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正躺在情人樹下,明天就是十五,五年前他們就此分離,就情人樹上那個燈籠還寫着那兩個名字,康納綾,墨白。說什麼很靈,樹就是樹,還會成了精嗎?自己怎麼都辦不到的事,他又有什麼用,寫上名字就不會分離,兩個同名同姓的人你又會保佑誰呢?若水有些嘲諷的笑了,知道如此,你不還是信了嗎?不然上面又怎麼會出現這筆記,這名字?
若水覺得胸口一陣疼痛,他輕輕的咳了幾聲,似乎喉嚨中有些腥甜。他覺得頭有些眩暈,眼前有些模糊,是不是一切要結束了,這樣也好,不是嗎?反噬造成的體弱,還有一日勝過一日的疼痛,終究要結束了嗎?若水臉上浮現出一絲蒼涼的笑,下一世,我們還可不可以遇見。
康納綾看見眼前的情人樹,很大一棵樹,有着茂密的枝葉,上面有着五彩斑斕的燈籠,從樹縫間透過點點光影,她覺得自己來過這,她沿着記憶中的方向走過去,她一直看着上面的燈籠,終於當她站在一處向上眺望時,她看見了那個燈籠,康納綾,是她,康納綾的心想要跳出來一樣,這不是夢,她真的來過,這是真實的,她看見燈籠另一面的名字,墨白。是他?可是記憶中那個人似乎不是他,那個人像和煦的風,而墨白是溫暖的光,他們不一樣。康納綾移步過去,想看的再清楚一點。突然她看見那樹下有一個人,她走上前去。
那人臉色蒼白,五官秀美,脣色嫣然,細細的頭髮印着陽光的痕跡,樹葉中的縷縷光斑打在他身上,白色的襯衫,清瘦的身形。有幾片枯黃的葉子掉在他的胸前,他的臉旁。一切是如此契合。
康納綾有些愣,這人太像天使,與萬物太爲協調,但是又與她夢中之人感覺太爲相似,但是她很快反應過來,這人嘴角有些血跡,臉色也有些病態的蒼白,這與她夢中有些不符,但是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這個人需要幫助。
“喂,你還好嗎?你醒醒,別睡,醒醒。”康納綾叫着他,拍着他的臉,不斷搖晃他的身體,她覺得這個人很重要,像她身體的一部分。
若水迷茫之中似乎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是她?他微微睜開一點眼睛,有一個女孩,輪廓很像她,她很着急,要叫醒自己,拖着身體的黑暗好像有些淡了,若水輕輕的笑着
“你來了,我們回家吧。”
很好聽的聲音,像溪水流過人心,康納綾愣在那,好熟悉的感覺,像靈魂深處有什麼被喚起 了。怎麼會這樣,若水伸出手,修長而有些清瘦的手指在康納綾的臉上滑過,若水口中似乎在呢喃一般,又像對情人的私語“我累了,我們回家好不好?”
康納綾看着這個完美的男子,簡直不似人間的事物,他剛剛的低語更是讓自己有一種心痛,簡直有些想要落淚的感覺,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突然記起這個男子就是那天在keith的追悼會上見到的男子,他叫自己不要再執着過去,這麼看來,他一定知道什麼,自己爲什麼一見到他就有種這麼強烈的心痛的感覺,他似乎就是當時在情人樹下,站在自己旁邊的人,自己有種感覺,他對自己一定很重要。
康納綾看着若水有些迷糊,她看着一天上山的路,她似乎知道上面好像有個房子,有一些路,她將若水的胳膊搭在她肩膀上,自己一手攬着若水的腰,若水的鼻息灑在康納綾的脖子上,康納綾扶着他像那條路走去,一種熟悉的氣息瀰漫在她身邊。像那天聞到的那瓶香水的味道,又想自己腦中一直記憶的味道,但是,多了點藥香,少了點清殤。
一切都像夢,一切又都不是夢,記憶中的木屋,藍天,翠竹,青石板,一切都如此真實的出現在眼前。康納綾將若水放置在牀上,依照記憶,取來了毛巾,熱水。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自己缺失的記憶就在這裡,自己到底發生了什麼,眼前的這個人和自己有什麼關係。康納綾用毛巾細細的幫若水擦着臉,她看着這五官秀美的男子,愈發覺得他不屬於人間。她看着這男子有些蒼白的面容,他生病了嗎?記憶中他應該是強大的,怎麼會生病呢?
