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一見到齊王后。她便有孕了?’公子出這話有語病。
那鬚髮蒼白的食客皺了皺眉,他退出塌幾,朝着公子出深深一揖,朗聲說道:“主公,姬既有孕,豈能借居他處?宜速速接回,善加對待纔是。”
那食客說到這裡,聲音高昂,已有點興奮地說道:“主公及冠近二年了,一直都沒有子嗣啊。”
那食客的聲音一落,衆人同時向公子出深深一揖,齊刷刷地說道:“恭喜主公,賀喜主公!”
公子出笑了,因爲笑得太歡快,他的眼角都現出了笑紋。他敲打着幾面,慢條斯理地說道:“我的玉姬有孕了?我有子嗣了?甚好,甚好!”
他磨着牙,一字一句,很費力氣地說道:“此刻挺想見她一見!”
玉紫的几上,擺得滿滿的,有各類肉食。還有酒,漿,澧等飲品。
玉紫舉起那漿,輕輕地抿了一口,便索然無味地放回几上。
饒是她坐在黑暗中,也有七八雙美目,在向她看來。
女人心細,饒是玉紫是悄無聲息進來的,可那些美姬中,還是有人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主座上,齊王摟着一個美姬,在她的胸乳間狠狠地擰了一把,惹得那美姬嬌叫出聲後,齊王轉向身側的王后,笑問道:“聽聞公子出之姬玉氏在此,怎地不見?”
齊王這話一出,他懷中的美姬便不依了。那姬扭動着身軀,嬌滴滴地說道:“大王有奴家呢,怎地還念着別人的姬侍?”
齊王聞言猥瑣地一笑,他扯開那美人的褻衣,當着衆人,在她雪白的肌膚上輕咬了一口,道:“公子出者,風流之人也。他最看重的姬妾,孤當然心動矣。”
齊王這話一出,坐在下方左側首位的一個大臣眉開眼笑了,這大臣三十五六歲。臉色白淨,五官清秀,留着三絡長鬚,看起來像個端方君子。他伸出手,在旁邊一個齊王夫人的大腿上明目張膽地摸了一把,嘿嘿說道:“聞此姬甚爲美豔,願請一見。”
齊王對這個大臣很是和善,他雙手一拊,喚道:“玉姬何在?”
絲竹聲中,齊王的聲音雖然不響,卻在一瞬間傳遍了大殿的每一個角落。
衆人同時轉頭,向四下張望着,尋找着。
玉紫慢慢放下酒斟,走出了塌幾。
她昂着頭,腰背僵硬,步履從容地向前走去。
衆人正在尋找,一見到她出現,百數雙目光嗖嗖嗖,全部聚集到了她身上。
一陣失望的低語聲傳來。
玉紫走到了主塌前十步處。
齊王盯着盈盈一福的玉紫,皺眉道:“便是這玉姬,令得公子出那等風流丈夫。也失魂於她?”
齊王的語氣中,滿是不信,也滿是失望。
右側那君子還在盯着玉紫打量,他盯了一陣後,突然說道:“細瞅之,此女目清而明,有從容清冽之美。大王宮中,可不曾有!”
齊王聞言,咧着泛黃的牙齒哈哈一笑,道:“甘公好眼力!”說罷,他轉向玉紫,聲音放低了,那細長浮腫,宛如金魚一樣的眼睛眯了起來,“姬,坐孤身側!”
齊王的聲音一落,齊王后已輕聲喝道:“大王且慢。”在齊王不滿地盯視中,齊王后慈祥地看着玉紫,說道:“大王有所不知,這孩子,已懷有公子出的子嗣呢。”
殿中安靜了。
不等齊王開口,那甘君皺着眉頭,不高興地說道:“居然有孕?”
甘君的話音一落,坐在甘君身側,任由他在大腿上摸來摸去的南夫人開口了,她嬌嗔道:“姐姐好糊塗,公子出有孕的姬妾,姐姐也給弄來。就不怕天下人因此指責我家大夫無禮無德麼?”
