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岑詫異的看着這一幕,不過很快就冷靜下來,只是眉頭卻擰了起來。蘇黎彥瞧着蘇岑的反應,得意洋洋地笑了:“敢不敢跳?”
蘇岑在心裡翻了個白眼:“跳,你先。”
蘇黎彥也不客氣,一把從蘇岑手裡接過沈華容,扛在肩頭,就縱身一躍,蘇岑回頭看了一眼下山的路,也縱身跳了下去。
只是到底是覺得,事情恐怕真的難辦了,就算墨白帶着人再來,恐怕也想不到,他們會跳入了毒障峰。
如蘇岑先前所想的差不多,她剛跳下去沒下落多久,腳上就挨着的地面,擡頭往上看去,毒物繚繞,把上面的懸崖峭壁全部都遮擋住了,所謂的毒障峰,這些毒障似乎對身體並沒有什麼影響。
蘇黎彥站在懸空的臺閣上等着蘇岑,注意到蘇岑到反應,忍不住冷笑:“別看了,你就算是想破天,也不知道怎麼出去?看到了嗎,這裡是經過特殊處理的,自然毒障傷不到我們,可若是再往下半寸,那些毒障侵體,可是能要人命的!所以,你還是不要耍什麼花樣,也不要想着救墨修淵!否則,想想你唯一的大哥的命吧……”
蘇黎彥留下這一句,轉過身,原本是懸崖峭壁的地方,被鑿出了一個洞,打開隱蔽的機關,石壁向外分開,露出了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入口,蘇黎彥被沈華容先扔了進去,然後探過腰就走了進來。
他很清楚蘇冷對蘇岑的重要性,所以也不擔心她不跟上來,而且,就算沒有蘇冷這一茬在,光這裡毒障繚繞的狀態,諒她也逃不到什麼地方去。蘇岑只是沉默得盯着面前的洞口,眯着眼想了想,還是彎腰走了進去,洞裡很黑,一直蔓延向下,不知道到底通往哪裡。
蘇岑一步步往前走,她耳朵很敏銳,即使這麼黑,依然能聽到前方傳來的腳步聲,她順着跟了上去。不知道走了多久,久到蘇岑覺得天色大概已經黑了的時候,前面的腳步終於停了下來。
前方的蘇黎彥在黑暗中意味不明的笑了聲:“你倒是跟得夠緊的,怎麼,怕墨修淵死了,你就要守寡了?”
蘇岑面無表情地擡眼,一雙鳳眸黑沉發亮:“你儘管可以放心,我比你還想他死。”所以,墨修淵生或者是死,都和她沒有任何關係。
“嘖嘖,話雖然這麼說,可誰知道你心裡到底怎麼想的?別到時候再心軟了就行。”蘇黎彥冷哼了聲,也不再理會蘇岑,就按開了面前的開關,那個黑袍人恐怕早就帶着墨修淵出了這山洞。
蘇岑聽到蘇黎彥話裡的意思,心裡一沉,墨修淵這次看來是在劫難逃了。
明明她應該是歡欣雀躍的,以墨修淵的身手被擒住,着實不易。可想到,墨修淵之所以被抓,和她有脫不開的關係,這又讓她覺得極爲不舒服,那種感覺,起先還不大,可越是靠近未知,她越是覺得心尖上像是爬了一隻螞蟻,讓她寢食難安。
密道打開,蘇岑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等再次睜開時,只覺得一股清香撲鼻而來,耳朵一動,竹葉的沙沙聲傳入耳際,蘇岑望着面前幾乎仙境一般的竹樓,驚愕地呆愣在了原地。
蘇岑不知道他們到底走到了哪裡,藉着月光,能清楚的看到外面大致的情況,四面環山,想必根本沒有出口,而這一方天地間,層層疊疊,鬱鬱蔥蔥的全部都是竹子,閣樓拔地而起,溫泉石橋環佩叮咚,銀白色的月光灑下來,美不勝收。
“還不走?”蘇黎彥扛着沈華容,回頭看蘇岑還愣在原地,忍不住輕喝出聲,在他眼裡,除了權勢和美人,這些東西都是虛的,他現在纔沒有心情欣賞這個。
蘇岑垂下眼,遮住了眼底異樣的情緒,再擡起頭時,眼底恢復了清明,可心底依然是疑惑不解。
那黑袍人,到底是誰?爲什麼這毒障峰竟然還存在着這麼一處地方?
她沉默地跟上去,到了石橋上,不經意看過去,就看到那個黑袍人正在閣樓前的空地上的木樁前,把墨修淵綁了起來。
黑袍人似乎注意到她的視線,血紅色的眸仁直勾勾掃過來,趁着四周的濃墨一般的黑,給人一種身處地獄的錯覺。
蘇岑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抿着脣走到了閣樓前,蘇黎彥已經把沈華容帶到了西邊閣樓的房間裡,然後才指着東邊的閣樓:“你這段時間就住在這裡,最好不要耍什麼花樣,否則,本皇子要是有事,你哥哥也活不成!”
