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他的喉結微動，露出的那片白玉的肌膚，胸膛太過扎眼，讓我移不開視線。
他看我的目光太過炙熱，感受到他身上滾燙的溫度，那張臉因爲喝了酒的緣故，帶着微醺的迷離，隱沒在夜色裡。
我狼狽的掙脫自己的手臂，穿上鞋就要離開，差點踩到掉在地上的碎玻璃。
一股濃郁的檸檬清香充斥着整個大腦，我動了動嘴脣，感覺到背後的人在盯着我看。
“小舟，你真的不能給我一個機會嗎？”他輕易的躲過一地的玻璃碎屑，我一步步倒退，他一步步前進，直到我的後背直直的撞上了身後的牆壁，無路可退。
我咬着嘴脣偏過頭，青洋苦笑，手臂輕擡，我屏住呼吸，他只是順手拉開了房間裡的燈。
“對不起。”
他揉了揉自己的頭髮，伸手拉好自己身上的睡袍，衝我扯出一個笑容:“你沒有什麼對不起我的，我只是很好奇，四年前你爲什麼一聲不響的離開了榮市，準確來說，是離開了餘生？”
“我……”
他距離我很近，近到我可以清晰的看到他因爲長期戴眼鏡而在臉上留下的白色勒痕。
“算了，你不想告訴我，我也不勉強，只是，小舟，你可不可以明確的告訴我，真的不能給我一個機會嗎？”
他緊緊抿着脣，一雙眸子漆黑看不到邊際。
“青洋，我配不上你，你適合更好的姑娘，而不是我這樣有過……”
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揮手打斷。
他閉了閉眼，再次睜開眼睛時彷彿已經下定了決心:“小舟，我喜歡你，並不是因爲你有多優秀，只是因爲你是你。”
只是因爲我是我，所以他喜歡。
“可是你真的不會在意我和餘生曾經……”欲言又止的尷尬解釋，可是他只是揉了揉我的頭髮。
嘴角似有若無的勾起一個弧度，他輕笑出聲。
“雖然你過去曾經和餘生在一起，可是我更在乎你的未來。”
一時之間我傻傻的愣在原地，不知道如何去接他的話。
“小舟？”
“嗯？”我擡頭看他，他只是將雙手插進自己的口袋裡。
“沒事了，早點休息吧，今天是我……衝動了。”
青洋總是這樣，雖然他什麼也沒有做，可是他總是很在意我的感受。
“那沒事了，小舟，你早點去休息吧，明天不是還要陪着小歡去醫院做檢查？”
“好的。”我笑了笑，小心翼翼的避過躺在地板上呻吟的碎玻璃，走到門口的時候，又回頭看了他一眼，緩緩拉上門。
在我關上門的那一瞬間，青洋附下身子，開始用手撿地上的碎玻璃。
透過越來越小的縫隙，我看到玻璃劃破了他的手指，他卻像感覺不到疼痛一樣，繼續手中的動作。
走回房間裡，伸手把被歡歡踢在一旁的被子重新蓋回他身上，他本來緊縮的眉心慢慢舒展開來，露出一個甜甜的微笑。
這傢伙，也不是沒有和我相似的地方啊，至少，睡覺愛踢被子的習慣和我一摸一樣。
現
在的我早已經學會在半夜被凍醒的時候自己拾起被子重新蓋回在自己身上，到了最後已經習慣感冒隔三差五的前來報道。
有些路，需要我自己一個人走下去。
伸手將歡歡摟進自己的懷裡，我低着頭在他的臉頰上落下一吻，聞着他身上好聞的奶香味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一旁的歡歡已經醒來了，看我還在睡，他也不叫我，只是一個人睜着大眼躺在牀上盯着白花花的天花板。
歡歡他總是比其他的同齡人懂事，有時候我覺得是因爲自己的原因，才讓他從小就這樣獨立，以及缺少同齡孩子應該有的活潑。
“鄒鄒，我們今天要去醫院嗎？歡歡不要打針。”
我忍不住笑出聲，一本正經的坐直身子:“歡歡可是男子漢，男子漢就不應該害怕打針。”
“我纔不是害怕打針，我只是不喜歡這裡的人，聽不懂他們說的話。上次幫歡歡打針的那個外國人好凶。”
“好了，我們今天只是去所做一個小朋友都要去做的檢查，不用打針的。”
他這纔不情不願的任由我幫他穿好衣服，自己一個人踩在小板凳上刷牙洗漱。
我看着他一副大人樣，心裡劃過一絲心疼。
等到洗漱完畢走到客廳，就看到青洋正在圍着圍裙做早餐。
看到我們出來，他輕笑:“起來了？快來吃早餐。”
歡歡一路小跑跑到青洋麪前，青洋彎下腰，歡歡撲進他懷裡，抱着他的脖子:“青青，早上好。”
青洋抱着歡歡將他放在他身旁的椅子上，然後站起身幫我們盛好小米粥，示意我坐下。
