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來的時候喉嚨火辣辣的疼,身上像被車子碾壓過一樣,慢慢的睜開眼睛,意識也跟着慢慢復甦。
我記得我喝了易謙遞給我的那杯香檳之後,便昏昏沉沉的意識渾濁了過去,渾身發燙,熱的難受,後來,好像被易謙騰空抱起,然後就失去了知覺。
但是,我的潛意識裡好像看到了餘生,我緊緊的攢着他衣服的袖子,然後被他抱在懷裡,兩人一陣纏綿,記憶好像就只有那些殘留的碎片。下意識的頂着一頭亂糟糟的頭髮坐起身,伸手拉開牀上的被子,看到自己身上穿着一身白色的睡袍,臉色一陣青一陣紫,雙手緊緊抓着身下的被子。
“小舟,你醒了。”青洋端着水杯走了過來,他的身上沒有穿西裝,只是穿了一件褐色的格子襯衫,襯衫的領口微微敞開,袖子被挽到肘部。
看到我不說話,他拉開身旁的椅子坐下,慢悠悠的坐下,擡手就要去摸我的額頭。
我的眼睛失去了焦距,只是盯着純白色的被面,意識恍惚間,我聽到自己還是心存僥倖的問了句:“青洋,餘生他有來過麼?”
他那雙眸子裡劃過一絲疑惑,然後只是搖了搖頭。
在那一瞬間,我彷彿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剛纔拉開被子的時候,我看到了牀單上的一片污垢,牀單亂糟糟的,明顯有做愛的痕跡……
那幫我換了衣服的那會是誰?讓我渾身痠痛的又是誰?淚水悄無聲息的滑落臉頰,一滴一滴拍打在手臂上,我伸出手捂住眼睛。
“小舟,你怎麼了?”青洋着急的拿起手旁放着的紙巾想要幫我擦掉眼淚。
“我怎麼了?”我手忙腳亂的接過紙巾,抵在眼上,淚水慢慢的將紙巾浸溼,記憶裡殘留的碎片明明告訴我那個人是餘生,可是看到眼前青洋眼神的閃躲,我的臉色難看到極點,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你被下了迷藥……”青洋低垂着頭,眼睛盯着自己的腳尖。
時間在那一瞬間靜止,空氣裡瀰漫着沉寂的因子,房間裡的窗簾隨風飄動,屋外的明媚陽光透過空隙灑落,留下星星點點的光亮。
“青洋,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我想要換個衣服。”我一字一句道,眼裡是深深的自嘲。
“好。”他緩緩答道,緊緊擰着眉,嘴脣上下閉合,一臉欲言又止。
青洋慢慢起身,肩膀輕抖,他打開房間裡的門,轉身走了出去,短暫的關門聲響起,我掀開被子,赤足站在地板上。
身上的疼痛讓我的身體微抖,下意識的彎腰扶住了身旁的椅子。
當看到對面櫃子上的鏡子中反射出的自己的影子,我苦澀的扯出一個微笑,然後仰着頭,閉上眼睛,任由眼眶裡的溫熱慢慢流淌,滑落,再次睜開眼睛時,雙眼通紅,連聲音都帶着暗啞。
鏡子中的我的脖頸處一片紅腫,眼底一片烏青,那些殘碎的畫面再次涌入腦海,我轉身,看到桌子上靜靜躺着的水果刀,失魂落魄的走到桌子前。
伸手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我打開刀把,透明的刀尖泛着冰冷的寒光,那一刻,我的感覺好像突然感覺到了放鬆,眼睜睜的看着手腕處滲出的紅色血跡,脣瓣失去了血色,我坐在地板上,閉上了眼睛,感受着生命一點一點的流逝。
……
青洋將背抵在牆壁上,雙手捂着頭部,他不知道江小舟和餘生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是當接到電話的時候,便心急火燎的趕到了餘生所說的房間。
餘生沒有和他說太多的事情,只是在看到他走進房間之後,言簡意賅的告訴了他事情的經過,可是,他卻堅決不讓青洋告訴江小舟他們兩個之間發生了什麼,只是讓青洋告訴江小舟,他從未來過。
“我現在有很多事情不能告訴江小舟,只是兄弟你要幫我好好照顧她,我和青風並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他走到牀前,彎下身子,輕輕的幫她拉好被子,用手輕撫她的臉頰。
睡夢中的江小舟感覺到他的觸碰,伸頭蹭了蹭他的手。
青洋看到餘生那雙淺茶色的眸子裡劃過淺淺的溫柔,餘生擡了擡手,幫她攏了攏耳旁的碎髮,看到她調皮的又將手伸出了被子,他寵溺的勾了勾脣,將她的手放進被子裡,在她額上落下一吻。
青洋的腦海裡浮現一句話,重要的東西要用心去發現,所以,雖然他的心裡涌起失落的心酸,可是看到餘生對江小舟的寵愛,他知道,他和江小舟之間永遠不可能了,不過,他可以在背後一直默默的守護她就好。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對江小舟的好絕對不僅僅是因爲餘生對他的囑託。
等到回過神,房間裡的人還沒有動靜,青洋快步走上前,伸手敲了敲門,裡面還是沒有反應。
“小舟?”他又加大了聲音,裡面還是沒有聲響。
想起她之間的不正常反應,慌忙之下他推了門就進去,還好門沒有鎖,他推開門走了進去,當看到躺在地板上的人,他的身子輕顫,入目的血色模糊了他的視線,無邊的紅色漸漸放大,充滿了他的整個眼眶。
他頓了幾秒,衝過去抱着她,看着她慘白如紙的臉頰,臉色陰沉的可怕,抱起她向醫院裡走去。
紅色的手術燈,來來往往的急救車,餘生趕來醫院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景象,他看着靠在牆壁上的青洋,感覺到自己的腳步像灌滿了鉛一樣,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
餘生還沒有來得及說話,手術室的門被人粗魯的推開,一個穿着白大褂衣服的醫生走了出來,他取掉自己的口罩,一臉焦急:“你們好,我們醫院的血庫現在調O型血的血需要一定的時間,你們兩位有沒有是O型血的人?”
