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2心寒

沒容胡拴在把話出口,胡滿將聲音拔高了一個度:“我不是在徵求你的意見,是你必須這麼做。您知道的,我什麼都做得出來。所以,老老實實在家抱你的孩。”

話到最後,極盡咆哮。

她,胡滿,還沒那麼好的脾氣,整日陪着一個近乎溺死在兒女情長裡的爹。

這時候她覺的曹靈兒死了也並不糟糕,本就跟胡栓的父女情名存實亡了,她也懶得再看那張你欠我錢不換的驢臉。

被衝擊的心裡七葷八素的胡栓,表情是愣怔的,但他一想起來曹靈兒死前拽緊緊着自己的手,那死不瞑目的表情彷彿在【是你女兒害死的我,是你害死的我】,他就無法不惱,不氣。

那是自己這輩最喜歡的女人啊,就那麼不清不楚的死了。

胡栓的臉色在怎麼難看,也進不了胡滿的眼了,她本就住在樓上,目不斜視的從胡栓身邊掠過。

一進了房間,胡滿撐不住晃了晃發暈的頭,一屁股坐在椅上。

從十幾階的樓梯上摔下來,她都撞的頭破血流,換做是普通人,只怕傷筋動骨,當場暈厥。

從出生到現在,家裡人沒真動過她一根指頭,嘴裡心裡都極致疼愛。爹也是其中一個,但那是以前,現在爲了曹靈兒將自己從那麼高的樓梯上推下去,還可惜沒將自己摔死。胡滿也有些有肉,會傷心,會痛,禁不住親爹這麼對待。

所以用伶牙俐齒狠狠的刺回去,但她現在難過得很。

靜坐了一會兒,胡滿抑制住心裡的痠痛,先拿手巾捂着傷口,然後隔着窗戶向下喊,“爺爺,幫我把蘇文找來。”

很快,蘇文就來了。

他看見額頭上扎着繃帶,身上帶着點點血跡的胡滿,嚇的驚呼出來,“姑娘,您怎麼受傷了?”

“無礙,”胡滿臉上陰的能滴下墨水,冷聲道:“剛纔發生的事兒我不你也知道。現在就帶人去碼頭鎮,把那個女人的屍體帶走,還有我爹,禁止他出村。”

蘇文知道他們父女的關係彆扭,但還是頭一次體會到胡滿的怒意。交代的都是大事,他不敢耽擱,出了胡家門就找了幾個最好的兄弟,火速趕往碼頭鎮。

與蘇文前後腳,把孩硬塞給白氏的胡栓,也往那邊去。

只可惜,晚了一步,他到了那兒,不光是曹靈兒的屍體連帶着曹母都一併不見了,問周邊鄰居,他們的回答竟然是從沒見過什麼姓曹的啞巴女人。

胡滿的勢力,已經這麼大了?

也許是。

胡栓深深的絕望了,坐在那人去一切皆無的院門前。

他突然擔心起來,發瘋似的往家跑去。

邊跑邊哭,哭曹靈兒的離去,哭無人理解,也哭當初爲什麼不被成全。

胡栓想,這一切都怨自己的好女兒,胡滿。要不是她,男人娶個側室那是天經地義,偏偏就是她什麼都要管,拆散了一對兒心愛之人,還弄的曹家傾家覆滅。在今後的人生中,他該如何面對死去的怨靈,面對那個剛出生的嬰兒?

在心裡將人恨得要死,胡栓一口氣在跑進家門,聽到夜啼的聲音,他一頭紮在地上。空白的腦在聽到白氏的聲音時,白天三人在樓梯的對持涌進的腦海。

胡滿的話佔據這思維,久久不肯離去。胡栓不得不承認,他忽視了大寶,沒意識到他要考秀才了。

胡家的氛圍陷入到一種空前的壓抑中,從府城的學院中回到家的大寶,一進門就感受到了這種氣氛,在結合村中人看他時的欲言又止,大寶明白,家裡一定是又發生了什麼事情。

與大寶一同回來的還有學院裡他的幾個至交好友。幾位英姿少年,既是同窗摯友,又是一同前往考取秀才功名的人選,臨近考試前聽聞胡家村風風火火的名聲,便央着大寶來村裡參觀。

不他們見了層層高樓的驚訝,這會兒同大寶一起回到家,以客人的身份來拜訪主人。

“孫兒回來,拜見祖父,祖母,”大寶對着迎出來的胡老爹與白氏施禮。發現他們雖然面上帶着笑容,但是眉宇間有一股鬱氣。有外人在,大寶不好多問暗自憂心。

其他四人一同對主人家施禮問好。

這還是大寶第一次請同窗到家裡來,白氏有些緊張,“到家裡來了不用這麼客氣,趕緊屋裡請。”

老太太的關心就在餓不餓,渴不渴這種問題上徘徊,家裡的吃喝零嘴全都拿出來招待。

胡老爹也簡單的關心了幾句,問他們停留幾天,然後背抄着手走到村外的客棧,讓人安排出一個院來,又使人找二寶回來。

寬闊明朗的廳堂裡坐着幾位英姿少年,他們矜持的張望了幾下,便調侃起大寶。

其中一個年紀略大的少年,無不羨慕的道:“冬至有如此家世卻那樣節儉,未免也太自苦了點兒。”

以前大寶是一個默默無名的人,自打出了紅薯的事情後,他就成了衆人口中的風靡人物,兼之學問踏實,爲人不驕不躁,爲他招來了許多朋友,自己洗衣做飯的節儉也成了美德。忽然之間全世界的誇讚之詞都堆積在身上,大寶從一開始的不適應,尷尬,到現在的淡定,也體會到了何爲名利。

此時聽了同窗的酸話,大寶淡淡一笑道:“溫兄笑了,莫聽他人胡言。洗衣做飯這類的事怎麼能是自苦呢?是我偷懶罷了。哎,讀書多了也是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