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忘憂也終於被此間動靜吵醒,尷尬地想從秦天羅懷裡掙扎下來。
秦天羅卻突然一臉嚴肅:“你可願意信我?”
“嗯。”林忘憂點點頭。
“那就閉上眼,什麼都別想。”
林忘憂眼中,此時一臉認真的秦天羅跟秦尋的形象突然合一,即便對她來說這或許是錯覺。可她願意信他一次。
林忘憂閉上眼。
耳畔還傳來穆長亭焦急的催促:
“天羅哥哥你快走,它只要孟小酒,你何必爲了不相干的人賠上自己的性命。
雪神,你別動天羅哥哥,他不是你能動的。
我答應你,一定想辦法替你留下孟小酒,你別發火。
你快走啊,不要命了嗎?”
“哼,孟小酒就是我的命。”秦天羅感激地朝穆長亭點點頭,瞬間消失在她眼前。
下一刻,穆長亭身邊多了一個手掌大小的半透明冰雪精靈,明明看上去只是個小東西,說話的聲音卻是中年男子口音,陰森中帶着些威嚴:
“我要的人呢?我要的人呢?我很生氣。你竟敢放了我要的人。別以爲你是冰帝的女兒,我就不敢吃了你。”
穆長亭恭敬下跪回話:
“雪神大人,您聽我說,捉孟小酒不急於一時,她總不可能一直跟秦天羅在一起。秦天羅是仙尊之子,你若動了他,仙尊怎會容你?
您不就是要吸食冰脈嗎,我先找幾個人給你享用。”
雪神不過是個名稱罷了,它若真是神,也不會蝸居在仙界之中。他的行徑比那魔族更可怕。
被稱作雪神的精靈,輕輕晃了下身子,語氣依然冷淡:
“哼,別忘了你說的話。那個孟小酒,我限你百年之內給我找出來,她的血脈純淨,若是吃了她。我相信我一定能再次突破。你若找不到她,到時候,可別怪我不給冰帝面子,只要吃了你讓我進階。冰帝也奈何我不得。”
穆長亭身體一顫,連忙回覆:“雪神大人放心,就算你不吃她,她殺了我辛辛苦苦培養的弟子,我也不會讓她活着的。”
弟子?
別搞笑了。
雪神臉上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
別人不知道穆長亭收徒的內幕。他還能不知道?
凡是穆長亭的弟子,都會有一段時間的輝煌,之後又會被逐出門去。
別人只當是她想換弟子,實則被逐出門的弟子全都成了這位雪神的腹中物。
所謂的培養弟子,不過是雪神藉助穆長亭的手,將有資質悟性的冰系年輕人,以最快的速度培養起來,然後吃掉罷了。
比如蘇箋,就在此例。
幫蘇箋提升功力和悟性的,並非是什麼穆長亭。而是這位雪神大人暗中出手。
當然她得到的也並非平白無故得到,等她將冰屬性領悟的更透徹之後,就會被這位雪神大人無情地吃掉。
蘇箋這次被林忘憂所傷不敢回去,反倒幸運地逃過了這場致命劫難。
至於爲徒弟報仇的說法,穆長亭連自己都騙不了。
穆長亭恨林忘憂入骨,當然不是什麼殺徒之恨。而是他的天羅哥哥。
秦天羅送她的禮物,她剛纔打開看了,不過是值錢點的東西罷了,並非她心心念唸的芥子砂。
那麼秦天羅的芥子砂送給了誰,還用問嗎?
剛纔他說。孟小酒是他的命。那我呢?
穆長亭此刻心中五味雜陳,他竟然爲了孟小酒,不惜強行動用空間秘法將兩人傳走。
以秦天羅的修爲,若是使用空間秘法。恐怕至少需要百年時間來恢復吧,他雖身份尊崇,畢竟也不過是玄仙巔峰的修爲。
穆長亭錯就錯在,算錯了秦天羅的修爲。
自從秦尋這縷元神歸位帶給他一次全面淨化,讓他達到空靈體質之後,秦天羅早就已經達到了上仙修爲。並以可怕的速度不段向前,目前離仙君只差一步之遙而已。
若是真的到達仙君修爲,撕裂虛空對秦天羅來說也不是什麼難事,隨手爲之即可。
而如今。爲了躲避這次危機,秦尋依然受了點小傷。
他並沒有將林忘憂送回去,而是臨時冒險打開了自己的空間,將二人收容了進去。
等林忘憂感覺到一陣空間波動,在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有一隻小兔子撲進了她的懷裡。
熟悉的環境,讓林忘憂覺得心安。
“對不起,這次是我不自覺地進入頓悟,纔給你帶來麻煩。”
“這不是你的錯,是有人故意引誘。”秦天羅搖搖頭:“你這次,恐怕有大麻煩了。”
秦天羅一邊說着,竟然沒形象地就地坐在一旁的草地上。
“你,要不要緊?我幫你看看?”