“我,我是家屬,抽我的。”餘生將自己手上的西服外套丟到青洋的懷裡,衝他笑了笑。
“好的,那趕快跟我來吧。”醫生看到有了血源,眉角上揚,帶着餘生向前走去。
餘生躺在牀上,看着自己的血液順着自己的手臂緩緩的流出,他擡起頭,衝着身旁的醫生慢慢的開口:“醫生,能抽就多抽點。”
醫生看着躺在牀上一臉緊張眉頭緊鎖的男人,不置可否的拿着針管繼續處理血液。
“輸血都有限制的,我們也不能亂來。”
餘生閉上了眼睛,想到自己心愛的人正因爲自己的隱瞞躺在手術檯上,後悔如藤蔓緊緊的將他的心臟包圍。
他早就應該想到江小舟的脾氣那麼倔,不應該爲了報復青風自己私下裡在籌謀一切……
等到輸完血,
他猛的坐起身,一陣陣的疼痛傳來,他擡手揉了揉太陽穴,走下牀就跟着醫生向外走。
青洋看到餘生走了出來,腳步輕頓,身子搖晃了一下,他慌忙走上前扶住了他的身子:“你不是貧血嗎?”
他的脣瓣慘白,搖搖頭:“沒事,我只是輕微的貧血。”
青洋還想要說什麼,手術室的門被人推開,江小舟躺在病牀上被醫生推了出來,餘生看到,慌忙迎上去,跟着醫生走進了病房。
青洋就站在門口,看着病房裡的兩人,餘生坐在病房前,握着江小舟的手,看到她手腕上包着厚厚的紗布,餘生在她纏着紗布的手臂上落下一吻,青洋轉過身,默默的離開。
……
我沒有想到自己還會醒過來,因爲我是報了必死之心的,當看着紅色的血液一滴一滴滑落地面,染紅了地板,我也依舊沒有任何害怕。
唯一遺憾的就是還沒有和餘生有一個好好的結束,同樣也對自己身在鳳城的父親心生愧疚。
醒來時,看到坐在病牀前趴在我身上睡着的餘生,我想要活動活動手臂,瞥到自己的手被餘生緊緊扣在手裡。餘生斜斜的趴在牀上,只露了一半的臉,本來紅潤的脣瓣褪去了原來的血色,看起來蒼白的透明。
我慢慢的想要掙脫出自己的手臂,現在的我,沒有臉面去見餘生。在睡夢中的餘生感覺到我的動作,他緩緩睜開眼睛,看到我,一臉怒火的鬆開手。
他緊緊抿着脣,我向後縮了縮身子,餘生諷刺的反問:“怎麼現在害怕了?江小舟你不是挺有本事的麼,還割腕自殺,你以爲你是貓有九條命嗎?”
我用力咬着牙,低垂着的頭:“我被人下了迷藥……我……”
他恍然大悟般走到我面前,雙手扣上我的下巴,他低下頭,雙手吻上我的脣瓣,我伸手拍他,他也不鬆手,緊緊的摟着我。
看到他這樣,我的眼淚越掉越快,整個人就像瀕死的人,處於無邊的黑暗之中。
“就算你被……我也不會介意,只會打死那個傷害你的畜生,更何況你沒有對不起我,昨天晚上從易謙那裡抱你出來的那個人是我,昨天晚上我一直和你在一起。”
我不可置信的擡起頭,神情恍惚,很害怕餘生是因爲想要安慰我所以纔會選擇這樣對我說謊。
“可是……我問過青洋,他說你沒有來過。”
“是我讓他這樣說的。”他走到我身邊,雙手擁住我的肩膀,我靠在他懷裡,小聲的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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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我的雙手緊緊的抓住他胸前的衣服,眼睛直直的盯着他看,可是那雙我熟悉的眸子裡只是填滿了堅定和淡淡的溫柔。
想到自己先前記憶中的模糊碎片,我真的很想撬開自己的腦袋,看看裡面到底裝了些什麼東西,如果,不是被救了回來,我直到死也死不瞑目。
“笨蛋,我記得我對你說過,我捨不得任何人欺負你,只能我欺負你,就連你自己傷害你自己,我也不允許。”
餘生擡起我的頭,目光灼灼。我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幸福感涌上心頭,我突然反應過來般伸出用力的捶他的肩膀,討厭他的隱瞞,可是那埋怨分明帶着撒嬌的味道,餘生卻眉頭緊鎖,伸手捂住自己的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