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找到牢房時,才知道昨日夜裡驚蟄就被人帶走了,被楚娉婷帶走了。那也就意味着楚娉婷知道他們來的事情,她若想聯繫胡滿,自然早就聯繫了,沒有再去找她的必要。
幾人輾轉去了城北鑼鼓巷,這裡距離難民營很近,但屬於外城,幾裡的距離,卻是另一片天地,這裡的店鋪照樣開着,行人匆匆而過,有急忙,沒慌張,臉上也看不到太多飢餓的痕跡,這場百年難一見的災年只苦了普通百姓,城內和平的像天堂。
“府城果然不一樣,恐怕是百越最太平的地方了,”二寶感慨的道。
大寶的心裡激盪這憤怒,喃喃這千古名句:“興,百姓苦,亡,百姓亡。”
“走吧。”
曾經成爲廢墟的‘花滿樓’店鋪,如今煥然一新,還與隔壁三間鋪打通,改名叫‘懸醫閣’。成了附近最大,最豪華的建築,在這災年裡門庭若市。
她曾經把這裡交給楚娉婷打理。後續的事情通過幾次信,店鋪的事少有提及。
要不是朱修帶着他們過來,胡滿根本不會認爲這個地方是曾經她買下的。
許多事情,身爲天之嬌女的楚娉婷不必跟胡滿交代,倆人關係再好,彼此心中都有界限,所以楚娉婷在信中過會給村裡人安排好落腳地。胡滿帶人來了,楚娉婷沒信兒了,被戲弄的感覺在衆人心間油然而生。
“大姐,她這是什麼意思?好安排地方,沒安排不還把咱家的店鋪佔了,”二寶壓制不住怒氣,也忍不住抱怨,“她是在戲弄咱們嗎?”
胡滿挺淡定:“靠人不如靠己。再者,進了這裡就沒有賑災糧,魚和手掌不可兼得啊。”
大寶點頭,表示認同:“楚姑娘不欠咱們的,你別抱怨了。”
“如何不欠?”二寶岔岔不平,“沒有青黴素,誰會成全楚大姐活菩薩的名聲。”
朱修沉默,在青黴素事件上,人人只知道是楚娉婷研製出來藥,對她歌功頌德,誰知道胡滿呢。
外人如何可惜,胡滿不覺的,重申道:“二寶你別隻記得青黴素,當初我在大牢里人家可沒少出力,就當是還人情了不好嗎?有什麼好可惜的。走吧。”
大寶欽佩的笑,隨着她原路返回。
朱修與二寶跟在後面。
“你大姐能與楚娉婷成爲好友,皆因兩人都是豁達的人,青黴素的事情你放心,虧待不了滿。”
聞言,二寶嗤笑:“修哥,我不平的不光是青黴素。”
楚家握着數萬黎明百姓的命,一邊鎮壓,以暴制暴,一邊訴苦,逼不得已的嘴臉讓二寶覺的噁心。
豈止他一人怨聲載道?朱修悻悻的閉了嘴,能袒護楚娉婷,卻袒護不了楚大將軍這根導火索。
回到難民營,有人告訴他們,有貴客來。胡滿以爲是楚娉婷不經唸叨的來了。走近了才知道來人是李顯。
“你怎麼來了?”胡滿淡淡然的打招呼,把背了一路的銅板交給胡老爹收好。
其他人問了幾句驚蟄的事,李顯才插上話:“你是不是不見了什麼東西?”
他眼中似乎盛着一片星海,深邃,深沉,藏着萬千星辰。
胡滿承認他越長越吸引人,尤其是在這難民窩裡,獨他一個俊美無雙。
“喜妹是不是在你那裡?”她隨意在大石上坐下,屁股下還墊着積雪。
把話戳破,她覺的自己很沒情趣。
李顯笑,眼裡的溫柔似要溢出來:“你怎麼猜到的?” щщщ★ тt kΛn★ ¢ ○
受不了他想把人溺斃的目光,胡滿扯扯嘴角把視線移到許久不見的鳴鶴身上,回答道:“我丟的東西里面,你認識的也就喜妹一個。它去送信了,好幾天沒回來,應該是跑到你那裡去了。”
“都丟了什麼?你可曾受傷?”李顯來之前就知道他們遇到了暴動。
“一切都好。”胡滿報喜不報憂,也不太敢跟李顯什麼。轉移話題,“喜妹怎麼去你那裡了。”
她什麼都不願意,李顯失望。道,“喜妹兩天前才飛到我那裡,翅膀受了傷,至於信,是我送給楚娉婷的。我的一個莊在外城,帶這鄉親們搬進去吧,這裡太亂了。”
他想幫她,想與她一起分擔,酸甜苦辣都想參與。只遠遠的看着都好,他瘋狂的想念她。
胡滿默然不語,擡眸朝周圍看,入眼的都是面黃肌瘦的流民,還有村民的期盼。
“李顯,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她還是拒絕,不想欠這個一片赤誠的少年太多。她還不起。
纔是她的風作。李顯緊繃的嘴角彰顯這失望,轉而對衆人道:“有願意跟我走的嗎?沒有綾羅綢緞,但有一日三餐。”、
被拒絕又如何,他親自攙扶這鶴髮老人,保證讓他們吃飽穿暖。
在最需要的時刻,李顯傾盡所能幫她。胡滿自問:有何德何能,被這個少年傾心以待。
有更好的去向,衆人心中動搖,但胡滿不發話很多人都在等她。
李顯不逼她,誠摯到令人感到道:“讓他們跟我走吧,我這麼做不是爲了你,是因爲我與你們相識相知,想盡綿薄之力,讓他們少吃些苦頭。”
“滿,你就答應李公吧。”
“我們可以幫李公做活,不白吃白住。”
“我聽滿的,她去哪兒我們就去哪兒。”
人們一言一語,
胡滿在人中尋找胡老爹的身影,竟不知道該怎麼辦。同意還是不同意跟他走呢?李顯還是個少年人,能力有限,幾百號人的壓力自己怎麼能讓他一起承擔。
他越這樣,胡滿反倒越不想欠他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