齊王后的臉上,閃過一抹慍怒怨毒之色。她低着頭應道:“妹妹所說甚是,是姐姐糊塗了。”
這時,坐在左側的一個美人站了起來。
這是一個真正的美人,她肌膚如玉,柳葉眉,櫻桃嘴,五官如畫。玉紫到了這個世界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美人。
那美人扭着腰肢,來到玉紫身側。
美人盯着她的腰,臀,胸,圍着她轉了半圈後,那美人突然伸出纖纖玉手,撫上了玉紫的頸鎖處。
美人的手,很溫很軟,可撫在玉紫身上,卻令得她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她的手,如蛇一樣,慢慢地在玉紫的肌膚上游移,摸着摸着,那美人嬌聲笑道:“玉姬肌膚滑嫩,猶勝於妾。”她這話一出,殿中的幾個男人雙眼都是一亮。那美人嘆道:“惜哉。竟有身孕!”
嘆息聲中,那美人扭着腰肢,坐回了塌幾。
她一退下,齊王后便轉向齊王,認真地說道:“姬既懷有趙公子出的子嗣,便不可輕慢了。大王令她回去吧。”
齊王盯着玉紫,點頭道:“姬回罷。”
“謝大王。”
玉紫盈盈一福,緩步退後。
來到殿外,隨着冷風嗖嗖一吹,玉紫才發現,自己已遍體溼透。
今天晚上。可真是危險啊。
想到殿中那幾個男人的表情,以及那一殿的夫人宮妃,玉紫搖了搖頭,想道:這齊王宮,當真污穢得讓人噁心!
她轉過身,大步向回走去。
回到殿中,玉紫揮退宮婢們,一動不動地跪坐在塌几上,良久良久,才喘出一口氣。
這時,敲門聲響,一個宮婢在外面曼聲說道:“玉姬出見。”
玉紫站了起來。
隨着殿門打開,兩個陌生的宮婢出現在她面前,最前面的那個手中託着一個木盤,她朝着玉紫盈盈一福,雙手把木盤舉到頭頂,說道:“奉王后之令,爲玉姬奉上藥羹。”
玉紫還以一禮,示意左右接過那托盤,“妾,謝王后厚恩。”
“冬寒藥易涼,請姬速飲。”那宮婢仍舊低着頭,卻不退下,反而催促玉紫。
玉紫聞言,雙眼眯了眯。
她看向那托盤,淡淡地一笑,道:“呆會再飲。”
那宮婢聲音一提,道:“王后有言,姬需速飲。”這話中,已是語氣強硬的命令了。
玉紫感動了,她眼中含着淚光,朝着王后所在的方向盈盈一福,以袖掩臉,泣不成聲地說道:“王后對妾如此盛情,妾雖死難報。”
玉紫說到這裡時,那宮婢的雙眸中,閃過一抹得意的冷笑。
這時。玉紫放下衣袖,恭敬地用雙手接過托盤。她把托盤舉在頭頂,對着東方慎而重之地下跪,磕頭,喃喃祝道:“這一碗藥羹,含有齊王后拳拳之意。妾無以爲報,只能上謹蒼天鬼神,妾願與鬼神一道,共享此羹。”說罷,玉紫把那藥羹慎而重之地舉到頭頂,然後把它放在東方屋檐之下。
把那藥羹擺好後,玉紫轉過頭,感激的,興奮地望着那宮婢,道:“妾在此立誓,從今往後,凡有所賜,願與鬼神共享之!”
那宮婢張大嘴,這一次,她是真正的目瞪口呆了!
半晌半晌,那宮婢才愕愕地閉上了自己的嘴。
她朝着玉紫盈盈一福,無精打采地說道:“姬,事鬼神至敬,鬼神定當偌之。”
玉紫還以一禮,她溫軟地說道:“謹承吉言。”
“我等告退了。”
。。。。。。
望着那兩個宮婢遠去的背影,玉紫久久久久都一動不動,她虔誠的,感激地望着她們遠去的背影,直到她們的身影都看不到了,她才拂了拂衣袖,轉身回殿。
至於那藥羹,自然還擺在屋檐下,奉給鬼神的東西,她區區一個普通婦人,哪裡有資格真去享用?所以,那句‘與鬼神共享’的‘共’字,大可忽略,絕對不會有人因此指責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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