“就憑你的醫術?”秦天羅嗤笑出聲:“你若有這功夫,不如給我備點好酒好菜,招呼一下你的救命恩人。”
“好。”林忘憂應了一聲,就丟了兩罈子酒給他。
這兩壇酒,一罈是天仙玉露,一罈是冰凌雙花,酒雖然不是丹藥,但也有他們各自的效用。林忘憂挑的這兩瓶,都是對療傷有輔助作用的。
雖說秦天羅強撐着好面子逞強,林忘憂還是一眼就感應出他氣息不穩。
更何況他那麼愛面子注意自己美貌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沒形象地坐倒在草地上,還不是撐不住了。
林忘憂心裡感激,卻沒有拆穿他,丟下兩壇酒和一隻兔子後,轉身就去了廚房。
秦天羅臉上露出一絲會心的微笑。林忘憂的性格他最瞭解。
對於她不上心的人,她能吝嗇到一毛不拔。
但若對於她關心在意的人,她能大方到把仙丹寶物隨手相送。
以前林忘憂給他酒,都是吝嗇地以細口瓶裝,一瓶也就一口的分量。
而今,她竟然隨手就丟了兩壇給他,說明他秦天羅在她心中的分量。
秦天羅心情很好,竟然邪惡地給那隻小白兔灌酒。
可憐小白兔本就只是剛開啓靈性的最低階靈獸,連仙獸的邊都沒達到,也就頂多比凡界的小動物要強那麼一點點。
秦天羅這個不靠譜的。居然直接餵它仙酒。
等到林忘憂麻利地做了幾個小菜端出來,看到秦天羅身邊渾身白毛掉了個乾淨、一身血紅、皮膚龜裂、身體比普通狼還要大的兔子,着實嚇了一跳:
“你究竟對小白白做了什麼?!”
“我也沒做什麼,好東西要的大家分享。我看你那麼喜歡它,就跟它分享了。”
“你混蛋!不,是我笨蛋,我早就該知道,在你這種高高在上的仙家公子眼中。世間萬物不過都是你的玩物罷了,我竟然還會爲你的話感動!我真是特錯打錯。我孟小酒不是阿貓阿狗,也不好玩。”
林忘憂氣鼓鼓地奪了秦天羅手上慘不忍睹的兔子,轉身就走。
秦天羅不明白一隻兔子,她爲什麼要那麼生氣。
再說了,秦天羅的話還沒說完呢,他並非性格殘虐之人,這隻兔子飲了仙酒,就被秦天羅度了一絲仙力,現在雖然會經歷一番地獄般的痛苦折磨。可它在經歷過這番折磨之後,也會一步登天地從普通小兔子變爲仙兔。
那樣的話,這隻兔子就能離開這裡,隨着林忘憂一同出去到仙界之中,代替他陪着忘憂。
可林忘憂怎麼不但不感激他,反而那麼生氣呢?
秦天羅長這麼大,還沒被女人這麼甩過臉。
可那是他朝思暮想了許久的林忘憂。
難道她真的失憶了,已經忘了他,也忘了他們的過往,就連性格都變了?
秦天羅難得地安靜坐着。並沒有再去糾纏林忘憂。
林忘憂也是圖一時爽快,等發泄完了之後纔想起來,自己這小弱雞的修爲,人家一根指頭就能碾死她。她不安安分分做人,居然敢對天羅公子發火了?
都說天羅公子性格怪異,都說天羅公子最討厭女人,都說天羅公子最討厭別人對他不敬。
這兩樣她都佔了,求問還有活路嗎?
求問說出去的話能收回嗎?覆水能收嗎?人家還不想死!
林忘憂咬了咬脣,看着一身是血皮毛落盡的兔子。心中又是一陣難過。
就算是天羅公子,就可以這麼對待她喜歡的小獸嗎?
