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厲乘風緩緩走進永樂門的大門。
一套舊上海時的西服套裝,身上還染着一層薄霜,看得出外面很冷。
海棠交疊着雙腿靠坐在沙發上,燈紅酒綠的舞廳內,不住有男人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她卻已然習慣。
直到幾分鐘後,厲乘風進來,坐在她對面的沙發。
她給他倒了杯酒,淺笑着問了些什麼。
不多時,舞曲響起,海棠邀約他到舞池裡共舞一曲。
厲乘風脫掉外套,交給侍者,和海棠一併走進舞池。
他的一隻大手輕落在她的腰際,她的目光則一直落在他的臉上,在明明暗暗的燈光下,飽含深情。
舞池裡有淡淡的音樂聲,背景裡的配角不斷變換,鏡頭卻一直緊緊跟隨着兩人的腳步。
每個人都在屏息凝視,看着郎才女貌的一幕。
可沒人注意到,黑色的賓利緩緩停在不遠處,一個身材頎長的男人,邁着長腿,從車上緩緩走下。
慕北霆才站定,一眼就瞧見摟在一起的兩人,眉宇間都染上抹陰沉。
她的腰那麼軟那麼細,紫紅色的旗袍將她的曲線勾勒的淋漓盡致。
可此刻,一個男人的手落在她的腰上,他的目光,森冷的幾乎能滴出水來。
“乘風……”海棠看向厲乘風,輕聲開口。
她眉眼豔麗,今日卻帶着一抹少見的嬌羞。
不多,卻恰到好處的,醉人。
厲乘風微微垂眸看着她,不知在想什麼。
海棠輕笑一聲:“你知道麼,在遇到你之前,我一直覺得我的人生已經毀了。”
“可直到那天你把滿身泥濘的我抱起,我才懂得,也許人生,還有救贖。”
海棠微笑着,目光有些飄遠。
她不由得想起那一天暴雨傾盆,她被幾個地痞玷污,他迎着風雨走來,將滿身狼狽的她抱起。
蘇向晚有些恍惚,不知怎麼。
卻想起了慕北霆的懷抱。
他護着她,把她抱的很緊,西裝大衣披在她的身上,遮住了風雨。
他的懷抱很暖,帶着他特有的淡淡的清冽香氣,莫名的讓她覺得踏實和可靠。
海棠的眼圈紅了幾分,複雜的目光裡是歷經磨難的苦楚,卻又帶着抹淡淡的幸福。
每個人都屏住呼吸看着這一幕,慕北霆站在人羣中,垂在身側的大手一點點收緊,手背青筋四起。
“海棠…你是個好姑娘……會遇到……”厲乘風低聲開口,似乎不忍心讓她受傷。
海棠輕笑着打斷:“乘風,讓我把話說完。”
厲乘風沉默。
海棠擡眸看着他,目光倒映着舞廳內的燈紅綠影,也倒映着他的面孔。
很亮。
很美。
“乘風,也許你不懂自己的出現意味着什麼。”
“可對我而言,你就像是漆黑長路里的燈塔,像是溺水者掙扎時的一頁小舟,像是我漆黑生命裡的一顆太陽,溫暖、明亮、卻也遙不可及。”
海棠說的很慢,她的聲音很好聽。
每一個字,她明明都是笑着說的,可週遭的人,卻莫名溼了眼眶。
厲乘風凝視着她,久久沉默。
寒澈不得不承認,蘇向晚的演技很好,她明豔、媚俗、可在看向他時,卻在骨子裡流出了幾抹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