我看着在餐桌上互動的兩人，眼眶微微泛紅。
腦海裡突然又浮現不久前青洋偶然間對我說起的話:“小舟，雖然我不知道你和餘生到底爲什麼分開，可是既然你執意不肯回國和他在一起，你至少應該給小歡找一個父親吧？小歡他還小，你也希望他能夠快快樂樂的長大對吧？”
看着低頭安靜吃飯的兒子，我握着筷子的手頓了頓，然後只是簡單的扒了幾口飯就放下碗筷。
吃過飯，青洋開車帶我們去了一家中國華僑所開的醫院，這家醫院雖然是華僑所開，可是這家醫院在法國享有很高的知名度，因此，雖然是工作日，纔剛剛走到門口就已經發現門口擠滿了人。
青洋讓我抱着歡歡在一旁的座位上等着，他自己一個人去找醫生掛號。
歡歡將腦袋枕在我的腿上，垂頭喪氣的絞着自己的手指玩兒，盯着來來往往的法國人，他已經不再像剛來法國時那樣追着我問他們爲什麼和我們的長相不同了。
突然，一個和歡歡差不多大的外國小姑娘走到我們面前，看了眼歡歡，伸手扯了扯我的手，用法語和我打招呼:“阿姨好。”
歡歡聽到她好聽可愛的娃娃音，擡起頭，小女孩穿了一身白色的公主裙，一頭黃色的自然捲被紮成兩個馬尾，腳上蹬着一雙黑色的小皮靴。
“你好，你叫什麼名字？”她衝歡歡微笑，露出了臉上的兩個酒窩，白皙的臉頰此刻泛起紅色。
“餘歡。”
“我叫Marry。”小姑娘眨了眨眼睛，衝他用生疏的中文說道。
一個外國女人衝小姑娘叫，小姑娘從自己裙子的口袋裡拿出一個棒棒糖，遞給歡歡，然後害羞的跑開了。
歡歡只是看了她一眼，這次竟然自己撕開棒棒糖的包裝袋，將草莓味的棒棒糖塞進自己嘴裡。
這傢伙因爲和他父親一樣蠱惑衆生的臉，這麼小就贏得了小姑娘的喜愛，真不知道以後會招惹多少桃花。
頭疼的皺眉，青洋這時走過來，然後從我的身上抱過歡歡，動作自然隨意。
“走吧。”看我發呆，他指了指遠處，衝我說。
走進一間房間，裡面坐着一個二十多歲的中國姑娘，她看着我們三個人走進房間，看向青洋的眼神帶着一絲詫異。
幫歡歡做過檢查，她開始隨意的開玩笑:“你們真是好幸福的一家三口啊，很漂亮的寶寶。”
“他不是我的老公。”不知爲何，我還是下意識裡不想讓別人誤會我和青洋的關係。
我明顯的看到青洋的臉上劃過失落的情緒，而那個醫生卻突然興奮了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那個醫生好像很高興我們不是一家三口的關係。
“青青說不定馬上就要成爲我的爸爸了呢，大姐姐。”坐在我腿上的歡歡不聲不響的冒出一句話，那個醫生握在手裡的筆劃破了桌子上的白紙。
“你們好，在法國遇見中國人是很幸運的，我叫蘇童。”
我站起身和她握手:“你好，很高興認識你，我叫江小舟，這是我的兒子歡歡。”
看青洋一直沒有說話，蘇童偏偏頭，將左手伸到他面前:“怎麼，大帥哥不願意自我介紹一下自己嗎？”
青洋有些不好意思的和她握手:“你好，我是青洋。”
過了幾秒，蘇童在青洋有些尷尬的目光中戀戀不捨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這個檢查結果還要等幾天才能出來，所以你們過幾天還需要來醫院一趟，不如這樣吧，結果出來後，我直接打你們電話好了，所以，你們要把電話……”
她說完，擡起頭直直的看着青洋，臉上掛着標準的露出八顆牙齒的笑容。
青洋收回自己的視線，走到我身側，從我的手裡抱過歡歡。
意識到眼前人的小心思，我看向青洋:“青洋，我的手機忘帶了，不如你把你的手機號碼先給蘇醫生吧？”
青洋只是溫柔的點點頭，將自己的手機遞給蘇童:“蘇醫生，把你的手機號碼存在這裡吧。”
蘇童接過他的手機，快速的在上面輸入一串數字，然後遞還給他:“好了。”
青洋拿過手機，撥通了她的電話，然後那首熟悉的《演員》響起，蘇童衝青洋揚了揚自己手裡的手機:“可以了。”
“小舟姐，今天認識你們很開心，不如我們一起吃飯吧？”
窩在青洋懷裡的歡歡緊緊的摟住青洋的脖子，生怕有人將她搶走一樣。
我有些哭笑不得，青洋想了想，拒絕:“今天我們還有些事情，就不打擾蘇醫生了，改日一定請蘇醫生吃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