康納綾發現他的睫毛有些顫動,眼睛有些微微張開,嘴脣微動,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康納綾湊上去,耳朵靠近他的嘴脣,想要聽清楚他要說什麼,她可以感覺到他的每一次呼吸,帶着他身體的灼熱,康納綾覺得臉有些發紅。
“小綾,是你嗎?”聲音沒有記憶中清澈,反倒有些沙啞,但是這低沉更添了幾分磁性。
“是我。”康納綾咬着嘴脣回答,對方叫她小綾的時候,她的心好像漏跳了一拍,怎麼回事?
“小綾,小綾,小綾”對方如情人間呢喃一般,叫着她的名字,聲音越來越低,康納綾將耳朵不知不覺湊得更近,對方的嘴一開一合,康納綾的耳垂不知覺邊碰到對方脣間,對方不知覺的想要把它含進嘴裡,脣輕輕的吻住吮吸。
康納綾感覺到耳際敏感的肌膚有什麼東西很溫柔的吮住了它,一種細細密密的感覺從心底蔓延,蘇蘇麻麻的像電流一樣通過心間,有什麼溫潤的東西碰了一下自己的耳垂,康納綾的臉有些紅的發燙,她像驚醒一樣,突然站起來,看着牀上的若水,臉上依舊蒼白,剛纔的一切都像是夢,康納綾還是覺得臉有些發燙,她下意識摸了一下耳垂,有些發燙,有什麼蘇蘇癢癢的東西在心間漫開,康納綾呼出一口氣,平復了一下自己有些發快的心跳,覺得有些熱,就出門散散熱。
牀上的若水,像夢到什麼一般,臉上出現平和的微笑。
若水好像做了一個夢,夢裡,康納綾還在這裡,他們一切住在山間的這個小房子裡,就像那一年,十五還沒有到。若水睜開眼,熟悉的房間,他環顧四周,空無一人,他笑了笑,也是,小綾應該和墨白在一起,怎麼回到這,不過自己是怎麼回來的,自己好像在那棵樹下暈過去了。他看見牀頭的毛巾,已經涼了,怎麼回事?
“你醒了,吃飯吧。”康納綾看了她一眼,有些慌張的低下頭,她不想讓這個人看見自己的臉又有些發紅,康納綾自顧自的收拾了盆子,就走出去了。若水像失了魂一樣跟在她的身後。
這不是夢,小綾回來了,就像之前一樣,若水傻傻的坐下,看着康納綾擺上幾個小菜,遞給他一雙筷子,然後自己坐下。咬着筷子,一如之前一樣,想說什麼,但又不知怎麼開口,就愛咬着東西,或者咬着嘴脣。
“我很肯定我們認識,但是,我想不起,我男朋友告訴我,我從樓梯上摔了下來,但是,我覺得不是,你可以告訴我”康納綾有些怯怯地看着他,若水心中似乎有一根刺,她可以如此平靜的叫墨白男朋友,也是,五年了,她也長大了,墨白陪了她五年了。但是越是這樣說服自己,看着她那清澈的眼睛就越覺得心痛。
“你不相信他嗎?”
“不,他這樣肯定是爲了我好,但是,我腦中一直有什麼,好像很重要,忘不了。”
若水靜靜的等着她的下文,這一切確實不是夢,像夢一樣甜蜜,可是,有這麼血淋淋的告訴她這是現實,讓他無法逃避。
“他向我求婚了,我想把一切弄清楚,然後沒有任何牽掛的和他在一起。”
康納綾說完就伸手摸這脖子上的戒指,像在安撫自己的不安。若水眼中一片死寂,透不出半點星光,連拿筷子的手都似乎一時凍結 了,空氣中有一片死寂的味道,重的無法流動。
良久,若水緩緩的開了口
“五年前,我需要一個東西,這是我的使命,之後在你的幫助下,我成功了,你也因此住院了一段時間。”
“那我爲什麼會失憶?”
“這是你的要求,因爲我不屬於人類,你應該記得,你有一些異於常人的特徵,就是因爲我要取得的東西,你想像一個正常人一樣生活,所以,要求忘了這段記憶,也許,因爲這些經歷對於人類來說,太特殊,所以,你還會記得。”