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去臉上的淚滴,耳邊卻突兀的傳來了噼噼啪啪的密集敲擊聲,就好像什麼東西擊打在馬車上一般,時不時的還有幾聲轟隆隆的悶響,隱約的竟讓像是下雨了一般。
就在她疑惑的時候,條六重探進車廂內,略過小翠,直接對着她道:“姑娘,下雨了,這雷雨太大了,火把全熄了,根本看不到前面的路,這樣走下去不行啊。”
條六這一番作爲顯然是把她當作主事者來看待了,在冷淵昏迷,小翠驚慌不已的時候,也只有她還能夠保有後一點理智。而先前她對條六的那一番指示,也讓他們在這個時候對她的意見重視了起來。
車廂內唯一的一盞小馬燈還沒有熄滅,勉強的提供着光亮,昏暗的火光照耀下冷淵的臉色十分難看,冷琉璃掙扎着抽出一隻手掀開了馬車尾端的那塊小簾布。幾乎是小簾布剛掀開的時候,暴雨就噼裡啪啦的打在她手臂上,生疼。
驀得天色一亮,一道驚雷從天上劃過,照亮了整個視野,讓冷琉璃看清了前方的情況,此時的他們甚至已經有些偏離了正道,前方不遠處就是密密麻麻的樹林,若是沒有及時停下……
她還來不及多想,懷裡的冷淵就瑟縮了一下,像是被因爲小簾布被掀開所帶進的豪雨所打倒,冷琉璃見狀趕忙放下簾布。剛那一眼已經讓她看出個大概,除卻打雷的時候,馬車外面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見,根本就分不清哪邊是路面哪邊是山林,再加上如此大的雨本身就影響視線,若是強行要走,只怕會出意外。
“條六!”雷聲隆隆吵鬧不休,她不得不提高聲音喊道,她模模糊糊喊了一通。但是看條六全無反應的樣,估計是雨聲完全把她的吩咐掩蓋了下去。
無奈之下冷琉璃招了招手,讓條六進到身前,她實在沒辦法吼那麼大聲。望着一身溼漉漉的條六夾帶着雨水爬進車廂。安撫了一下不知道爲什麼在昏迷中依舊不安的冷淵,冷琉璃重複了一遍先前的話。
“你讓他們幾個都下馬來,注意摸索一下,把馬車牽到林裡頭。這樣放在道上不是個事兒,要是有什麼不長眼的衝上來,就完蛋了。”冷琉璃有些乏力的吩咐了一遍。
條六應了一聲,下車按照她地話處理去了。
感覺身下的馬車再度開始挪動,顯然是條六他們已經在按照她的話去做了。
雖然說雷雨天氣並不適合呆在樹下。但是現在她沒有別地選擇了。要麼繼續呆在道上等着別地車撞。要麼在樹林中避雨。傻都知道哪個是好地選擇。
馬車沒辦法行走。而冷淵還重傷着等待救治。他傷口上地傷到現在都沒有停止出血。按照他現在地情況根本等不到雨停了再重上路啊。
有些心焦地冷琉璃望了一眼嘴脣泛白地冷淵。對着小翠喊道:“小翠。小翠!”
也許是她地表情太過於焦急。又或者是她懷抱着冷淵地緣故。這一次小翠並沒有可以地爲難。很乖巧地近上前來。
一手抓住小翠有些冰冷地手臂。冷琉璃急急忙忙嚷道:“小翠。你找找。找找。車廂裡面有沒有什麼醫藥箱之類地東西。反正就是放藥地!”
冷淵必須要上藥。現在找不到醫生就必須要先把他背上地血止住!
小翠聽話的在車廂內翻找了起來,莫名其妙地東西找出了不少,偏偏就是找不到醫藥箱之類的東西。按照道理來說,一般人都會把藥物分門別類地放在小箱裡面,或者小瓶裡面,但是偏偏的。整個馬車翻遍了也找不到這些東西。
望着眼前一堆堆不知道究竟裝着什麼地包裹,小翠一臉挫敗的望着冷琉璃。
冷琉璃當機立斷地說道:“打開!不管是什麼,一定要找到藥!小翠,你淵哥需要藥!”
在小翠找藥的空檔,冷琉璃拉着嗓對外面喊道,一隻手還不斷的在車壁上拍擊。雨聲掩蓋了她出的聲音,過了好半天條六終於聽到聲音,一身狼狽的出現在她視野裡。
顧不得嗓疼,冷琉璃嘶啞的喊道:“條六,你們中間有沒有誰會醫術?”他們六個人都是冷淵手下的,說不定就有會醫術的也有可能,只要有醫生,他的傷口就可以處理了。
冷琉璃滿懷希冀的看着條六,但是很的她就失望了,條六的回答是搖頭,伴着驚閃的雷電,她看清了。
不,不可能的,冷琉璃嘶吼着:“不可能的,你們這麼多個人怎麼就沒有一個懂醫術的,你去問問他們,問一問,說不定就有你不知道的!”