她是沒有實力,纔會連一隻兔子都保護不了。
林忘憂如今能做到,只是以治療之力,幫着兔子減輕痛苦。
不知不覺三天過去。
林忘憂沒敢離開屋子去見秦天羅,秦天羅一直在外從未曾叨擾過她。
而林忘憂怕死,又感念天羅公子救過她,依然每天會做幾個小菜配一罈酒,通過仙雲傳出去給天羅公子。
秦天羅彷彿是變了個人,也不主動騷擾林忘憂了,有飯菜卻又吃的爽快。
直到第四天清晨,林忘憂感覺手臂上一陣麻癢溼潤,才猛地驚醒。
只見一隻雪白的兔子,正用小舌頭舔她的胳膊,狀似親暱。
林忘憂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小東西。
昨天還是那麼大一個紅團,今天怎麼就突然變小了,皮毛也長齊全了,這小東西,似乎身體比以前還小了些,毛色愈發雪白了,也更長了點。
“你是小白白?”
“主人。”小白白親暱地將耳朵伸長,將整個身子都吊在林忘憂胳膊上。
“可是你不是。你怎麼會說話了?你真的是我的小白白?”
“多謝主人和男主人賜仙力,才讓我進化。”
“賜仙力?”林忘憂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她是真的誤會了秦天羅。
林忘憂推開門,秦天羅此時正在院內,無聊地擺弄着些木頭,正在雕刻什麼。
他雕刻的東西,爲什麼有些眼熟?
“它沒事了?”秦天羅專心雕刻,也不擡頭就開口詢問。
“嗯。”林忘憂尷尬迴應。咬了咬脣,還是將壓在心裡的話說出口:
“那天是我太沖動了,我以爲你是殘虐成性。”
“我秦天羅在你林忘憂眼裡,就這麼不堪?”秦天羅無奈地搖頭,繼續着手上的雕刻。
林忘憂!
林忘憂怔怔地立在當場。
多熟悉的稱呼啊。
若非雲小呆時常喊着她這個名字,她都快忘了自己還有一個名字,叫林忘憂。
他一直是知道她叫林忘憂,纔會那麼刻意接近她嗎?
“這是你曾經用過的名字,可惜連你自己都不記得了,不過沒關係,我會想辦法幫你恢復記憶的,我說過,我不會放棄的。”秦天羅猛地擡頭,還不忘給了林忘憂一個燦爛的笑容:
“來,坐,欣賞欣賞我的雕刻水平,再聽我講個故事好不好?”
“好。”林忘憂安靜地坐下,手中還抱着那隻兔子。
秦天羅一邊細心雕刻,一邊給林忘憂講着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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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眼裡,眼前的林忘憂一定是失憶了,纔會對他視若無睹,纔會忘了他們的過往。
不過沒關係,他會想辦法幫她恢復記憶。
“曾經我認不出她的時候,她就用木雕來提醒我。”
秦天羅每雕刻好一個木雕,就會講一段故事。
林忘憂則坐在他身邊,安靜地聽着。
陽光透過雲層,灑在他們身上,金燦燦的一片。
可他們卻像是忘了時間,沉浸在彼此的回憶裡。
秦天羅從未想過,他會安靜地講半個月的故事,而林忘憂這個聽衆,也安靜地聽了半個月。
這半個月時光,對他們來說,是最美好的。
若是時間能夠停住,秦天羅多想讓時間永遠都停留在這一刻,至少忘憂肯心甘情願地陪在他身邊,不管是認不認識他,都好。
林忘憂心中則是充滿矛盾,一個聲音告訴她,別猶豫了,他就是秦尋,只是性格有些變化。
另一個聲音告訴她,仙界之中,詭譎秘術不斷,他說不定盜取了秦尋的記憶,亦或者讀取了她的記憶,更或者通過什麼秘法看到了他們的過去,若論性格,他與秦尋相差太多了。所以他不是秦尋。
無法辨別的林忘憂,只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唯有繼續選擇裝失憶,才能讓她暫時避開這個問題。
半個月時間不久,可也不短。
尤其是這個時間點,卡的太好。
眼看着就到了預定的仙會時間,這天羅公子卻任性地玩起失蹤。
仙會是以天羅公子之名舉辦,若天羅公子不出現,那還有什麼舉辦的必要呢?
如此一來,因爲天羅公子的失蹤,仙會也就只能被推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