霆低低嗯了一聲。
容安安用手捂着額頭,感覺手心裡滑膩膩的,應該是之前在醫院撞到的傷口又流血了,她又去掏紙巾,可找了半天也沒找到紙巾。
片刻後,她恍然覺得感覺額上一重,有些溫熱。
莫雲霆正握着一張藍色手帕細細幫她擦拭額頭的血跡,深邃的眸光幽暗不明。
兩人的距離實在是太近了,幾乎到了只要一側頭便可以吻上的地步,這種曖昧的姿勢讓容安安心生不安,立刻像只受了驚的兔子,往後一縮。
“三叔你幹什麼?”
莫雲霆又往前欺了一分,呼吸噴吐在容安安的臉上。
“你說呢?”
他手中動作不停,繼續擦拭。
容安安小臉漲紅,半晌才吐出一句話:“我自己來就好,不敢麻煩三叔!”
說罷,她一把推開莫雲霆,胡亂用袖子擦了擦血,一副心急如焚的模樣。
莫雲霆不疾不徐將手帕遞給她。
容安安清了清嗓子:“不用了不用了,我已經擦好了,這帕子我看挺珍貴的,給我用浪費了,三叔還是收回去吧。”
“是浪費了。”他點點頭,“畢竟已經沾了你的血。”
容安安:“……”
——
下了車,容安安一手撐着小陳送給她的傘,另一手攥着那張藍色手帕,搞不明白莫雲霆到底爲什麼會出現在醫院門口。
而且他對自己的態度??
她甩了甩腦袋。
不可能的,莫雲霆早年車禍導致下半身癱瘓,一直以來都被傳言性無能,怎麼會故意“引誘”自己了,一定是她被莫少麟冷落太久所以太敏感了!
不知不覺中,她就走到了家門口。
這是她和莫少麟結婚時的婚房,但四年來,莫少麟踏入這裡的次數,一隻手都能數的過來。
拖着疲憊的身子進了房間,容安安去兒童房中看了一眼小驍,見他睡得沉沉的,便將被角掖好,藉着月光親了親他的額頭。
小驍是她的兒子,虛歲四歲。
雖然出生在莫家,又是莫家的嫡長重孫,但因爲婚後她身體不好,所以小包子出生後身體也很虛弱,哪怕隨便一個小感冒都能夠折騰上十天半個月。
出了兒童房,她先處理了自己的傷口,又將手帕拿進浴室泡好,輕輕搓揉洗乾淨,然後掛起來,想着每月十五回老宅吃團圓飯的時候就還給莫雲霆。
另外一邊。
容安安下車後,小陳並沒有立刻發動車子離開。
莫雲霆摁下車窗,冷光直勾勾往車中鑽。
他的目光落向不遠處那抹纖弱的身影,暗藏意味深長的厲光,許久,直到容安安進了小區,他才漸漸收回視線,薄冷的脣瓣微掀:“開車。”
翌日。
容安安做好了早餐,叫醒莫驍。
頭微微偏向一側,故意掩飾掉額頭的傷痕。
小奶包睡眼惺忪,耷拉着一頭微卷的短髮,眯着眼看向容安安半邊側臉:“媽媽,你昨晚沒睡好?”
“還好啊。”
容安安利落的疊好被子,又給他穿好衣服。
小奶包嘟着小嘴兒,伸出小手往她眼眶下一揉,一本正經地說:“纔不是呢,你看又黑又腫,淺淺阿姨說這叫黑眼圈,只有沒睡好的人才有的!你還想騙我麼?我是孫悟空,有火眼金睛,你是騙不到我的!”
“……”容安安被嗆了一下,趕緊轉移話題:“快點去洗漱,早飯已經做好了,吃完了我好送你去學校。”
小奶包鄙視:“每次都用這一招。”
——
送莫驍去了幼兒園的途中,容安安給莫少麟發了一條短信——
【我們需要談談。】
一直到莫驍進了幼兒園,莫少麟也沒有回覆她。
容安安打定了主意就不會放棄,她直接撥通了莫少麟的電話,毫無疑問,沒有人接聽,容安安只好將電話打到他辦公室。
秘書知道是她後,尷尬地說:“小莫總現在很忙,少奶奶要不晚一點再打過來?”
“我不想爲難你,但我確實需要一個跟莫少麟談話的機會。”
秘書推搪:“莫總他真的沒時間。”
容安安攥緊了小拳頭,咬牙切齒:“既然他這麼日理萬機,連跟我見一面的時間都沒有,那好!勞煩你告訴他,就說我要跟他離婚,離婚協議書我會盡快送來公司,請他千萬別當垃圾扔了!”
說完,她就準備掛掉電話。
“少奶奶等等!”
秘書一驚,立刻通報給了莫少麟,幾分鐘之後,秘書告訴容安安:“莫總公務繁忙,中午有半個小時的午休時間。”
容安安在心裡冷笑,口吻淡漠:“那就十二點半,在莫氏大廈附近的咖啡館見。”
來到熟悉的咖啡館,容安安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
當初嫁入莫家的時候,她曾天真的幻想過,結婚以後,她就可以來這裡靜靜的等着莫少麟下班一起回家,可這麼多年來,從沒實現過。
如今兩人第一次同時出現在這裡,居然是爲了談離婚?
莫少麟姍姍來遲。
他額頭青筋突兀,隱忍着怒火:“容安安,你想找死是不是?”
“我想通了,我們現在這樣也沒什麼意思。”容安安無視他的怒火,坦然道:“只要你把小驍給我,你的家產我一分都不要,對外界你也可以說是我的過錯。”
“你想離婚?”莫少麟冷靜下來,坐在她對面,冷笑:“除非我死了!”
“你不是喜歡容喬麼?離了婚去過你雙宿雙飛的日子就好了,拴着我到底有什麼意思?”容安安憤怒地盯着她。
“呵~”莫少麟目光漸涼:“離了婚我們就能雙宿雙飛?你當我是傻子嗎?就算你不是我老婆了,她還是我三叔的未婚妻!有你當明面上的莫家孫少奶奶,纔不會有人懷疑我們倆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