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他動手,於小山早就已經轉轉磨磨到他身後“啪!”地一聲悶響一個大巴掌拍在了這貨的腦袋上,這一掌光聽聲音就知道用了多大力。
熊樣兒身子晃了幾晃,不可置信地回頭傻了吧唧地看着手掌的主人。於小山衝着孟串兒喊了一句:“愣着幹啥?揍他!”
孟串兒終於反應過來衝上去開始揍熊樣兒,這倆人連踢帶踹打得熊樣兒鼻青臉腫連連討饒。(作者不鼓勵打架,打架不是好孩子。孟串兒和於小山欺負熊樣兒,不是好孩子。)
於小山揍累了指着趴在地上的熊樣兒撂了一句話:“孟串兒是我的女人,我的女人是別人不能有想法不能碰的,別再讓我看見你,不然我見你一次揍你一次!”
然後拉着孟串兒邁着八字步走了。孟串兒想了一會,邊走邊笑。
“你笑啥?”
“我媽這還誇你穩重呢!哈哈哈!你多大了還學小孩子打架!”
“你不也打了嗎?”
“我那是怕你一個人打不好意思。”
“滾犢子,說啥你都有理。”
“哈哈哈,打人不對,但是打他好爽。”
“嗯!我們家孟串兒跟人吵架我會在旁邊看熱鬧,但是動手不行,就算只是指一下也不行。”
走在家鄉的幾十年不變的街道上,重疊了從小到大所有的回憶:第一天上學就把書包丟了哭唧唧回家找媽媽的她;第二天上學過獨木橋掉進臭水溝裡又哇哇大哭的她;當上大隊長檢查紅領巾佩戴狀況的她;逃課去網吧上網上到心慌決定戒網的她;高考前還天天在課堂上睡大覺讓同桌給披衣服的她……
這個城市有她最最單純的童年和少年,不管走多遠在地圖上看見家鄉的名字都會覺得溫暖可親,這些年裡動盪不安,輾轉奔波,爲了理想照進現實拼搏廝殺,很多很多關於家鄉的記憶都模糊不清。
年少時分的純粹早就被拋到腦後,午夜時分也不曾想起,而此時此刻跟身邊的他在一起,時光回溯,像是打開了塵封的最乾淨最原始的回憶之門。她不再是那個黃沙百戰穿金甲的女戰士,只是一個被照顧被保護的小丫頭。
孟串兒拽了一下於小山的袖子,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在家鄉人來人往的不怎麼寬闊的大街上,吻住他的嘴,他愣了一下,隨即抱緊她的腰,脣齒纏綿,加深了這個吻。
“我愛你。”
“我也是。”
故事如果到這裡,王子和公主從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無憂無慮,平安喜樂。
偶像劇是成人的童話,然而生活不是偶像劇,越是相愛的人會配備越多的折磨,而命運根本不存在什麼姻緣的紅線。
即使真有,一定是走到一個人死的那天,這根紅線纔算被認可爲曾經真的是千里姻緣一線牽。
小說和劇本已經全部完成了,但是由於對出版物的政策連年修改,文學圈的江湖早就不是於小山和孟串兒隨手寫寫都可以火爆天下的江湖了。
版號現在是稀缺資源,好容易求爺爺告奶奶弄了個版號出來,卻反響平平。
大量充斥着的新興的網絡寫手,人們追求一種短暫的精神高潮,類似抖音、快手正是抓住了這種心理,可以在十幾秒的視頻裡抓取大家最感興趣最引起共鳴或最容易發泄情緒的點從而達到精神鴉片一樣的情緒快感,實體書早就不是幾年前的光景。
而電影公司都在買IP,只有一本書炒作起來纔會成爲一個IP,纔會有所謂的商業價值,於小山通過從前的人脈找了幾家電影公司,大大小小都有,人家說得很客氣,但是話裡話外也就是拒絕的意思。
眼見着錢越來越少,兩個人心照不宣誰也不提,在有次取錢的時候孟串兒偷瞄了一眼他的賬戶,看到上面只有3000多元錢了,算計了一下,兩個人身上的錢加一起也就剛過萬。
最多再支撐一個月的吃喝房租水電和網費,柴米油鹽醬醋茶的日子他倆都不太懂,尤其是於小山。
從不曾爲錢操過心費過神,而這兩年像是把好運氣都用光了,諸事不順,再加上阿富han那一役,基本是耗盡全部的狀態。吳鵬像個催命鬼一樣天天在後面催催催。