說不定有誰的祖上,或者家裡是從醫的,學了些醫術也說不定,即使是皮毛也可以啊。
但是她的後一點希望很的就被無情的打散,只見條六搖了搖頭,聲音蓋過雷雨聲傳進她的耳朵裡,像是死神在下宣判一般:“沒有的,我們幾個都是從小一起訓練到大的,沒有人會醫術,我們學的,都是殺人掩藏的本事。”
那一瞬間,她真的有種想要崩潰的感覺,但是她不能倒下,現在她就是他們的主心骨,若是她真的絕望了,冷淵就真正的沒救了。
“找到了!找到了!”小翠有些驚喜的聲音突然在車廂內響起,帶着後的希望。
冷琉璃有些反應不來的偏過頭,眼神呆滯的望向小翠的方向,只見小翠拽着一個包裹,包裹裡面都是一個個小小的紙包,而小翠則激動的望着她。
“找到了!姐姐,我找到藥了,淵哥有救了。”小翠興奮的抓着那些小紙包來到冷琉璃面前。
終於回過神來的冷琉璃,心裡忍不住的竄起了小小的希望,有藥了……隨着小翠的靠近,鼻間的藥味越來越濃厚,看來,小翠找到的東西沒錯。
但是,藥包是找到了,可是上面一點標識都沒有,怎麼分得清哪樣是哪樣!正是因爲這個原因,小翠拽着全部的藥包過來,而不是拿出準確的藥物。
“這個包袱是誰收的……”冷琉璃聽到了自己的聲音苦澀的說道,她都不明白她究竟是怎麼擠出聲音的。
面對着這小小的希望,又看着那混雜在一團的藥包,她自己都忍不住的心寒。
果不其然,條六沉重的宣告了事實:“是主上……”
心底忍不住的咒罵,冷琉璃試圖想要搖醒冷淵,但是這個急需藥物治療的傢伙完全不肯配合,甚至連一會兒的清醒都不肯,兀自沉沉的昏睡着,偶爾蹦出一兩聲夢囈。
“……”車廂內的另外兩個人都看着她,把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她的心很沉,看着那些紛亂的藥包,直覺的想要罵人,但是……
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冷琉璃對着小翠伸出手:“給我把刀,隨便什麼鋒利的東西都好。”
面對她的要求,小翠直覺的後退,眼神驚慌的看着她,心思紊亂。
苦笑了一下,她還沒有放棄好不好,她不會給這個混蛋陪葬呢。她會好好的活着,他也是。
來不及解釋,冷琉璃轉而把手伸向了條六,條六雖然神色有些沉重,但是在小翠嚷着不要的叫聲中,還是抽出了一把短劍給她。
雷光一閃而過,讓短劍面上晃出一道銀光,很利……
懷裡的人又是一聲痛苦的呻吟,她來不及多想,在小翠的驚呼聲中,用力的在自己的手臂上劃了一道。
哐噹一聲,短劍無力的掉落在車廂內,她痛的想要罵人。死死的咬着下脣能不讓痛苦的叫聲從脣間溢出,看着飛泛紅了的袖,她只覺得自己對自己真狠,嗚。
重重的喘息了一下,倒吸了幾口涼氣,努力的忍着手臂上不斷抽痛的感覺,冷琉璃對着小翠喊道:“點,幫我把袖拉開,然後把藥倒在我的傷口上!”她好痛,嗚嗚……
此時的小翠早被她的行爲嚇的不敢動彈,對着她的叫喚聲置之不理。還好條六見機,從小翠手上奪過包袱,抽出一個紙包,扯開她手臂上的破布,往下面撒藥。
“你倒少一點,嘶——倒少一點,要給冷淵留着,嗯……”眼角的餘光望見條六撒的有點多,冷琉璃趕忙出聲提醒道,提醒的同時還不忘的抽着冷氣。
藥物倒在傷口上之後,像是要不斷的往裡面鑽進去一般,陷的她生疼。憤憤的想要要懷裡的男人一口,但是張口叼住了又捨不得真的咬下去,冷琉璃只能不斷的想着別的事情來轉移手臂上的疼痛。
第一包藥倒了下去,起初的時候似乎真的壓制住了鮮血往外冒的趨勢,但是她還來不及高興的時候,鮮血又飛的滲了出來,滲出的度甚至比先前還誇張。
“……”沒關係,世界上本來就沒有什麼一僦而就的事情!
冷琉璃用力的在心裡給自己打氣,擡頭給了條六一個眼神,忍住痛苦用力吐出兩個字:“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