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義正言辭

聽說她在獄中喊冤,沐言灝有些意外,事實俱在,難道他還冤了她不成?他倒想聽聽她有什麼說辭,還能把死的說成活的?遂下令將她二人帶來,

勿憂和焉陽被帶到沐言灝面前,焉陽見到皇帝,瞬間惶恐,噗通跪了下來。反觀勿憂,脊樑挺得筆直,依舊一幅氣定神閒的模樣。

沐言灝臉色沉了幾分。感受到皇帝的怒氣,焉陽輕輕扯了扯勿憂的衣裙:“小姐…”

勿憂並沒有覺得站着有什麼不妥,她的觀念裡可沒有“下跪”二字。

沐言灝感到自己的帝王之威破天荒受到了威脅:“你說朕冤了你!你且說說看,你冤在何處?”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的質問,讓勿憂後脊一陣發涼。不過她提醒自己可不能還沒開口就被震懾到了,氣勢不能輸,氣勢不能輸。

心裡默默打氣,她挺了挺脊樑,義正言辭道:“我問皇上三個問題,若皇上能答得上來,我甘願領罪,若是答不上來,皇上便赦了我和這丫頭無罪。”指了指焉陽。

:“說。”倒要看看,她能說出什麼花樣來?三個問題,還能難倒他這個一國之君不成?對此,他很是不屑一顧。

:“第一個問題。”勿憂豎起一根手指,既然現在是崔紫瑩的身份,就只能以崔紫瑩的身份說話:“我和馮將軍,還有皇上,究竟是先認識馮將軍在先?還是先認識皇上在先?”

崔紫瑩與馮俊業青梅竹馬一起長大,自然是認識在先。作爲一國之君,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肯定不會承認晚了馮俊業一步。這不等於承認自己是橫插一腳的第三者。。

果然,沐言灝憋着氣說不出話來,勿憂心裡得意,焉陽大着膽子幫忙迴應:“小姐與馮將軍認識之時,並沒有與聖上有過照面。”

意思很明瞭,馮俊業肯定是處於領先狀態。那麼後來者,就是小三。

此時此刻,沐言灝的臉色難看到極點。

:“好,第二個問題。”勿憂很滿意焉陽的回答,又豎起第二根手指:“我可曾有說過心許皇上這類的話?”

沐言灝拍案而起:“朕乃一國之君,天下女人,何不傾慕?”

看來,這位皇帝不是一般自戀。勿憂搖了搖頭,轉問焉陽:“你家小姐我與皇上相處過程中,可曾歡喜過?”

焉陽如實回答:“小姐自從進了宮,終日以淚洗面,不曾歡喜?”

此話一出,沐言灝感覺自己的臉被狠狠打了一巴掌,再次加大難看程度。

他回憶起崔紫瑩進宮時的樣子,總是一個人安靜的坐在小亭上,清風吹動她的髮絲,美得像是月神下凡一般,讓人不敢生出一絲褻瀆之心。但她的眼神始終哀怨,像是一隻被囚困的鳥,沒有一絲喜怒哀樂,只會呆呆的望着天空,他站在假山後,遠遠的望着她悲涼的背影,想上去安撫,卻發現自己移不開腳。

因爲他是那個把她困在這裡的罪魁禍首,他知道她想要什麼,唯獨給不了她這份自由。

因爲他是皇帝,他的尊嚴不允許任何人侵犯,所以他自私的留下她,留住一具沒有心只有一副空殼的“行屍走肉”

除了自由,他什麼都可以給她,什麼都可以滿足於她,縱使她要天上的星,他也會爲她摘來,他想,只要待她足夠好,終有一天,這顆心會被自己暖化的,他想要征服這個女人,自然不會用帝王之威去壓迫,他想着等她哪天心甘情願了,但他失望了,他不但沒有贏得她的心,連一顰一笑也得不到。後來她逃了,和她心愛的男人,他勃然大怒,下了追捕令,無論天涯海角也要把她追回來,可是回來之後,她卻像現在這樣站在他面前質問:可曾有喜歡過他?

難道,還是他錯了?

他保持着拍案而起的動作,擱在書案上的五指慢慢收攏,幾乎要把案几扣出個洞來,捏成粉碎:“朕乃…”

勿憂立馬搶白:“皇上又想說,你乃一國之君,天下皆是你的天下,只要您願意,天下女子都該匍匐在您腳下,等着您的寵幸,又何須強迫一說?可小女子偏偏不是這樣的人。”

:“你…”

勿憂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又繼續搶白:“小女子與馮將軍認識在先,兩情相悅!正所謂強扭的瓜不甜,小女子從未心悅過皇上,不過是追尋自己的幸福罷了?試問有何過錯?所犯何罪?”

:“崔紫瑩!你莫不是不清楚自己的身份?這裡是皇宮,身爲朕的妃子,代表的就是皇家顏面,此舉怕是叫天下人笑話。你還如此大言不慚,認爲自己沒有過錯是嗎?”

:“那麼第三個問題,我且問皇上!當初進宮,是出自本人意願?還是皇上以強權壓迫?”

:“你!”沐言灝再次氣結。

勿憂不卑不亢道:“所以進宮,並非出自本人意願,而是畏懼皇權的威儀!您仗着皇帝的身份,沒有問過本人意願強納進宮,此等行徑,和街邊強搶民女的惡霸有何區別?”

:“放肆!豈能將朕與那些市井之徒相提並論!”沐言灝勃然大怒。

勿憂想着橫豎都是死路一條,索性豁出去了,反問道:“皇上且說說?有何不同?都是強娶豪奪罷了,只不過一個是市井之徒,一個貴爲天子,理由自然冠冕堂皇一些,除卻身份,這兩者又有何區別?”

沐言灝氣得跌回座位:“好大的膽子!”

勿憂繼續義正言辭道:“您貴爲一國之君,一舉一動皆是百姓的楷模,若真是這般,不通情理,奪人所愛,天下人都將爭先效仿,於民生大計而言,着實不是件光彩的事。本是皇上您自己種的因果,最後,卻怪罪到小女子身上,您說這冤,小女子到底該不該述?”

許久,空氣像是凝固了一樣,沐言灝“彭”的一聲握拳砸在書案上,以爲他就要龍顏大怒,所有人都擔憂的看向勿憂,焉陽更是緊張得心都揪起來了。她也不知道她家小姐何時變得如此大膽。

這天下,能跟皇上說出這番話的人,估計她算第一人。

沐言灝赫然起身,沉着面容走下寶座,朝勿憂一步步走來。

一股無形的壓迫感隨着他的走近,壓得勿憂有些喘不過氣,不由得後退了一步。

剛纔是豁出命纔敢說出那番話來,此刻,她才意識到,大禍要臨頭了。

豈知,沐言灝並沒有如衆人所預料那般大發雷霆。他走到勿憂身邊,大力的手指捏住勿憂的下巴擡了起來,迫使她與自己相對:“好一副伶牙俐齒,看來,朕以前真是小瞧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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