蘇岑直接無視了他的威脅,就擡腳走向了東邊的閣樓,可即使沒有回頭,蘇岑依然能感覺那黑袍人的視線,一直落在她的身上,讓她後脊背,莫名躥上一股子的寒意。
蘇岑躺在牀榻上,卻半分睡意皆無,腦海裡紛紛擾擾地想着的,都是這些時日發生的事,墨修淵的,離淵的,黑袍人的,緋色的……
所有的情緒交織在一起,讓她只覺得心情煩躁不已。
蘇岑躺了一個時辰,終究還是忍不住坐起身,下了牀榻,走到窗櫺前,輕輕打開了窗戶,只露出一條縫隙,朝外看去,她房間的位置在閣樓的二層,能清楚的把閣樓前空地發生的一切看入眼底。黑袍人正站在木樁前,四周掛了很多琉璃燈,把空地照得恍若白晝。
不知道等了多久,墨修淵才醒過來,睜開眼,就看到黑袍人站在數步外,陰森着一雙血眸,死死盯着他,那模樣,恨不得咬下他一塊血肉。墨修淵一張冷峻的臉上,半分表情皆無,彷彿現在被綁住的並不是他一般,他只是推敲着這黑袍人的身份,平靜地問出口:“你認識雲惜?”
“閉嘴!你不配提她的名字!”黑袍人低吼出聲,像是一頭憤怒的困獸,手臂揚了起來,肌肉把他身上的黑袍撐了起來,力量駭人,而他的手臂揚起來的同時,一鞭子朝着墨修淵揮了過去。
墨修淵偏頭避過了要害,那鞭子直接抽在了他的胸前和脖頸上,立刻帶下來一塊血肉,血腥味瞬間在鼻息間蔓延開。
墨修淵眸仁更黑了,卻依然瞧不出半分情緒,神色深沉,更加確定了心裡的想法。
不過,這一次,他也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得看着黑袍人。
黑袍人被剛纔墨修淵的一句話給刺激的彷彿發了瘋,一鞭子根本解不了他心裡的憤怒與憎惡,一鞭鞭甩了過去,鞭鞭見血,墨修淵饒是內力雄厚,也白了一張俊臉。
蘇黎彥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他是怕這怪人瘋起來真的把人打死了就不好了,不過只要死不了人,他就不會阻止。
黑袍人一連打了半個時辰,墨修淵身上的衣服早已血肉模糊一片,卻哼都沒哼,血腥味被風吹散,即使隔了這麼遠,蘇岑也能感覺到那濃烈的血腥味。
她的眸仁縮了縮,卻斂下目光,蘇黎彥在,至少是不會讓墨修淵死的,她是很想墨修淵死,可不想他是因爲自己被抓,因爲自己而死。蘇岑遮住了眼底的情緒,剛想轉身,就聽到蘇黎彥終於在墨修淵被打得差不多的時候,出手制服住了黑袍人:“別一下子打死了,留着慢慢折磨不是更好?你先去休息吧,剩下的交給本皇子就行了。”
黑袍人攥着血淋淋的鞭子,陰森森掃了蘇黎彥一眼,那血紅色的眸仁,像極了血,蘇黎彥平日裡根本不敢和對方對視,掩脣低咳了一聲,勉強笑了笑:“本皇子這是爲了大局着想……你想想顏雲惜吃得那些苦,那些罪,難道,你就打算今晚上什麼都不做,就直接鞭死他?他這樣簡單死了,豈不是便宜他了?”
蘇黎彥似笑非笑地瞅着對方,雖然看着那雙眼,心裡還有點發怵,可他折磨墨修淵可以,真把人打死了,可就不妙了。
黑袍人攥在手裡的鞭子,因爲他一直剋制的怒意,竟是硬生生被捏斷了,死死盯着蘇黎彥兩眼,驀地轉身,直接就走人了。蘇黎彥瞧着對方壯實高大的過分的背影,等人走遠了,才鬆了一口氣,重新轉過頭,看着垂着眼,渾身血跡斑斑的男子:“九王爺,這一頓鞭子,你可是吃的不虧吧。”
蘇黎彥以爲墨修淵受了這麼重的傷,怎麼着小命也去了五成,自己這時候再提條件,他肯定就答應了。
可沒想到,等墨修淵擡起頭,他眼底依然清醒沉靜,半分狼狽皆無,這反倒讓蘇黎彥眉頭皺得很緊,快步走過去,一把探向墨修淵的手腕,表情越來越奇怪:“你怎麼看起來像是沒事的樣子,明明本皇子給你吃的那枚丹藥可是化去內力的!”
而看墨修淵的脈搏,的確是沒有內力的,可這麼重的傷,這人竟然看起來跟沒事似的,連脈搏都只是比平常人虛弱了一星半點。
蘇黎彥咬着牙:“果然不愧是東璃國數一數二的高手,這抗打能力就是不一樣,不過,九王爺現在有沒有什麼感想?”
墨修淵只是涼涼掀開眼皮,掃了他一眼:“想要什麼,直接說吧,不用廢話。”
蘇黎彥看出墨修淵的不屑,心裡一陣不爽,掌心故意按在了墨修淵被打得幾乎找不到一塊好地方的肩膀上,果然下一刻,看到墨修淵身體蹙然一僵,額頭上有冷汗混着血滴落了下來。
蘇黎彥這才輸了一口氣:“還真以爲九王爺多麼能抗呢,原來是強撐着啊,本皇子就說麼,打了這麼久,就算是鐵人估計也差不多了。不過九王爺你放心好了,本皇子是不會讓你死的,一會兒就給你上藥,不過……你要是不說出本皇子想要的,以後要是缺胳膊少腿兒什麼的,可就不怪本皇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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