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護陣中,夜南音彎着身子,緊緊的抱着冥絕,腦袋靠在他的胸口,接受着他的魂力。
此時的她,對一切都是敏銳的。
剛剛她察覺到了危險,但那一瞬間,她也察覺到了熟悉的陣法力量和妖力。
莫名的很安心。
是大哥和三哥來了。
夜南風走入了防護陣中,只能看見臉色慘白如紙的冥絕,“怎麼回事?小七,冥絕怎麼傷的如此嚴重?還能救回來嗎?”
夜南音動彈不得,背對着他,再冥絕懷中悶聲道:“……救不回來了。”
渡劫之軀內的殘魂已經被打散了,他應該很快就會跟之前一樣,回到地界被禁錮。
“那他……”夜南風欲言又止。
“他正在把魂力過渡給我,沒力氣說話,我也不能動,一動,他就消失了。”夜南音沉悶的聲音像拳頭一樣敲擊着夜南風的胸口。
“對不起,小七,是我們來晚了。”
明明看見小七和冥絕兩個人倉促離開時,他就帶着三羽追來了,可他不能動用魔力,魂力駕馭的傳送陣,太慢了,耽誤了一些時間。
夜南風內心很是自責。
“大哥。”夜南音的語氣重了幾分,“我們兄妹之間,從來就不存在對不起三個字,我事先沒告訴你們我的計劃,是因爲我覺得自己還撐得住。”
“我只希望你們,暫時藏起鋒芒,等我頂不住的時候,你們都是我最強而有力的支撐。”
她預料到了白寧會來,卻沒有預料到,冥絕會將他攔在無涯深淵外。
更沒預料到,白寧會對絕哥下狠手。
白寧一直想弄死的人不是她嗎?
一步錯,步步錯,她不能滿盤皆輸。
“大哥,我把二哥帶出無涯深淵了,你既然來了,就進去用傳送陣將他們送回天機閣。”
“無涯深淵……南易?”夜南風愣神了一瞬,他終於明白了什麼,原來,小七來這麼危險的無涯深淵,是來救二哥來了!
“那你呢……”他有些猶豫。
“大哥!我不會有事。”夜南音的語氣又重了幾分,“先帶二哥回家,我答應他了。”
夜南風神色有幾分觸動,輕抿了下脣,“好。”
轉身他便進了通往無涯深淵的迷霧。
夜南風一離開,夜南音就動了動有些發僵的手指,體內冥絕的魂力正在橫衝直撞,很疼,卻也讓她覺得很清醒。
第一次接受這麼多強悍的魂力,讓她原本就不穩定的冥魂,彷彿在瑟瑟發抖。
她一動,身前纖長的身影便逐漸變得透明,他單手托起她的臉,“音音,等我。”
夜南音看着他,滿眼的晦暗不明,沉沉的落下一句,“我不想等!”
消失之際,冥絕明顯愣了一瞬,滿是深情的桃花眼中夾雜着濃郁的情緒,深刻又複雜。
或許,他不相信,夜南音會說出‘不想等了’
“我想去地界找你。”明知冥絕聽不見了,她卻還是忍不住喃喃的自言自語。
身體中冥絕的魂力,像是火焰一般灼燒着她每一寸經脈,燒的她理智都快要消失了一般。
“呃……”灼燒的疼痛讓她悶哼出聲,她不想要這份理智了,她想衝動一回,衝破身上她自己給自己施加的一道道枷鎖,她想像從前一樣,自由的遊刃有餘。
明明是她熟悉的大陸,生長的地方,爲什麼現在會變成讓她連呼吸都帶着點小心翼翼的地方。
她究竟做錯過什麼?
嚮往自由的她,從來沒有過任何爭權奪勢的野心,神族爲什麼要將她逼入這種境地。
爲什麼呢?
夜南音的身上,逐漸擴散出了幽暗的力量,在這滿是迷霧的無涯深淵邊緣,她看見躺了滿地四分五裂的兇靈。
這……這是地界種族才能看見的玩意兒吧!
她天真的以爲,會很安全的地方,原來,並不安全。
絕哥怎麼能這麼傻呢!就不能找個安全的地方嗎?她說讓在這等着,他就寸步不離嗎!
是怕她回來找不到他嗎?
“……小七,閃開!”
就在這時,半空中傳來了南夜羽的一聲驚呼,擡眸看去,只見他被白寧一道力量狠狠的擊落在地,正朝着夜南音的身上砸了過來。
夜南音擡手,用魂力支撐住了南夜羽的身形,讓他穩穩的站在自己身側。
“三哥,我送你回去。”隨之,她在南夜羽的腳下畫了一個傳送陣,針釦一開,南夜羽和傳送陣一起消失在了地面上。
“小七……”他都沒來得及留下一句完整的話,掙扎着被傳送陣帶走了。
終於,這無涯深淵的邊緣,只剩下她和白寧。
這是她叫了十世的義父,撿了她,養大她,抽她的魂,一世又一世,以一個善人的身份,守在她身邊摧殘她的魂魄。
“小音,跟我走吧,你和魔族早就從這座大陸上消失了,你就算再努力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你又何必掙扎呢?”
白寧苦口婆心的勸誡着她,明明他表情像尋常一樣的溫文爾雅,可看在夜南音的眼裡,卻沒了從前的溫暖,只剩下遍體的涼,涼的她有點噁心。
“跟你走?呵……”她輕笑着,天生魅惑的眉眼彎彎,眼底生出的涼意更加刺骨,“跟你繼續玩滅我魂魄的遊戲?直到我魂飛魄散?”
“我不掙扎,我就該等死?你,你們神族,憑什麼如此對待我?如此對待我的種族?是覺得我好欺負,魔族好欺負嗎?”
她說話依舊慣用是的邪氣語調兒,這是她迴歸這八荒大陸以來,第一次正視面對白寧。
十世的殘忍,讓她有些畏懼白寧,畏懼他手裡的滅魂塔。
塔裡,還封存着她的神魂。
白寧看着她,沉思了片刻,幽幽道:“小音,天命如此,你掙扎不出去的,你如果想少受點苦,就跟我走吧,看在我給你當了十世父親的份上,我不會讓你離開的太痛苦。”
他的語氣,像是給了夜南音莫大的恩賜一般,回想起來,白寧似乎一直以這種居高臨下的姿態對待她,只是她當初什麼都不記得,單純的以爲這是對她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