一方面有男人的尊嚴在,更重要的是也不想讓孟串兒有壓力,本以爲書火了之後改變劇本一下子就可以收個大幾百萬,如今這條路也被堵死了。錢,變成了最迫切最緊要的問題。
孟串兒暗中聯繫了自己原來報社的老領導,仗着最早時候做財經調查記者的底子找了一份券商的工作,搖身一變變成了地宇證券的業務董事(頭銜好聽,其實在裡面人人皆董事),有個外行看起來比較洋氣的職業名稱叫做“FA”。
簡單地說其實就是資本掮客。比如一家企業需要融資,FA負責通過各種渠道幫企業找金主,錢進到企業後按點數提成,行業慣例一般3到5個點,上下浮動較大。
FA分爲早期和晚期,孟串兒專門負責做晚期融資。也就是企業發展到一定規模,淨利潤、營收、體量都到達了一定程度。
這種融資價格比早期的貴,但是資金需求比早期大。至少每輪也是3000萬到幾個億之間,那麼3到5個點是非常不菲的一筆收入。
3到5個點針對的是定增類的項目,如果換成併購,一般都是自行約定價格。
比如一個20億的併購一旦完成,賣方FA也許收到幾百萬到一千萬的利潤。原因在於併購總盤子太大,按點數收費賣方可能會瘋。
FA需要人脈廣,賺的是信息不對稱的錢。而專業與否也往往決定成敗,一個FA可以用自己對企業的瞭解敏銳察覺符合哪家手裡有錢的投資機構的品味,同時還要能在最大程度裡說清楚講明白企業的亮點。
投資機構投資企業,最終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賺錢。無論是想整合上下游產業鏈,還是想通過最終的併購或者IPO退出,本質上都是爲了賺錢。
FA的作用就是讓投資機構相信投資這家企業有錢可賺,大有前景,一片藍海。
特別好的企業話語權強硬,不缺融資渠道只是懶得費功夫,這種情況收1個點也是屢見不鮮的;特別差的企業賣不出去,20個點也白扯。
投資機構比猴還精,經常忽悠得企業主一愣一愣的,當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有資本市場裡混久了的企業家把投資機構騙得團團轉的也大有人在。
總之,這個行業還是屬於無本萬利的,市場從來都不缺錢,這兩年房地產行業受到擠壓,大片三四線城市的房子有價無市,那部分熱錢急於尋找投資渠道,一級市場(股權市場)也逐漸熱了起來。
不過儘管孟串兒本身在財經領域人脈很廣,這份工作仍然對她意味着極大挑戰,畢竟在媒體的時候做的是甲方。人人見了都要規規矩矩叫一聲孟老師。
現在做的,應該是丙方,因爲甲方和乙方位置隨着話語權強硬與否經常互換,而丙方永遠不變。
也就是甲方可以衝丙方發脾氣,乙方也可以對丙方表示不滿,風箱裡的老鼠,兩面受氣。
她接到入職的offer時還是很開心,回家做了一頓好吃的,跟於小山端杯慶祝:“來,見證下一個資本大佬的誕生!”
於小山剛夾了一筷子紅燒魚“噗”地吐了出來,咳嗽了幾聲:“啥時候一個金融中介都這麼牛逼了,哈哈哈。”
“你想死啊?還不是爲了養你!”
“是是是,女王大人您辛苦了,雖然我臉比較黑算不上小白臉,但咱好歹也是靠身體吃飯的,每天把您滋潤得紅潤健康,也算功勞一件。”
“於小山!!!”
他捂着肚子笑了一會兒,端起酒杯正色道:“我知道你這些日子擔心錢更顧及我的面子,你的用情用心我都懂,我不擔心錢是因爲我做了這麼多年生意,現在只是懶而不是死了,再者,在你面前,面子算個屁,全當鞋墊子送你了。”
孟串兒心下一片感慨,原來自己的那點小心思全然瞞不過面前的這個人。
這就是她愛的這個爺們,有洞察看穿一切的智慧,也有隨心所欲的坦蕩,還有對她的理解懂得和愛,就這簡單幾句,壓在心裡多日的烏雲全被撥弄開了,又被拾掇得陽光明媚,信心滿滿。
誰曾想,剛一入行她就遭遇了一個天雷滾滾的下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