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週六,你有事嗎?”正在吃早餐的母親忽然問我。
我放下碗筷,沒有看她的眼睛,冷聲說道:“有,快期末了,我要複習。”
她沉默了,嘴脣掙扎了幾次,最終還是開口了:“你、媽媽,她最近情況不太好,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正準備離開的我聽到了這句話之後,停下了腳步,眼圈紅了。
如果是秦玉樹是我會難過的名字,那麼——“媽媽”就是我最心痛的稱呼。
“我去。”我頓了一下,又開口說道,“我自己去,不勞煩吳叔了。”
再沒有聽見她說什麼,我就離開了餐廳,上了樓,躲進了房間。一關上門,我倚在門邊開始痛苦,爲什麼這段時間給了我光明又將我推入黑暗?
我努力壓抑的聲音還是從咽喉涌出,眼淚並沒有像斷了線的珍珠那麼唯美,反而哭得很狼狽。
我就像一個沒有糖吃的孩子一樣,蹲在地上,哭得稀里嘩啦的。
一個小時後,我收拾好東西出了門。因爲眼睛有些紅,我就帶了一個遮陽帽,把帽檐拉低一點遮住紅紅的眼睛。本來想帶墨鏡的,可是帶上之後發現有點奇怪,感覺整個世界都是黑乎乎的,就作罷了。我的世界已經夠昏暗了。
坐在公交車上,看着路邊的樹向後退去,一切都漸漸的遠了,直至消失。我不由得想起來上次坐公交,還是和秦玉樹一起。回想起以前,心中泛起無盡的苦澀。只是一不小心,他的身旁就換了人……
我擡手擦去不知道什麼時候落下的眼淚,露出一抹苦笑。怎麼說得就像他是個負心漢一樣,其實我們之間,一直都是我在自作多情啊!
下了車,我徑直向醫院的方向走去,努力扯出一副笑顏。走到醫院門口,我纔想起我是空着手來的。也並非是我要在自己媽媽的面前故意扮演一個孝順的女兒,我只是……只是想她在我不會來看她的這段時間裡,能有個東西作爲念想。
記得醫院不遠處有個商場,那裡面有好多小玩意兒,我還是聽歐芙安提起的。
歐芙安,想起這三個字,我的心情更差了。我此前的人生基本上沒有什麼朋友,可以說很少很少,而她就算一個。可是聽曲歡歡說,她搬家了……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算是扯底失去了聯繫。
而曲歡歡,自從秦玉樹和柴拂曉在一起之後,我們之間的關係就緩和了不少。算是,因禍得福了吧。還記得她那天對我說——“顧曉,我情願他喜歡的是你。”
我笑了。
如此我也情願,只是……
在商場逛了一大圈之後,我仍然毫無所獲。正當我吹頭喪氣準備離開時,兩個熟悉的身影闖入了我的眼簾。
我的瞳孔猛縮,不敢置信緣分竟然這麼巧妙。
我喃喃自語:“我到底該怎麼辦?上去打招呼還是裝作不認識呢?”
這是我的手機響了,我掏出手機,扭身從一邊轉過去接聽了電話,他與我擦肩而過……
“小姐,我們的優惠政策還有很多……”我掛斷了電話,沒有時間再聽這個人推銷下去。我以前,是從來不會接聽陌生電話的。
“顧曉!”後面有人在喊我。
我心想,還是逃不過了。
“顧曉,你怎麼也在這裡啊?”曲歡歡笑着,蹦到我面前。
我舒了一口氣,含含糊糊的解釋道:“順路來買個東西。”
“哦。”她點點頭,又問道,“那你待會兒有空嗎?秦玉樹和柴拂曉還有他們各自的好朋友要一起出去野餐。”
我的眸色暗了暗,說:“不去了,我這樣貿然前去,怕是不太好。”
“哎呀!走吧!”說着,她伸手來拉我,“一羣人一起熱熱鬧鬧的,挺好的。”
“不了。”我避開她的手,“你都說了是他們各自的朋友,那我算哪根蔥?行了,我走了,我還有事。拜拜!”
曲歡歡怔了怔,隨即反應過來,有點失望的說:“那算了,拜拜。”
我轉身離開,不知道在曲歡歡眼裡,我的背影是否像我轉身的那一剎那一樣瀟灑?
手機再次響起,我接了。
“喂,母親。”
“嗯,我快到了。”
最後彆扭了半天,我吐出了四個字:“不用擔心。”
對面的母親忽然沒了聲,沉默了半天才說:“嗯,掛了。”
“嗯。”我隨即掛斷了電話。
我瞥到旁邊不遠處掛有一排瓷制的晴天娃娃,忽然就打定主意要那個。最近多雨,送這個也挺應景。我朝那排貨架走去,選了兩個。一個送給媽媽,一個留給自己。
等雨過天晴,一切都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